第38章 正式交往

  「這些書上，有我以前做的標記。」黎婭去加班之前，還拿了一個平板過來放到祈和頌面前，「酒的文件夾里，還有一些紀錄片之類的，你都可以看看。」

  「我儘量……」祈和頌是坐著的，他仰著頭看黎婭，這一瞬間，她身上的風情萬種都顯得沒那麼耀眼了，而是鍍了一層獨立女性的金光。

  「必要的內容，你要背出來，至少別人問起時，要說得雲淡風輕，信手拈來……」黎婭繼續說。

  祈和頌：「你以前都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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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呢？」黎婭覷他一眼，看菜狗的眼神。

  「壓力山大。」祈和頌看著眼前這一摞書，已經一字排開的一列杯子，心中五味雜陳。

  「奧利給！」黎婭朝他比了個加油的姿勢，走在窗邊的書桌，打開電腦工作。

  黎婭工作總是很投入，時間不知不覺就溜走。等她反應過來時，天已經徹底暗下來。

  超大落地窗讓她可以縱觀城市夜景，當初買這套房，就是看重小區的視野。鱗次櫛比的高樓拔地而起，可以激起她努力奮進，不停往上爬的鬥志。

  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叫，她已經餓得大鬧五臟廟。

  「祈和頌，你晚飯吃什麼？我點外賣了。」黎婭一轉椅子，望向客廳的餐桌。

  她想像中應該是祈和頌奮力苦學的樣子……事實上，那人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

  黎婭嚇得瞳孔地震。

  什麼玩意？

  「誒，祈和頌？！」黎婭快步走過去，擰著眉頭，煩躁地踢踢他的叫，「菜狗，醒醒！」

  祈和頌聽見聲音，眼睫顫了顫，似乎要醒來。實則只是鼓鼓囊囊含糊一句，換了個方向繼續趴著。

  「菜狗，你這是睡著了，還是喝醉了？」黎婭跟著調換方向，又踹了他幾腳。

  祈和頌念念有詞：「紅酒口感飽滿，果味濃郁，帶有濃厚的橡木陳釀香氣，入口細膩順滑，餘味悠長……」

  「還背呢？」黎婭睥睨他一眼，開始點外賣。同時開始懷疑今天的決定。

  她看著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大男孩，也不知受了什麼召喚，緩緩地彎下腰，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眼。

  從前，她還沒有這麼近距離的看過他。

  他頭髮很短，直直地往上刺，朝氣蓬勃得像是春日的草坪。

  都說寸頭最檢驗顏值，祈和頌完美駕馭。

  他線條清晰的臉龐，雕刻出端正的輪廓，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投下柔和的陰影。高挺的鼻樑和結實的下顎線條分明，給人一種陽剛之氣。他的嘴唇線條修長，微微上翹，這會兒醉了酒，帶著些孩子氣。

  黎婭莞爾一笑，竟不自覺地伸出手，在他鼻尖點了點。

  誰知，就在此時，祈和頌毫無預兆地睜開眼睛。

  黎婭看見他澄澈雙眸中倒映出自己的臉。

  「哎喲，你嚇我一跳。」她猛地彈開，條件反射地站起身，往後挪動一步。

  祈和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跟著她站起了身。

  他和平時完全不同，眼神中好似壓抑著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而這火焰開始蔓延，再也攔不住要從籠中迸發。

  他不停地靠近，逼視，和黎婭越來越近，幾乎是貼著身體。

  「你……你幹嘛？」黎婭說話都有些磕巴，她已經退到餐桌邊，翹臀正好抵著桌子邊沿，她退無可退了。

  祈和頌雙唇緊閉，因用力而抿成一條線，他什麼話都沒說，就那麼垂著染了酒氣的眼帘，居高臨下地盯著黎婭。

  「你是醒著，還是借酒裝瘋？」黎婭雙手撐住桌子邊沿，向後彎下細腰，和他拉開距離。

  祈和頌跟屁蟲似的緊跟著湊過去，兩人鼻子相抵，微微摩挲。

  同時伸出手，環住黎婭的腰，好似怕她抵抗一樣，大掌落在黎婭趁著桌沿的手上，用力將她的手抓住，禁錮在自己懷中。

  「有點醉，但也沒有完全醉……」他口中的酒氣好似發酵過，帶著果香，雙唇微微觸碰黎婭的，一個吻好似要落下，卻又懸著。

  將吻未吻。

  剎那間，黎婭的心臟開始砰砰砰狂跳不止。

  她好歹是情場老手，此刻竟然像個青春懵懂的小姑娘。

  真要命。黎婭覺得自己臉紅了，可能已經紅到耳根……

  「黎婭，我繃不住了。」祈和頌盯著她，那懸著的吻落了下來，但只是蜻蜓點水一般，輕輕觸碰，然後又挪開。

  兩人面龐緊緊貼著，鼻尖相觸，呼吸焦灼。

  黎婭被他沒頭沒腦的話搞得一頭霧水：「你在說什麼東西？」

  「我不想再猶豫，拉扯，搖擺了。黎婭，我想和你在一起。」祈和頌眼中滿是真誠。

  因為喝了酒，眼角有些發紅。

  他話音將歇，雙唇又要落下。

  黎婭連忙抬起頭手，將他的嘴捂住，暈頭轉向，問他：「你是，你好端端的怎麼來這一出？你不會是在說醉話吧？你要想清楚……」

  「我想得很清楚。我喜歡你，愛你，想要占有你，想要你只屬於我一個人……」祈和頌從來沒說過這麼狂野露骨直白的話。

  他可能多少有點借酒裝瘋了。

  但確實是真話。

  品酒時，他最初還能邊看資料邊背，最後目光被黎婭吸引，哪怕只是背影，都讓他神魂顛倒。

  漸漸的，不再是品酒，而是在借酒澆愁。

  他開始有些想不明白，明明他倆互相喜歡啊，為什麼相處得這麼卡頓呢？為什麼就不能在一起呢？

  他們確實是三觀不合，但是，三觀不合怎麼就不能談倆愛呢？

  他以前是被還未發生的困難打倒，連開始的勇氣都沒有。

  喝了酒放出心中的猛獸後，有種撂挑子破罐子破摔的衝動，什麼也不管了，先在一起再說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要相愛，什麼問題都能解決的！

  「你等等，讓我緩緩，我……唔……」一時間，黎婭沒有反應過來。

  但此刻，祈和頌的吻已經落了下來。

  這吻異常兇猛，和從前他們淺嘗輒止的親近都不相同。

  他舌尖掃過黎婭的唇齒，試圖頂開她的牙關，攻城略地。

  「唔……祈和頌……你等……等一下……」黎婭扭動肩膀想要掙扎，奈何雙手早就被祈和頌提前捏住，根本就掙脫不開。

  想她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是「霸道女總裁」，沒想到還有被年下弟弟吃干納淨的一天。

  老臉都要丟盡了。

  「叮咚叮咚」的門鈴響了，打斷了祈和頌繼續動作。

  「外賣到了。」黎婭輕輕推開他的肩膀，轉身去開門，同時還蹭了蹭嘴唇。

  口紅估計都被他親花了。

  取回外賣，一轉身，只見祈和頌跟個大狗似的，眼巴巴地盯著她。

  黎婭連忙抬起手做出「停止」的動作：「你先坐下，快點坐下。離我遠點。」

  祈和頌的酒已經有些醒了，但紅酒上頭，整個人依舊是暈暈乎乎的。

  他聽著黎婭的指令，乖巧地坐好。

  黎婭邊把外賣取出來，邊想——

  現在是什麼情況？在一起？不在一起？她恨不能丟硬幣。正面在一起，反面不在一起。

  如果祈和頌不這麼認真，她倒覺得沒什麼……如果將來因為自己是不婚主義，兩人分手，她豈不是很不道德？

  她有些良心不安。

  「祈和頌，我問你，你要和我在一起，想清楚了嗎；」

  祈和頌眼角眉梢染上緋紅，但眼神真誠，堅定地點頭：「我想清楚了。」

  「你上次不是問我，為什麼和家裡人鬧矛盾嗎？」黎婭將飯菜擺好，坐下來。

  祈和頌不解，怎麼好端端說到那茬。上次黎婭說，有機會再告訴他原因。

  難道，和家裡矛盾與他有關？

  黎婭決定，既然這次戀愛主打真誠，她還是有必要告知祈和頌，自己的婚戀觀。

  她嘴臉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已經可以想像他即將落荒而逃的模樣了。

  「我有個妹妹，你知道的吧？」

  祈和頌點點頭：「知道。」他見過幾面，長得很漂亮。

  「我們家是兩個女兒，我是老大，我爸從小就把我當兒子養，讓我招贅……」

  祈和頌聽得很認真，點點頭。

  黎婭隨意端起一杯酒，優雅地抿一口，「但是，我是不婚主義。」

  她抬起眼帘，眯著嫵媚的雙眸望向祈和頌，又重複一遍，「祈和頌，你聽清楚了嗎？我是不婚主義。」

  她也沒有等祈和頌回復，又開始繼續說：「我和家裡鬧矛盾的原因，是我爸因為我不能傳宗接代，要和我斷絕關係，並且要回之前給我置辦的房產，過戶給妹妹……」

  黎婭說得很仔細，原原本本，細節都沒有隱瞞地和盤托出。

  祈和頌聽得一愣一愣的，腦子變成漿糊，怎麼也轉不動。整個人是懵的。

  「哪怕家人這麼逼我，我都沒有妥協。」黎婭一字一頓地說出最後一句話。

  現在，選擇權又交還到祈和頌手中。

  他們不過是要談個戀愛，卻搞得跟國際談判一樣。

  黎婭喝完杯中的最後一口酒，開始不動聲色地吃飯。

  吃的盒飯，卻如同吃法餐一樣優雅。

  她覺得哪怕祈和頌立馬甩臉走人，她也應該保持體面。至少要表現得滿不在乎，風輕雲淡。

  出乎意料，祈和頌沒有動，猶如雕像一般僵持地坐著。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沙啞地說：「給我一杯酒的時間，我想想一下。」

  黎婭一挑眉，點點頭：「當然可以，你自便。」

  祈和頌動作遲緩，眼睛一眨也不眨，邊喝酒邊思考。

  他心中千迴百轉，無數道思緒縈繞心間，紛亂繁複。

  不停有模糊的影子，叩響他的門扉，告訴他應該及時止損，他們絕不是良配，一點兒也不適合。

  不停有聲音在他耳邊嗡嗡作響，告訴他，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註定了結局，他會被傷得體無完膚……

  但是，不管有多少雜念侵擾著他，他心中那唯一標準的信念，卻堅定地不肯動搖。

  「黎婭，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他沒有說完後半句，哪怕走不到婚姻，哪怕最後我們會分手，你會成為我生命里的過客。

  哪怕這個我的戀愛觀不合。

  聽見祈和頌確定的答覆，黎婭眼前一亮，心中狂喜，好似剎那間墜入春日，萬花乍然盛放。

  同時，心中又湧起一股恐懼。

  因為，她失算了。

  素來喜歡掌控自己人生的黎婭，再一次失算了。

  她以為自己會雲淡風輕，得失隨意的。

  但聽到祈和頌確定的答覆，她怎麼會這麼開心？

  這開心讓她有些想落淚。

  黎婭立馬阻止自己毫無意義的多愁善感，這不像她。

  她朝祈和頌勾了勾手指：「你過來。」

  「怎麼了？」

  「剛剛沒親完，繼續……」黎婭慵慵懶懶，雙眼縱火，嫵媚撩人。

  祈和頌站起身，彎下腰朝著黎婭親了過去。

  桌上還擺著好些酒瓶子，祈和頌生怕不小心打翻了，邊親邊挪到旁邊去。

  過了好一會兒，一吻總算結束。兩人唇齒分開時，拉出銀絲。

  「要不算了，你別學什麼品酒了。」此時黎婭看著酒瓶子礙眼得很，「先吃飯。」

  「為什麼？我還準備回去繼續背。」祈和頌不解。

  黎婭故作鎮定，語氣卻有些酸溜溜的：「這機會不要也罷。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怎麼，吃醋啦？」祈和頌粲然一笑，雙眸明亮。

  「老娘吃什麼醋……」黎婭臉微沉，不肯承認，「啥事兒都沒發生，吃哪門子醋。」

  黎婭只是覺得，祈和頌好像有些太討人喜歡了，尤其是老女人。

  她都能栽在他手裡，別人估計也扛不住。

  不行，得藏起來。

  「沒關係，我會把握好度的。你不是喜歡拼事業嗎？我們倆一起拼！」祈和頌愣頭青一樣，朝氣蓬勃。

  他知道這次機會難得，黎婭嘴上說著再想辦法，可又能想出什麼辦法呢。

  黎婭也開始動搖。

  事業是她的立身之本，甚至比狗屁愛情都還要重要。

  愛情是天上的雲，手中的沙，大部分時候有心無力，想抓也抓不住。

  事業相對來說，反而可控，努力就會有回報。

  她喜歡對生活的掌控感。

  「那我們說好，關係僅僅是甲乙雙方。楊總是甲方爸爸，你是乙方社畜，好嗎？」黎婭鄭重其事地警告。

  「遵命！」祈和頌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縫，露出一排白得晃眼的牙齒。

  黎婭嫌棄：「傻笑什麼？」

  「我喜歡你吃醋的樣子！」

  「狗東西。」黎婭看他賤嗖嗖的模樣，也忍不住笑起來。

  吃完飯，天色已晚。

  黎婭見祈和頌賴著不走，開始催他離開。

  「車子還停在公司……」某狗撒嬌。

  黎婭開始幫他收拾資料，讓他打包帶走：「打車回去。」

  「我酒還沒有醒，頭暈……」某狗開始不要臉地裝可憐。

  「滾蛋！」黎婭輕輕在他腦門上抽了一下，「趕緊回家！」

  其實，留宿他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又覺得哪裡怪怪的……

  趕走祈和頌後，黎婭自言自語似的嘀咕：「媽的，我啥時候變得這麼純情了……純愛難道會傳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