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牢房試探
2024-09-30 12:33:51
作者: 三七之間
宋尋也覺得這件事需要好好籌謀一番,「那個仇縣令到江陵了嗎?」
「到了。」納蘭真道:「他倒是個識時務的,只是我總覺得他在隱瞞什麼。」
仇縣令是在安排好安陸縣的瑣事之後才出發的,到了江陵才知道宴徐行和宋尋已經將魏知府等人拿下了。
他找到宴徐行,表示自己願意出一份力,但宴徐行覺得麻煩,直接將人塞給了宋尋。
「他有什么小心思先不用管,但他與魏雲風的關係不一般,倒是可以利用一番。」宋尋道:「我始終覺得突破口就在他的身上。」
仇縣令總給他一種矛盾又糾結的感覺,明明對魏知府很不滿,但又想著從他身上圖謀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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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如讓他去試一試?」納蘭真建議道:「我們現在的目的是撬開魏雲風的嘴,最好能讓他反過來去咬一咬他的主子。」
「這怕是很難。」宋尋搖搖頭,「要是他能輕易開這個口,上京城的人便不會讓他活到現在,他們一定拿捏住了他。」
「那也得將那些貪沒了的銀錢找出來啊,我不信他一點兒也沒給自己留。」納蘭真嘆了一口氣道:「還有今年多收的秋稅,應該還沒來得及送到上京。」
這些可都是不義之財,也是他宴徐行忙到現在的目的,找不到宴徐行能將府衙拆了!
「我已經派人將府衙里里外外搜了個遍,沒有任何發現。」宋尋皺眉道:「只在後宅找出些金銀首飾,算不得什麼。」
「那可是一大批糧食,必然需要一個穩妥的地方存放,只是我們沒有找到罷了。」納蘭真道:「便是將江陵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出來。」
「嗯。」宋尋點點頭,思索片刻道:「你去將仇縣令找來,問他能不能從魏雲風的嘴裡套出話,就當是戴罪立功了。」
「行,我這就去一趟。」納蘭真起身道:「天色不早了,你也早點兒回去陪陪夫人,雖說這個婚事並非你情我願,但人家也陪著你千里迢迢來到江陵了不是?」
宋尋沉默了,好半天才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納蘭真一聽他的語氣就知道他不是真聽進去了,他嘆息一聲,重新提起食盒走了。
這可都是精心準備的吃食呢,不能白便宜了他。
……
第二日。
江陵府的牢房裡,魏知府和方進分別被關押在了兩間牢房裡。
方進的還好些,最起碼有一個小窗戶還能透點光,魏知府則完全埋沒在黑暗裡,他躺在乾草里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一樣。
突然,門口傳來喧鬧聲,魏知府猛地睜開眼睛,翻身而起,與對面牢房中同樣驚醒的方進一同看向門口。
不多時,門口走進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你。」魏知府低喝道:「你怎麼來了?」
仇縣令將手中帶來的包裹塞給魏知府,快速解釋了一句,「我來看看你們,宋提司和宴度支一早帶人去搜家了,阿江把他們的人引走了,我使了銀錢,只能在這裡待一柱香的時間。」
「你會有這麼好心?」魏知府看都沒看他帶來的東西,直勾勾地盯著他。
「我確實對他們說了不少事,但你也知道那都是為了取信於他們。」仇縣令面露憤慨道:「這麼多年了,你我利益與共,你死了對我也沒有好處。」
魏知府想到安插在他身邊的阿江,阿江到現在沒有動手,依舊聽命於他,那說明仇縣令確實沒有背叛他,最起碼不該說的,他都沒有說。
趁魏知府思考的功夫,仇縣令三言兩句交代了幾句話,「宋尋他們這兩天到處在查抄府衙,連你的別苑都沒有放過,想來是在找你藏起來的銀錢和糧食。」
「那我爹娘呢?他們有沒有為難他們?」方進聽了他們的談話,連忙撲到木欄上問道。
「那到沒有。」仇縣令道:「如今這個案子在宋提司手裡,他只是將你們的親眷全部軟禁了起來,至於宴度支,聽說他只想找到那些銀錢。」
方進頓時鬆了一口氣,對他來說自己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可是他的家人都是無辜的。
「宴徐行果然是個貪婪的。」魏知府冷笑一聲,「就讓他們去找好了,他就是把江陵府掘地三尺也沒用。」
仇縣令聞言,神色一動,「這樣最好,還有那些帳本等物也要千萬藏好,只要他們沒找到證物,等上京那邊發了話,他們也無可奈何。」
「那是自然。」魏知府道:「我之前已經給劉國舅送了信,只要拖上幾日,他們必然乖乖放了我。」
方進卻有些不看好,「這一次是聖上親自下的命令,他們來勢洶洶,劉國舅只怕鞭長莫及。」
「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做事邋遢,叫他們抓了一個現形,我何至於要受這份罪?」魏知府臉露厭惡之色,「現在多了一個謝庭,即便是能出去,也要被劉國舅責難!」
謝庭和一般人可不一樣,旁人還能說是誤會或者是刁民,謝庭怎麼說?單是想殺謝庭這一罪名,他們都要被人唾罵致死。
方進訥訥地不說話,心裡暗道,當時謝庭找上他的時候,他就勸過魏知府,不宜對謝庭動手,反正他現在也只能做些無用功,手上即便是有證據,也可以用他好友的身份誆騙過來。
偏偏魏知府自視甚高,目中無人,逼著他將人迷倒,關了起來,這不是給自己找事嗎?
「當務之急是先拖延時間。」仇縣令打斷了魏知府的指責,「那些東西如今藏在何處?要不要派阿江將它們送出去?」
「不用!」方進脫口而出,「那些糧草如今已經流入江陵,再也找不到了。」
仇縣令一怔,驚訝地看響他。
藏在門外隱蔽處的宋尋和宴徐行等人也擰緊了眉頭,思索著這句話的意思。
「閉嘴!」魏知府暴喝道:「你要是不想活了儘管去死,可別連累了我。」
方進這才察覺到自己方才說錯話了,他低聲呢喃了一句話,木然地走到牆角,將自己縮成了一團。
「你走吧,能逃過一劫算是你的本事,等我出去後再去找你,別叫他們看出來我們是一路的。」魏知府的目光逐漸變冷,「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你想要的東西還在我的手裡。」
仇縣令聽罷,手下意識地攥成拳,眼中的恨意如同滔天江水一般翻湧,他垂下目光,半響後選擇默默離開此地。
在仇縣令走後,魏知府森冷的目光落在了方進的身上,久久沒有移開。
方進縮在牢房一角,突然感覺自己的身上涼了起來。
仇縣令一出牢房的大門,便看見宋尋等人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時,納蘭擎和謝庭在小聲交談著,面色都不怎麼好看。
他彎腰對對著宋尋和宴徐行行了一禮,「下官慚愧,魏知府防備的厲害,實在問不出什麼線索。」
「這不怪你。」宋尋淡然頷首,「事到如今,那些東西就是他的最後籌碼,怎麼會輕易說出來呢?他還指望這些東西能救他一命呢。」
「痴心妄想。」宴徐行面露不屑,「上京城可都是狠辣之人,犧牲一個知府便能脫身,這筆買賣誰都會算。」
若是太后裝病的時候能壓聖上一頭,也許這件事還會有轉機,可聖上這次下了決心要奪回江陵的管轄權,誰來都不好使。
魏雲風到現在還在期盼著他們能救自己,可他看不明白自己在那些人的眼裡已經是半個死人了。
一個用來頂罪的、毫無價值的死人。
「不過從剛剛的談話中可以得出結論,那些東西藏的地方十分隱蔽,想來不是尋常人能想到的。」宋尋分析道:「而且方進說的『已經流入了江陵』要如何理解?」
仇縣令搖搖頭,「我雖然假意聽命於他,可是他對我一直不信任,這些重要的事不會叫我知曉。」
「這簡單。」宴徐行給出了一個意見,「那個方通判知道的應該不少,拖出來嚴刑拷打一番,本使不信他能頂的住十八般酷刑。」
「在沒有認罪前,對朝廷命官嚴刑逼供乃是違背律例的。」謝庭冷聲提醒,「宴度支想明知故犯不成?」
宴徐行啞然,總覺得昨天談完話之後,謝庭對自己的態度更惡上了幾分。
納蘭擎一直在思考著,突然靈機一動,「難道是……」他話里透著幾分猶豫。
「納蘭先生但說無妨。」宋尋道:「左右只是猜測。」
納蘭擎卻轉身問了謝庭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謝公回鄉有些時日了,不知吃喝方面可有什麼講究?」
謝庭不知道這句話的意思,躊躇道:「沒什麼講究,家裡並無莊稼田地,米麵都是買來的,阿顏買什麼我便吃什麼。」
納蘭擎一聽,又問道:「安陸縣這兩年還算富裕,當不得數,那當時去鄰縣交稅的時候,可有什麼不對勁?比如說集市上的米麵產自何處?」
謝庭在腦海中思索一番,猛地頓時瞪大了眼睛,「是了!原來是這樣。」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宴徐行不耐煩極了,「有話直說。」
這一次謝庭沒有駁他,而是認真地解釋了起來,「江陵地處大江大河交匯處,受天災影響,這裡的糧食產量及其不穩定,而江陵人口眾多,百姓繳納了稅收之後,往往要自己買些口糧。」
不是所有的百姓都能自給自足的,江陵的稅又比其他地方高上兩成,稅收一交完,百姓剩下的糧食便不多了。
他們往往需要拼命幹活賺錢,買些粗米雜糧來填飽肚子,而那些有錢的貴人,則會選擇買上好的米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