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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懷疑之時

2024-09-30 12:41:47 作者: 三七之間

  走在秋月樓中,謝顏這一次的心情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樣,最起碼她不是被強迫帶來的。

  往日熱鬧的秋月樓如今變的空寂蕭條,一夜之間人去樓空。

  鑑於徐飛月的身份,樓里的姑娘全都被帶走了,下人雜役也抓的抓,關的關。

  當然,秋月樓作為上京城最受歡迎的勾欄場所,關停它自然惹的不少人不滿,尤其是一些常來常往的達官貴人鬧的厲害。

  不過在得知關它的人是宴徐行後,找茬兒的心紛紛息鼓偃旗。

  開玩笑,他們敢去觸宴徐行的霉頭嗎?跟旁人也許能講點道理,跟他只能講銀錢,一個講不好連官兒都能丟了。

  於是在小小的麻煩之後,秋月樓徹底安靜了下來,貌美如花的姑娘們替換成了高大嚴肅的侍衛,這裡也成了一個囚籠。

  沒錯,由於秋月樓有現成的地牢,宴徐行細想之後,直接把徐飛月一干人等全都關了進去。

  謝顏這才知道這裡的地牢竟然不止一處,之前都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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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是他們的據點。」陪同她進來的是莫聽,一邊領路,一邊一絲不苟地解釋道:「這裡不但有地牢,還設有刑堂,我們在裡面發現了不少失蹤的探子,想來他們就是在這裡審問的。」

  「膽子可真大啊!」謝顏感嘆道。

  謝顏倒是挺佩服徐飛月,不得不說這裡確實是一個審訊的好地方,任誰也想不到在鑼鼓喧天的歌舞聲中,夾雜著一個受刑之人的淒涼慘叫。

  光想想都叫謝顏汗毛豎起來了。

  兩人感慨著,很快來到之前關押她們的地牢前。

  莫聽揮手讓門口的侍衛打開牢門,舉著一束火把,先一步走了進去,謝顏緊隨其後。

  地牢里還是那樣陰森可怖,比起她們,徐飛月的待遇要差上許多,最起碼怕徐飛月做傻事,牢房裡只有最高處有一絲燭火。

  徐飛月雙手抱膝坐在乾草上,臉埋在雙腿之間,稍不注意還發現不了,似乎是知道有人來了,她的耳朵動了動,卻沒有起身。

  「徐姑娘。」謝顏一邊上前兩步,一邊揮手叫住莫聽。

  徐飛月一動不動,像是一個沒有生氣的木偶。

  謝顏注意到她肩膀處的鮮血已經凝固了,暗紅色的血塊就這麼大大咧咧地粘在布料上。

  「徐姑娘?」謝顏蹲下身子,又喊了一聲。

  徐飛月依舊沒有理會,只能聽見她淺淺的呼吸聲。

  看來是不打算理她了,謝顏暗嘆一聲,也沒有強求 ,從懷中取出兩瓶藥放在她面前的地上,「這是金創藥,還有治療你臉上的藥膏,我放在這裡了,你記得擦一下。」

  說完,她便站起身,準備離開。

  左右她不願意開口,她也用不著拿熱臉去硬貼。

  「為什麼要給我這個?」謝顏剛走了兩步,徐飛月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謝顏腳步一頓,頭也沒回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是…… 溫慈。」徐飛月雖然是在詢問,可話里卻帶著肯定,她不等謝顏回答,便譏笑一聲,「好歹是救過他一命,沒白費功夫。」

  謝顏猛地回身,「可你卻對他下了手!」

  「我也是沒辦法。」徐飛月抬起頭,滿是紅斑的臉上露出一抹苦澀,「他出現的時機太巧了,很難保證他沒有聽到什麼,我不能冒一丁點兒風險。」

  「那你當時為何不殺了他?」謝顏問,她已經從溫慈的嘴裡知道了這件事的經過,「他死了豈不是更一了百了?」

  「是啊,我為何不直接殺了他呢?」徐飛月喃喃道:「若不是他,我也不至於落的如此境地。」

  像是在問她,也像是在問自己。

  突然,她神色一變,「是他的錯,我明明放了他,他竟然恩將仇報,壞了我的好事!」

  她神色癲狂,像是陷入了某種迷局,「為了國主,為了大夏,我不該心軟!」

  「徐飛月!」謝顏高聲喊道:「我來這裡,不是看你發瘋的。」

  徐飛月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她一笑,臉上的紅斑隨著她的表情抖動不停,加上她那種毫無血色的唇,顯得更恐怖了,現在的她哪裡還有往日的風光?

  「你來這裡作甚?是覺得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招了嗎?別做夢了,我什麼都不會說的。」徐飛月冷笑,「是我技不如人落在你們的手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說不說是你的事情。」謝顏見徐飛月恢復了理智,淡淡道:「我說了,我只是受溫指揮使的委託,給你送藥。」

  徐飛月看了眼前的藥瓶,嘴裡發出一聲冷哼,「將死之人,還怕這些傷作甚?」她摸了摸臉道:「這張臉用到如今也夠了。」

  「可也是得益於這張臉,讓你在上京潛伏多年。」謝顏道:「連我們都被你騙了。」

  徐飛月抬頭看她,好半天道:「騙騙旁人也就罷了,可我卻沒能騙到你,你早就懷疑我了,不是嗎?」

  「你看出來了?」謝顏沒有否認。

  「不用看我也知道。」徐飛月站起身,腳下的鐐銬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莫聽的手按在了腰間的配刀。

  徐飛月像是沒看見似的,緩緩開口道:「你雖然偽裝的很好,但我能察覺到你對我態度上的變化,應該和我一樣,為了大局,厚著臉皮在周旋。」

  徐飛月常年和各種人打交道,對人態度上的變化最為敏感,謝顏怎麼說都是涉世尚且,很能輕易被人看出來。

  「只是我很好奇,我自問做事細心,你怎麼會察覺到我的身份?」徐飛月道:「莫不是宴徐行告訴你的?」

  謝顏搖搖頭,「你做的很好,一開始我並沒有起疑心,但是在福善居的那兩次,你表現的太過急切了。」

  「福善居?」徐飛月一愣,然後笑道:「原來是那一次。」

  謝顏眉峰微動,「你怕是不知道,自打喬姑娘落水之後,喬丞相對她的限制更加嚴格,平時不會讓她出門,更別說去見一個舞伎。」

  徐飛月沒有說話,她對喬晚凝的了解少之又少。

  見徐飛月神色沒有變化,謝顏不動聲色地繼續說道:「第一次咱們去福善居的時候,你應該是故意約到那裡的吧?因為你想親眼看看喬晚凝送出去的考題讓那個學子高中,好接下來實施你們的計劃。」

  「而之所以不直接用科舉舞弊之事絆倒喬丞相,是因為你們想把這件事鬧大,好讓人去搜喬丞相的書房,進而發現遼國的東西,嫁禍給他。」謝顏道:「喬丞相在民間和朝堂的威望都很高,只有將更多的人拖下水,才能一步步瓦解他的影響力,比如說大理寺卿王家。」

  徐飛月依舊沒有說話。

  謝顏又道:「先前所有人都在想是什麼人在算計喬丞相,讓喬丞相身陷科舉舞弊之事當中,這件事對他不會造成什麼傷害,喬丞相也不是那樣輕重不分之人,但後來一想,此事環環相扣,每一件「小事」都在打擊喬丞相的威信。」

  如果說單單只是一個科舉舞弊或者是在喬丞相書房搜出遼國之物,是無法將喬丞相拉下馬的,喬丞相只要緩過神來,一定有脫身之法。

  但是所有的事都合在一起,並卻在極短的時間爆發,便是一個層層算計好的陰謀。

  科舉一事讓王家和喬家對立起來,也讓學子們對喬丞相心生芥蒂,遼國一事讓喬丞相在聖上的心裡產生了疑慮,加上喬晚凝的當眾揭發,無疑將喬丞相的定死在案板上。

  種種事件加上一起,爆發出來的惡劣影響不得不讓聖上做出決定。

  「這件事需要裡應外合才能完成,一個對喬丞相的行事習慣極為了解,一個則在外面推波助瀾,方能讓這件事順利實施。」謝顏笑道:「我先前還以為因為我們撞見了你和喬晚凝在福善居見面,露出了破綻,你才要將我們抓住,現在看來,你對自己足夠自信,一開始就不將我們放在眼裡。」

  或者說徐飛月對自己的計劃非常自信,她感覺到謝顏對自己的疏離,可是潛意識裡還是覺得她們只是不想和自己這樣的舞伎走的太近,辱沒了身份,所有才沒有在意。

  「你在試探我?」徐飛月笑了,語氣堅定道:「我知道喬丞相什麼不會說,你想拿喬晚凝來刺激我是在痴心妄想。」

  謝顏淡然一笑,「我有沒有試探你,你自己心裡明白。」

  徐飛月冷哼一聲,「我說了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和喬晚凝也只是認識一場,至於你說的喬丞相,我倒是不介意告訴你,他確實是我們的人。」

  謝顏神色一頓。

  這些輪到徐飛月笑了,「你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麼要將他供出來?他已經沒用了,早晚都要被除掉的,你不覺得他死在你們自己人的手裡,比死在我們的手裡更叫人開心嗎?」

  「到了這個時候,你竟然還想著利用他?」謝顏臉色難看。

  「利用,他能在這個時候被我利用一回也算是他的本事了。」徐飛月道:「就看你們中原皇帝是準備出這口惡氣,還是想忍辱負重換朝堂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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