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你也說了是當年！

  正由於我抱著與你相見的希望，我才永遠認為，最崎嶇的路是最好的路。

  ——《窄門》安德烈·紀德

  龍嘯見孟顯景變成這樣，忽然輕笑了一聲，將手機扔在了病床邊，不再繼續縱容他的胡鬧。

  「龍嘯，現在就連你也要這樣對我？！」孟顯景的語氣里充滿了不可置信。

  「你是看我要瘸了，覺得日後在長印集團也指望不上我做靠山了，於是就不再聽我的話了，嫌棄我了，是吧？行，那你走吧，都走，反正我對你們來說就是一個廢物，沒有人會再相信我。什麼情分，什麼義氣，都是狗屁。風光的時候人人都在，出了事一個比一個消失得快。」

  這一刻，孟顯景將口無遮攔這個詞表現的淋漓盡致。

  其實在推開這扇門之前，孟顯景的主治醫生找龍嘯溝通過，說患者在術後意識到可能致殘後一定會有強烈的過激情緒，親友應該給予理解和關愛，幫助患者一塊兒渡過難關。

  所以對於孟顯景態度的大幅度轉變，龍嘯是有心理準備的。可即使是提前做了心理建設，在他真的聽到孟顯景講出這些話的時候，還是不免覺得傷心。

  孟顯景若真還有良心在，就該捫心自問一番，他龍嘯對他孟顯景到底如何？是圖了他是孟長忠私生子的這個身份才那麼堅定的站在他身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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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比孟顯景更早加入長印集團，如果他真是這樣的市儈小人，當初他為什麼不站孟顯霆的隊？那個孟家名正言順的長子身份不是比一個私生子更讓人有信賴感嗎？

  他知道孟顯景一直把他當兄弟，可他對他，又何止手足之情？

  龍嘯起身去冰箱裡拿了瓶礦泉水，擰開猛灌了幾口，以此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了一些。

  「你現在說話都這麼麻利了，估計也醒了不止一小時了。渴了吧？要不要我餵你喝點水，再繼續吵？」

  說出這句話，龍嘯都在心裡暗自罵自己犯賤。

  孟顯景都對他誤會成那樣了，他怎麼還在自己喝水的時候想著孟顯景肯定也渴了呢？

  孟顯景是腿壞了又不是嘴巴壞了，罵人吵架的時候那麼起勁兒，要真是渴了他自己肯定也會說的，怎麼就用得著他開口說這句多餘的話？

  果不其然，氣頭上的孟顯景想也不想便拒絕了。

  「我不喝水，我要你給楚清辭打電話。」術前一直斷食斷水，術後又清醒了半天什麼也沒喝過，沒人提起水的事情還好，現在龍嘯這麼一提，他的確覺得有些口乾舌燥。

  但是不行，楚清辭的事情沒解決，他哪有心情喝水？

  就算唇角泛白，他也得把要表達的目的說清楚，他也偏要在這一刻聯繫上楚清辭。

  「你現在要我一遍又一遍的給她打電話是為什麼？報當年你縱容了她無數糾纏的仇？還是你覺得自己當年過於愛她，可她現在明顯沒有那麼愛你，你覺得不甘心？」

  龍嘯問出這話後，孟顯景瞬間沉默下來。

  他說的沒錯，每一條都是的，他就是又記仇又不甘心。

  明明前幾天他和楚清辭之間的感情還是不錯的，他一度都覺得他們之間已經和好如初，毫無芥蒂，仿佛當年的事情根本不曾發生過。

  可是當他從楚清辭手機上發現韓醫生夜晚的幾通電話，看到韓醫生曾經給她發過那麼情深意切和滿滿病情絲毫不相干的信息，他的心裡便醋意橫飛。

  他當時腦子裡唯一的念頭就是他絕不能讓楚清辭再跟韓醫生有什麼接觸，所以他偷偷刪掉了那些信息，拉黑了韓醫生的電話，妄圖用這樣的方式讓韓醫生徹底消失在楚清辭的世界。

  他甚至還在前幾天刻意的冷落了楚清辭一些，想著這樣楚清辭就會因為落差感而更頻繁的多找他一點。

  但現在看來，他的這種方式無疑是魯莽且幼稚的，楚清辭非但沒有更黏他，反而就連他為什麼消失也不是那麼感興趣了。

  會不會其實楚清辭心裡巴不得他多多出差，這樣就會有更充足的時間去跟韓醫生相處了？

  他跟楚清辭的再次相遇是在那樣的環境裡，他和楚清辭的重新開始是在那樣的情緒下，楚清辭還怎麼可能重新愛上他？是因為滿滿吧？是因為楚清辭母性大發覺得滿滿的成長環境裡需要親生父親，所以她才會願意重新和他開始的吧？

  千頭萬緒，思慮萬千，樁樁件件縈繞在孟顯景心頭，全都變成了會傷人的刺，扎在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上。

  「你知道你錯在哪裡嗎？」

  龍嘯問出這句，見孟顯景沒說話，緊接著便又跟上了一句說：「錯在你也說了那是當年！」

  「當年的楚清辭會那樣不分晝夜的黏著你，當年的你也願意被楚清辭那樣不管不顧的纏著。可是今天的楚清辭不再是很多年前的楚清辭，就算是我也知道她這些年一定經歷過很多很多事，她一定離開了你也能活得很好才可以走到今天，否則今天的你根本遇不上這個還會令你心動的楚清辭。」

  龍嘯的話擲地有聲，讓本就安靜的病房在這一刻更加沉寂下來。

  龍嘯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也是實在沒壓住情緒。即使這些是真相又怎麼樣？任何人都知道不可以讓剛做完手術的人情緒激動，否則不利於病情恢復，更何況孟顯景是做了那樣大的一場手術呢？

  他當然不會希望孟顯景就此站不起來，所以他這番跟孟顯景較真兒的言辭實在沒必要。

  「孟總，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冷靜下來。剛才的那些話只是我作為一個旁觀者的主觀思維，楚清辭本人不一定這樣想……」龍嘯剛要把話往回再說幾句，希望孟顯景的心裡好過一點，便聽到手機震動起來的聲音。

  「是她嗎？」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孟顯景的聲音竟然有些顫抖。

  「是她，要接嗎？」龍嘯將手機放在了孟顯景手中，將決定權交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