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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安內攘外

2024-09-30 12:41:08 作者: 三七之間

  聖上強忍著怒火問道:「你們可知道他犯的是什麼罪?」

  「學生只知曉他是我們的恩師,我們受教於人,自不敢忘。」方臉學生一臉正氣道;「還請聖上成全。」

  「好!好一個受教於人。」聖上差點兒被氣笑了,這些人就是大仁的讀書人,是朝廷的未來?

  不明事理,不分黑白,為了一個罪臣竟然無視皇令。

  「既然你們有這份心意,朕便成全你們。」聖上站起身,厲聲道:「溫慈,將他們一併帶下去!」

  

  他倒想看看喬丞相見到他們會如何自處。

  溫慈繃著臉將人帶走了,這些學生腦子壞成這樣,也是沒救了,去牢里清醒清醒也好。

  「王進!」聖上又喊了一聲。

  「臣在。」王進上前一步,躬身應道。

  「你去外面問問那些跪著的學子,告訴他們喬丞相已經被朕關押起來了,若是他們有人心疼,便成全他們的孝心。」聖上高聲道:「皇城司的牢房裝不下,大理寺獄和府獄有的是地方!」

  「遵命!」王進沉聲一下。

  「范庸。」聖上又叫了一聲。

  上京知府范庸站出來聽令,「臣在。」

  「你和王進還有御史台給朕儘快去查,朕要知道這上京城的水有多渾!」到了這個時候,聖上的怒氣再無遮掩,「你拿著朕的令牌,若是有人膽敢反抗或者不聽號令,朕許你們先斬後奏!」

  「遵命!」兩人齊聲應道。

  「至於你們……」聖上將目光落在喬晚凝等喬家人身上,略作思索道:「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你們便在喬家等著,不許出去,不許任何人探望。」

  喬家人對視一眼,「謝聖上隆恩。」

  聖上說完,想了想又道:「朕會派太醫去給喬晚凝把脈,你們好生照看她,朕不許有人傷到她一根毫毛。」

  諸事安排好之後,聖上揮了揮手,「都下去吧,宴司使留下。」

  「臣等告退。」朝臣們沒有意外,看了一眼宴徐行後,紛紛識相地離開了。

  「你先去找宴箏和莫聽,他們現在都在外面,我一會兒便回去。」宴徐行輕聲道:「若是累了,你便叫他們帶你先回去歇著。」

  「我等你一起。」謝顏點了點頭,低聲道:「聖上在氣頭上,你說話做事小心些。」

  雖然宴徐行說過他和聖上交情匪淺,但天子總歸是天子,尊卑有別,還是小心些為好。

  宴徐行莞爾,實在沒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知道了,去吧。」

  頭上的大掌溫柔又燙貼,謝顏有些不好意思,白了他一眼後退了下去。

  等所有人都離開後,偌大的水心殿中只剩下聖上和宴徐行。

  金明池的水波在燈光的照耀下發出細碎的波紋,折射在殿內的帷幔上忽隱忽現,煞是好看。

  「都這個時候了,你竟然還有空談情說愛?」聖上喝了一口酒,悶聲開口道。

  「臣沒別的追求,此生只要一個她罷了。」宴徐行絲毫沒有掩蓋自己的心思,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男子漢大丈夫,不該有軟肋。」聖上假裝不悅道:「我瞧著她也沒用喬晚凝長的好看,你怎麼就認定她了呢?」

  「美貌不過是皮囊罷了。」宴徐行淡淡道:「謝顏是我多年的夙願,我這一生註定要栽在她的手裡,這一點,聖上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當年他們一同逃亡的時候,宴徐行便說過自己心裡藏著一個人,等時機到了,他一定要娶她為妻。

  聖上一直以為他是在開玩笑,直到謝庭差點兒被人算計,他求到聖上面前,請他配合自己演一場戲,聖上這才知道那個人竟然是謝庭的女兒。

  「哎。」聖上知道宴徐行清冷的外表下,性子倔強的厲害,他嘆了一口氣,「罷了,你既歡喜隨你便是。」

  宴徐行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和他相伴多年,他不過是要一個女子的真心,有什麼不能成全的呢?

  朝臣們都在說自打宴徐行成婚後,整個人都收斂了許多,以前送他金銀珠寶他還挑挑揀揀,現在好了,只管送他女子喜愛之物便好。

  他也不愛在上京城四處晃蕩管閒事了,每日兢兢業業地上朝,下了朝便回去陪自己的夫人,乖巧的很。

  要不是他的官位一直在升,他們都以為此人是掉進了美人坑,色令智昏了。

  「聖上莫要惦記臣的家事了,還是來說說今日為何如此衝動吧?」宴徐行毫不客氣地道出聖上留下他的目的,「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劉家之事尚未平息,聖上便將喬丞相問罪,不怕再生事端嗎?」

  今日之事能如此順利,恐怕是因為天子難得動怒以及喬丞相等人沒有準備,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緣故,若是等喬丞相那邊緩過來了,只怕朝堂要不穩了。

  喬丞相可不是劉家的那些人,他在朝中經營多年,又善於蠱惑人心,無論是在民間還是朝中都有極高的威望,抓了他無異於掀起一波滔天巨浪。

  「證據確鑿,朕抓他有何不可?」聖上不高興道:「難不成那些人敢違抗朕的命令?」

  宴徐行一聽就知道聖上是在賭氣,他幽幽道:「證據這個東西也要看他們認不認。」

  當真相太過殘酷的時候,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接受的,對很多人來說,喬丞相的存在就是大仁的定海神針,他們寧願相信有人誣陷,也不願意相信他真的背叛了大仁。

  「那現在如何是好?」聖上的神色有些委屈,也有些苦惱,他揉了揉額頭道:「朕承認當時有些衝動了,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人證、物證擺在朕的面前,朕若是不理會,豈不是叫朕在朝臣和學子面前顏面盡失?」

  當時的那個場景,不是他說不管便不管的,他也知道在這個時候問罪喬丞相不是明智之舉,可是若是他這次包庇了他,那日後他還有什麼威信去治理天下?

  宴徐行也知道聖上忍無可忍才發作的,換做是他估計能當場將那些人都殺了,聖上已經做的很克制了。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弄清楚他為何要這麼做。」宴徐行躊躇片刻,開口道:「若說他殺害不聽話的學子尚有目的,那他幫助遼國人對付我們是為了什麼?」

  喬丞相在聖上很小的時候便是朝廷重臣了,先帝臨終之前,曾託孤給喬丞相,讓他定要輔佐聖上重掌朝政。

  太后能那麼容易放權,也是因為喬丞相隱隱約約幫著聖上的緣故,驟然得知他背叛了自己,聖上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

  「這恐怕要問他自己了。」宴徐行道:「先將這件事查清楚,若喬丞相當真與遼國勾結,那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朝中的一切遼國恐怕已盡數掌握,雖然不知道他們何時會發難,但我們得早些做準備。」

  「你說的對。」聖上在他的安慰下恢復了些精神,「只是遼國這幾年與我大仁多有摩擦,但總的來說還算平和,若是此時調兵過去,恐怕會驚動他們。」

  「遼國的邊境駐守了十餘萬大軍,他們便是發難也不會即刻攻破防線,臣擔心的是邊關守軍會出問題。」宴徐行說的毫不避諱,直截了當道:「臣記得邊關守軍中有喬丞相的學生。」

  聖上的心一懸,低聲道:「不錯,雁門關、幽州府的守將皆是喬丞相的弟子。」

  這個時候的文官也是可以上戰場的,他們大多熟讀兵法,擅於推並演練。

  正因為他們的加入,極大地減弱了武將的用處,一度使得武將只能衝鋒陷陣,做個莽夫一般的存在。

  「可自從與遼國的盟約簽訂後,遼國人再也沒有對邊境動過手,難不成他們得到了幽雲十六州後還不知足?」聖上狠狠地錘了一下案桌,咬牙切齒道:「豎子可惡!」

  幽雲十六州是每一個中原人的恥辱,從先帝開始,為了搶奪位於邊境的幽雲十六州,兩國之間從來都紛爭不斷。

  無數文臣武將戰死疆場,只為守住中原的門戶,最叫人稱道的無疑是楊將軍一家,楊家人七子去,六子回,生生地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守住了最後一道防線。

  後來為了邊境百姓和朝廷的安寧,先帝與遼國達成協議,簽訂盟約,每年向遼國贈送歲幣銀十萬兩,絹二十萬匹,結束了這場長達二十多年的戰爭。

  這些銀錢對於裕富的中原朝廷來說算不得什麼大出血,可是其中的折辱卻成了每個中原人心中揮之不去的痛。

  先帝臨終之際,最捨棄不下的也是幽雲十六州。

  「朕本想著繼承先帝的遺志,先安內,後攘外,等待時機收復幽雲十六州,可現在看來,朕註定要無顏面見先帝了。」聖上失落不已。

  皇帝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內朝尚未安寧,邊境又出了問題,這邊才和西夏剛剛打輸了一仗,那邊的遼國人又捲土重來。

  內憂外患,他空有一身的權利和地位,卻無法保護天下子民,他算什麼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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