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說破了就不愛了

  「什麼是地獄？」

  我認為，地獄就是「再也不能愛」這樣的痛苦。

  ——《卡拉馬佐夫兄弟》陀思妥耶夫斯基

  聽到清辭的困惑，葉琳琅的眼神隨著房間內升起的水霧飄向窗外，緩緩說出兩個字，「毒販。」

  「毒販……」

  清辭用著很輕很輕的聲音重複著這個詞，腦海中瞬間閃過許多想像中的畫面，那些曾經看過的關於緝毒電影的場景好像一下子變得清晰了很多。

  「我曾經是禁毒警察，但知道我這個身份的人屈指可數。我那時候臥底在毒販內部近兩年，只可惜在就要抓到製販毒團伙頭目的時候，我的身份被人察覺，一切功虧一簣。我身上雖然中了槍，但是好命的活了下來。我的同伴沒有我這麼好的運氣，直接死在了毒販的槍下。」

  葉琳琅說這些話的時候，清辭很難將這些事和眼前這個女人聯繫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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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眼中，葉琳琅是漂亮的，有風姿的，也是有故事的。

  但她無法想像出眼前這樣的女人曾經竟然是一名緝毒警察，長期和毒販周旋。

  頃刻間葉琳琅的形象在她心裡變得更加高大無比，這哪裡是個美人？明明是個英雄。

  她沒有再多問任何字句，她對於緝毒的了解非常有限。她害怕自己說錯了什麼冒犯到了這個神聖無比的職業，所以她就只是用無比敬重的眼神看著葉琳琅，什麼都不再講。

  「你就不好奇嗎？我這樣的身份怎麼會是禁毒警察？明明說販毒都好像更可信一點。」葉琳琅忽然自嘲的笑了起來，好像只有這個話題會讓她也看的沒那麼開。

  「不好奇。我只知道你是英雄。我希望所有英雄都能平安健康，長命百歲，你也一樣。」

  清辭的祝福簡單又直接，讓葉琳琅聽後不由得笑了出來。

  「謝謝你的祝福，英雄的確該平安健康，長命百歲，可比起那些一直奮鬥在一線負重前行的禁毒警察，我這個半路的逃兵實在算不上英雄。做禁毒警察真的太苦了，中了槍傷之後，是孟顯霆救了我，如果沒有他帶我及時送醫，在那個荒郊野嶺的地方，我大概活不下來的。就算是以往的我再理性，當從天而降一個願意救我於水火的男人，我還是無法自拔的愛上了他，我從未向他提起過我的那段過去，他卻帶給了我與過去完全不同的一種生活。」

  說到這兒，葉琳琅微微閉上雙眸，水霧繚繞之中，她感覺到臉上有水珠划過，卻也分不清是淚是汗。

  她的命是孟顯霆救下來的，所以在她看來，愛上孟顯霆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但她和孟顯霆之間，一直藏著許多秘密。

  她始終認為，正是因為這些秘密的存在，她和孟顯霆之間的愛才得以維繫那麼久。

  孟顯霆從未問過她腰上為什麼會中槍，她也從未問過孟顯霆那天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

  大抵是他們之間有著一份不可言說的默契。

  這份默契就是他們都相信著愛情本身就不是什麼透明的事，凡事說的太清楚明白就討不來摯愛。

  「原來是這樣……那你們的感情聽上去的確比我與阿景之間要驚心動魄許多。」清辭微微點頭，感慨了一句。

  「看上去好像是這樣的，但所有感情歸根結底都是一回事。沒有孟顯霆，就不會有今天的我。可今天的我，也未必會比當年的我更快樂。所以啊，人的感情本身就是十分複雜的事，愛與恨常常攜手而來。那些給予你愛的，大抵也會給予你相當的痛苦。'Sad is we pay for love（悲傷是愛的代價）』，你和顯景之間，不也是一樣的道理嗎？」

  『Sad is we pay for love.』清辭喃喃重複著這句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兩人又泡了一會兒，但也沒再聊過什麼。

  在起身擦水的時候，清辭主動說了一句，「琳琅姐，你放心，今天這些話我不會對任何人講的。」

  葉琳琅聽她這麼說，忍不住又笑了出來，心裡覺得她還真是認真的可愛。

  「沒關係，既然敢和你說，就不怕你講出去。反正只要出了這扇門，我也不會承認這些事是真的。沒人能查到我過去的身份，否則我就不會成為今天的葉琳琅了。走吧，跟我一起去吃點東西，我還有件事要問你。」

  清辭不知道葉琳琅口中的事到底指的是什麼，但她總覺得從昨天她踏入這棟別墅大門的那一刻開始，她的行為好像就變得身不由己了起來。

  她原本的目的並不曾達到，可葉琳琅要她做什麼或是知道什麼，她卻一樣不落的了解了個清楚。

  餐廳用餐的時候，葉琳琅直言不諱，「我知道你現在在會所工作，我這次回國在S市也開了一家會所，是想找一個信得過且有經驗的人幫忙打理。怎麼樣，有興趣幫幫我嗎？薪資待遇絕對不會比你現在的更差。」

  葉琳琅的態度很客氣，但楚清辭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抱歉啊，琳琅姐。我剛跟現在的會所簽過新的合同，而且老闆對我也不錯，幹了沒多久就給我升了職，我要是現在就走好像不大仁義。況且我的經驗並沒有那麼豐富，也不敢保證自己能處理好所有客戶的問題，我也怕應了你的好意卻沒替你做好事情，我會覺得良心上過不去。比起我現在工作的地方，你肯定算是自家人，那還是讓我去坑外人的錢吧，更靠譜一些。」

  對於楚清辭拒絕的理由，葉琳琅頗有些哭笑不得。

  她料想到了楚清辭會拒絕，但沒想到自己會被拒絕的這樣乾脆。

  她點點頭，沒再逼迫清辭什麼，表示有空了讓她帶著孩子來家裡吃飯，還安排了司機送清辭回去。

  從別墅回到她的小破出租屋，這種感受確實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但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回來了就是無拘無束，自在的很。

  她壓抑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儘管沒報什麼希望，可清辭還是給小芝打了個電話，盼著她可以接。

  電話成功打了過去，響了很久，在她甚至想要掛斷的時候，忽然被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