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職場騷擾

  晚會進行到中段，黎婭應酬一圈，喝了不少酒。雞尾酒的度數不高，但還是讓她大腦暈暈乎乎的，溜到角落躲清閒，靠在露台的圍欄邊抽菸。

  她菸癮不大，但喝了酒、心情不好、工作很累時會習慣性地點上一支。只抽一口，然後盯著菸頭的那一抹腥紅緩緩地往上燃燒，就會莫名的開心起來。

  夕陽西下，天空漸漸染上了晚霞的餘暉，映照在雲層上如一片燃燒的火焰。晚霞的顏色由深及淺，從熾熱的玫紅漸變為淺淺的橙黃，飄飄散散，瀰漫在整個天際。

  整場晚會，祈和頌的目光都不自覺地被黎婭吸引。

  此時，她是背對著的，紅色的晚禮服勾勒出婀娜多姿的曲線，在晚霞的映照下，她宛如一朵綻放在的紅玫瑰，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黎婭美得逼人，不需要過多的賣弄風情就能迸發出耀眼的光芒，但是，她又偏偏是喜歡賣弄的。在祈和頌看來，她就像一隻開了屏的孔雀，整日招搖過市，處處留情。

  就像現在，有人過去和黎婭搭訕，明明攪擾她難得的清閒，但她還是會與之談笑風生，拿出手機讓人掃二維碼。

  祈和頌冷眼瞧著，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在心裡憤恨地想：「果然是女海王。」

  明明生活中會時不時地朝他搔首弄姿，卻依然不影響她勾搭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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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黎婭能聽見他的心裡話，一定會義正辭嚴地反駁：「天地良心，是別人來勾搭我！」

  過了一會兒，助理走到黎婭身邊，小聲說：「老大，甲方爸爸讓你過去合張影。」

  黎婭舉目望去，就看見一個矮胖的男人正望著她，還朝她舉杯示意。她連忙過去，一番寒暄：「王總，幾日不見，你依舊這麼風流倜儻啊！但今天你遲到了，得罰酒。」

  「大美人說罰酒，那我怎麼能拒絕。如果能喝個交杯酒，那就再好不過了！」

  祈和頌一聽是交杯酒，瞳孔地震。

  黎婭抬手，召來服務生，端了一杯酒遞給王總，給自己換了杯新的：「王總，懲罰的是你遲到。要是我和你喝了交杯酒，那懲罰的可就是我了。」

  「黎總，你這話說得就有些刺耳。怎麼，和王總喝酒，你不樂意了？」有好事之人開始起鬨。

  「和王總喝酒，我當然樂意。但是，喝交杯酒嘛……」黎婭湊上去，將聲音壓得只有王總能聽見，「現場這麼多人，要是照片流出去，王夫人來找我的麻煩，我可怎麼應對呀。王總，你行行好，今天就饒了我吧。」

  王總笑容僵了僵，家有悍妻，怕是要找他的麻煩。立馬又朗聲笑出來，「你們別起鬨，開個玩笑。」

  喝完酒後，兩人站到展板下合影。

  王總的個子還沒有黎婭高，他挺直身板，油頭粉面。手自然而然地摟住黎婭的腰肢。

  黎婭腰細，不盈一握。

  合影時摟腰，紳士不會真的將手掌放到女士身上，或者虛握拳頭，微微扶住。但是，王總的手放得實在，還緩緩地往下移動。

  「王總，黎大美人，來，看鏡頭。」

  「王總帥不帥？」

  「帥！」

  「黎總美不美？」

  「美！」

  捧哏們賣力吆喝，一片熱火朝天其樂融融的景象。

  在光照不到的背後，王總的手已經挪動到黎婭蜜桃般飽滿的臀部。鹹豬手！

  祈和頌沒有興致和旁人起鬨，他避開人群站在旁邊，將王總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瞬間變了臉色。

  他想衝上前去，將王總壓在地上打成豬頭。但他不能，職場不是偶像劇，一時衝動一時爽，收拾殘局火葬場。

  而且，黎婭是職場老油條，她可以處理好的。

  果然，黎婭面上依舊優雅嫵媚地笑著，拼命壓抑心中早已燃起的怒火，只是在心底憤憤地罵了一句：老色鬼！

  然後，不動聲色地將王總的手挪開，換成兩人握手的姿勢，言笑晏晏：「王總，以後工作上還要仰仗你，多多提攜。」

  王總也笑：「哪裡哪裡，黎總說笑了。有機會多多合作。」

  這一切對黎婭來說不過是再稀鬆平常的插曲，她都沒有放在心上。下台後繼續和人喝酒閒聊。

  過了好一會兒，沒看見祈和頌的身影，問助理：「祈和頌呢？」

  「不知道，可能是去洗手間了吧？剛剛就沒影了。」

  *

  冰冷的水澆在臉上，黎舒終於清醒一點了。

  此時，她正彎腰弓背站在洗手池邊，晶瑩剔透的水珠順著她的打濕的劉海往下滴，啪嗒啪嗒濺出水花。

  「黎舒，你自作孽，不可活！」她捏緊拳頭，雙眉緊皺，憤恨地咒罵自己。

  她也不知道十分鐘以前，自己哪根筋搭牢了，竟然答應和施展再試試！

  現在她悔得腸子都青了，誰能給她一個哆啦A夢的時光機，回到過去把自己抽一頓。

  一刻鐘前。

  施奶奶的生日宴會開始，黎舒食不知味，百無聊賴，就想著怎麼把時間蹉跎耗盡，好回家休息。

  但有父母盯著，她也不敢開溜。

  酒席過半時，父母拉著她去給施奶奶祝壽。

  「施奶奶，願您壽比南山不老松，福如春水潤生芽。」黎舒侃侃而言。

  「小舒說出來話都這麼有詩意，聽得心裡真舒服。」施奶奶親密地拉住黎舒的手，怎麼也不肯鬆開，「小舒啊，奶奶是真的喜歡你，見你第一眼就喜歡。如果你能做我的孫媳婦，往後我們一家人都會對你好，當做自己親孫女對待。」

  黎舒渾身不自在，心裡早已萬馬奔騰，面上依舊言笑自若：「施奶奶，您太客氣了……」

  黎家父母也在一旁拱火，說著「施展不錯，小伙蠻踏實」之類的。

  「小舒啊，我家施展可喜歡你了。要不你們再接觸接觸？」

  施展望著黎舒，語氣中甚至帶了一點哀求：「小舒，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小舒啊，奶奶一把年紀，今年生日願望，就看你能不能幫忙實現了，也只有你能實現。」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所有人都盯著黎舒，她不知所措，完全是被架在火上烤。

  看著施展真誠的目光，看著父母期待的眼神……所有人都等著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她的討好型人格發作，那一瞬間，完全不知道怎麼說「不」。

  拒絕的話，應該會讓所有人都失望吧？

  父母也會覺得她不懂事。

  黎舒萬般糾結，在「做自己」和「滿足旁人的期待」中不停搖擺拉扯。

  最後，她點了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好好好，小舒，太好了。」

  又是一捧冷水，狠狠地澆在黎舒臉上。

  水龍頭沒關，水嘩啦啦地往下流。

  到現在為止，黎舒依舊覺得自己腦子是懵的。

  「黎舒，你蠢得可以，真會給自己挖坑啊！」她怎麼罵自己都不為過。

  她手臂撐在洗手池邊，久久出神，迷茫無措。

  從小到大，她都不擅長拒絕，尤其是在大庭廣眾，所有人都盯著她時。她知道眾人期待什麼答案，她沒辦法忤逆那麼多人。

  黎舒心想，這是不是一種病啊？

  此時，男廁所有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來。

  其中一人聲音低沉，神色猥瑣：「長得是真漂亮，那胸估計有D吧！換成是我，我也把持不住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聽到這句話，另一人嘴角泛起一絲譏諷的笑容，反駁道：「所以，做女人真爽啊！隆個胸整個容，隨便和人睡睡覺就能上位！哪像我們，起早貪黑，胃都喝吐血了，還撈不到便宜！」

  黎舒聽著，不由得眉毛擰得更緊。貶低女性的言論，她聽了心裡不舒服，儘管不知道兩人在議論誰。她擰緊水龍頭，轉身朝外走。

  「黎婭胸是假的呀？靠睡上去的？」

  「那肯定的呀，你還不知道嗎？你看剛剛她和王總靠得那麼近，明眼人一看就睡過。」男人對著鏡子洗手，滿臉蔑視，「你想想，她才三十出頭，就能做到大企中層，能是憑實力？」

  另一人嘲諷地笑了笑，附和道：「說的也是，一看她就是胸大無腦……靠著見不得人的腌臢的手段，才能達到今天的地位。」

  黎舒聽見他們議論的人，竟然是姐姐！那言辭何其惡毒，字字刺痛著她的心，同時，怒氣宛若野火，瞬間在她心間蔓延燃燒。

  「男人嘴還這麼碎，三八轉世吧！」黎舒從來不罵人，罵的都不是人。

  她氣得面紅耳赤，無措地朝四周尋找，看看有沒有趁手東西可以當做武器，狠狠地打死這幫畜生。

  然而沒有，她手裡只有手機。手機就手機，現在可以當做手雷用！

  黎舒毫不猶豫地轉身折回洗手間，剛想把手機砸過去，拿出潑婦罵街的架勢，上去薅頭髮！

  但不及她行動。

  突然，一道人影從男廁所衝出來，速度快得化成虛影。

  他的目光鎖定了造謠黎婭的人，迅速接近，一手提起那人的前襟，另一手握拳，重重地揮下去。

  拳頭轟然砸下，落在那人臉上，瞬間就見了血光。

  來人正是祈和頌，聽到有人這麼說黎婭，他像失去理智的瘋獸，撲了出來。

  黎舒砸出去手機的動作也收不回來，但因為造謠的人已經偏了位置，手機直接砸在鏡子上，嘩的一聲鏡子碎裂，手機掉進洗手池裡。

  祈和頌常年健身，滿身腱子肉，因為怒髮衝冠，下手也沒個輕重，直接將人壓在地上騎著，拳頭不停地落下去。

  那人毫無還手之力，倒在地上面容扭曲，用手護住頭，哀嚎聲猶如殺豬。

  「啊——」

  「救命啊——」

  「打死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