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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登高者,必經凌冽風霜

2024-09-30 12:54:28 作者: 肉沫跑蛋

  回府的馬車上,杜碗亭拉過杜晚楓的手,輕拍了拍。

  姐弟倆年齡相差十幾歲,杜晚楓小時候更是被這些姐姐們呵護在手心,即便姐姐們都嫁人了,對他仍然是關懷備至。

  「楓弟,這次的事情麻煩你了。」

  「大姐千萬別說這話,應該說是我連累了你和姐夫才對。」

  張耀唐擺擺手,「晚楓啊,一家人就別說什麼連累不連累的了。」

  「好,我不說了。」

  「本來還想著這次不讓你出面,最後還是要你親自過來。那洛明炎,怕是又要記恨你。」杜碗亭並不想自己的弟弟有太多敵人。

  朝堂本就兇險,惹上的都還是那些不好惹的傢伙,想想都叫人擔憂。

  杜晚楓笑著安撫,「大姐,姐夫,這次的事情我雖然選擇大事化小,可並不代表我就怕了他洛明炎。」

  

  「千機衛和龍虎衛行事再霸道,再想要針對我,他們還沒那個本事!」杜晚楓眼中冷芒一閃而過,說出的話也是底氣十足。

  「過去十多年,花滿都一直緊咬我不放,不也沒得逞嗎?洛明炎那人,是有些城府,但我過去對付的人比他老謀深算多了。」

  杜晚楓這麼說,也是想讓杜碗亭放寬心,莫要為了他的事情憂煩。

  「那你這麼做,是有別的考慮?」杜碗亭又問。

  「嗯,敬天府各方勢力匯聚,暗潮洶湧,有些衝著朝廷來的,也有些衝著我而來。這時候,我想將更多心思放在對付他們上面,暫時不想跟洛明炎和花滿都糾纏。」

  「放心吧,大姐,他們最好老老實實的,否則讓我騰出手來,我定當跟他們新帳舊帳一起算。」

  杜晚楓嘴角帶笑,那股氣定神閒又風流瀟灑的姿態,仿若不是在說權力之爭生死相關,更像是在談論風花雪月。

  杜碗亭早就知道自己的弟弟不是當初那個熱血又單純的少年郎了,這些年他負重前行,一力扛起杜家。要沒有這份鎮定自若和殺伐手腕,又如何能在這殘酷的朝堂活下來。

  對於這點,杜碗亭固然心疼,卻也欣慰。

  她是杜家長女,也是陪伴在爹爹身邊最久的孩子,知道登高者、必然要經受最凌冽的風霜。

  若不能將自己淬鍊得堅不可摧,那就只能等著被踢出局、被抹殺。

  深夜。

  諜王井賓提著燈,自杜家密道來見杜晚楓

  他呈上了一份名單。

  「公子,這些日子我們的人手在都城暗暗摸查,已經確定了一部分人的身份和住所。等你一聲令下,隨時可以動手。」

  杜晚楓迅速將這份名單掃了一遍,大部分都在他的預料之內。

  但有一位,還是讓他有些驚訝。

  「南寧侯府的王嬤嬤?他是看著南寧侯長大,好像還是南寧侯生母林氏自娘家帶過來的丫頭。可謂是蕭寧如今最信任的人,她也參與其中?」

  「這個倒沒有完全確定。」井賓說。

  「哦?那為何也在這份名單中?」

  「這位王嬤嬤,雖然她的身份和過去都沒有查到什麼問題,但這段時間,她卻偷偷見了我們一直在盯的一個重要人物。而且公子,這位王嬤嬤只是南寧侯府一普通婦人,行事卻相當謹慎機敏。據底下人回報,這位王嬤嬤應該還會武功,差點讓他們都跟丟了。」

  「居然有這樣的事情,高門大戶藏龍臥虎的人是真多啊。」

  杜晚楓感慨著,心思卻轉到了別處。

  井賓早已習慣公子隨時隨地的思考,也不說話,只等著他做出決策。

  「這份名單,除了王嬤嬤,一半你交給周敬,他知道要怎麼做。另一半,你給韓筵送過去。讓他等著,待龍虎衛有所行動、洛明炎焦躁難安時,再利用好這份名單。」

  周敬,是杜寒秋留下來的人,杜晚楓重新啟用。這些年,他蟄伏於龍虎衛,已經成了花滿都最為信任的僉事。

  花滿都過去對他也不是全然信任,不過周敬行事沉穩,杜晚楓也不是經常聯繫他,需要時才會提前聯絡。

  雙方都沒出過什麼岔子,花滿都也從沒抓到過他的把柄。加上周敬關鍵時刻一次次助他立功、為他化解險情,甚至還拼著命為他擋了一刀。

  花滿都這個陰晴不定又狡猾多疑的人,終於不再對他有所懷疑。

  即便如此,周敬也還時刻小心。

  因為他清楚花滿都只是現在信任他,只要他稍有不慎,流露出破綻,這猜忌之心便會再起。

  「周敬,有一點本指揮使很是不解。你年紀也不小了,有四十多了吧,你為何一直都不成家呢?」

  花滿都與幾位心腹宴飲,席間聽到其他人都談及家裡的婆娘如何如何,周敬雖然聽著津津有味,可這裡面就他尚未成家。

  周敬放下手中的酒杯,恭敬回話。

  「大人,屬下只想為您分憂解勞,暫時還不想成家的事情。」

  「周敬,你這話我可不信啊。娶妻生子和為本指揮使做事,並不衝突。跟我說實話,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其他人也都在起鬨。

  「就是啊,老周,你平時也不是不近女色之人啊,我看你那地方沒少去,還有個固定的相好。兩人有幾年了吧?既然喜歡,幹嘛不給人接回自己家裡去呢?」

  「我們孩子都有幾個了,你還是光棍一條,就真一點不著急?再過幾年,你就是想要個香火,怕也是難咯~」

  其他人笑鬧了起來。

  「去你們的!」

  周敬一把花生沖他們丟了過去,打鬧中,注意到花滿都眼裡的深思。

  「欸!你們啊!」

  周敬鬧夠了,重新坐了下來。

  「你們說娶妻,我早些年早就訂過親了。與那姑娘還是青梅竹馬,我做夢都想娶她為妻。後來家道中落,我上門求娶,直接被世伯打了出來——」

  還有這樣的事情?

  一時間眾人都笑不出來了。

  就連花滿都,也都認真聽了起來。

  「我不死心啊,就偷偷去見她。那姑娘也是真心喜歡我的,還想要跟我私奔,但我哪裡捨得讓她受苦啊。我讓她等我,我一定出人頭地,然後回去找她,讓她爹娘歡歡喜喜把她嫁給我。」

  「可我久去未歸,姑娘等了我一年又一年。她家裡也耐心告罄,強行將她嫁給了當地知縣的小舅子。那小舅子只知尋歡作樂,還動不動打她,姑娘沒幾年便抑鬱而終了。」

  「等我回去時,只剩下孤墳一處,荒草成山。是我對不起她,辜負了她。我本該跟她一起去,可我還留戀這世間繁華,苟活於世,卻哪裡還有臉再娶妻生子?」

  說到最後,周敬已經泣不成聲。

  花滿都也將方才那一閃而過的念頭給揮去。

  只是,在離開酒樓時,招手讓底下人過來。

  「大人。」

  「去查一查,周僉事方才說的是否確有其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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