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在愛里的自甘卑微

  你們看見玫瑰，就說美麗，看見蛇，就說噁心。

  你們不知道，這個世界，玫瑰和蛇本就是親密的朋友，到了夜晚，它們互相轉化。

  蛇面頰鮮紅，玫瑰鱗片閃閃。

  你們看見兔子說可愛，看見獅子說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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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不知道，暴風雨之夜，它們是如何流血，如何相愛。

  ——《薩德侯爵夫人》三島由紀夫

  這一刻清辭的內心中其實有些苦澀，當年拒絕孟顯景求婚的時候，雖然也算得上是有苦衷，可那一刻她也沒急著要嫁給孟顯景。就算是她故作決絕的在心中想好辦法，決定傷害孟顯景，妄圖讓孟顯景對對她死心的時候，她心中也是那樣的篤定著孟顯景愛著她。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心底里非常清楚，以那時候他們之間的感情，即使分開，他也很難會馬上愛上別人，娶別人為妻。

  這是她不曾與他人言說的底氣和私心。

  可是現在一切都變得不同了，孟顯景聯繫她非但是不頻繁，就她當下的感受來說，他對她的態度甚至可以談得上是冷淡。

  孟顯景很清楚他們之間已經有了共同的孩子，他不可能不明白她心底里有多渴望他能成為她和孩子堅實的依靠。

  而現實是明擺在這裡的，他們現在的情況是不可能結婚的，他們之間的身份地位是有著天差地別的，當初他們之間的身份地位雖然也有差異，可他們之間愛是明晰的，但現如今孟顯景對她的愛成為了一個不確定的因素，她心中那種無所畏懼的安全感也忽然變得飄忽不定。

  也許是因為生理期即將到了，激素導致情緒沒那麼穩定的緣故，就在這個孟顯景不願意回復她消息的夜裡，她竟然特別希望他能夠再開口向她求婚一次。

  毫無理性，毫無邏輯，她滿腦子都是她很想要嫁給孟顯景，好像只有這樣的方式才可以讓她心裡的安全感得到一個慰藉的理由。

  她知道這一刻的自己肯定有些可笑，誰能想得到有朝一日她楚清辭竟然還需要在別人身上尋找安全感？她這幾年的經歷，這幾年的痛苦，這幾年獨自熬過的那些難熬時刻的回憶明明都還在那裡，可此刻的她並沒有因為這些經歷的存在而讓她擁有絲毫的穩定情緒。

  是，世間萬事，唯有情愛這件事，攢不了任何有效經驗。

  該慌張還是要慌張，該緊張還是要緊張，除非不動心，否則誰也做不了什麼聰明人。

  「和我說這句話的時候，你為什麼那麼沮喪？如果我沒記錯，當初不是你執意拒絕了顯景的求婚嗎？」她說這話的時候淡淡的，如春風拂過湖水面，沒有任何嘲諷或者刻薄的意思，就只是客觀陳述著一段事實。

  清辭微微張了張口，不知道這話該如何回答。

  她確實沒什麼好說的，當初孟顯景的態度足夠誠懇，自以為是在心中撥弄著算盤的人始終是她。

  「可能今非昔比，今天的孟顯景不再是當年的孟顯景，今天的楚清辭也不再是當年的楚清辭，所以想法會變，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麼。」清辭下意識的苦笑了一聲，望向對方的那雙眼睛時才意識到自己或許不該將情緒表現的如此明顯，她應該表現的更沉穩一些，更謙遜一些，看看對方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叫葉琳琅，孟顯霆的前妻，也是孟顯景現在在孟家最大的靠山。顯霆病逝後，整個孟家我唯一能看得上的人就只有顯景。可他年紀尚小，還需歷練，所以這幾年我也並沒有過多插手，想著他總得多經歷一些才能更好的適應新的身份。」

  「清辭，你知道麼，就連顯景自己都很恐懼會重新遇上你，但我卻覺得這沒什麼不好。只有那個愛著他的你回來了，他心頭的底氣才會找回來。所以，清辭，我很開心你會再一次出現，我也很開心今天的你會期盼著他跟你結婚。我希望你能夠成為我最得力的助手，成為顯景身邊的賢妻，只要你想做到，我就會幫你做到。」

  葉琳琅的嘴唇微微上揚，這些話自她口中說出來總歸是帶著一種蠱惑的色彩。

  這要是放在別人口中說希望楚清辭做個賢妻，清辭一定會覺得是對她的侮辱，但自葉琳琅口中講出這番話來，她就覺得是那麼的恰如其分，本該如此。

  她若真的愛一個人，可不就是盼著能成為對方心中最賢妻良母的形象？哪怕是不知道對方心頭想要的那個伴侶到底是不是這樣的形象也沒關係，只知道儘可能的做的更多一點，更好一點，想著萬一是對方愛的樣子呢？

  做了總比不做要好。

  寧做錯，不放過。

  才不管在別人眼中是不是對的，只要能夠多刷一點存在感在對方眼裡就是好的。

  清辭越想越覺得難過，伸手又要拿起面前的酒，卻被葉琳琅擋了下來。

  「也有那麼一段時間，我也覺得喝酒是逃避現實的最好方法。我夜夜飲酒，恨不得昏睡到中午才醒過來。可沒過多久，我就發現這飲酒也有一處不好。」葉琳琅說著這話，起身倒了一杯蘇打水遞給清辭。

  「哪一處不好？」酒對於現在的楚清辭來說，是賴以謀生的本錢，可以說是再熟悉不過了。但說實話，除了能靠酒賺錢，她倒是真的看出酒還有什麼優點。現在葉琳琅說喝酒只有一處不好，還真是有些勾起她的興趣了。

  「無論喝多少酒，無論醉成什麼樣子，總歸會有清醒的時候。醒來就不太好。那些不想要想起來的念頭還是會想起來，那些不想面對的事情還是要發生。所以喝醉有什麼用？不過是將昨日的事情推到了今日，還錯過了昨日可以坦然面對的好時候。」

  「早面對比晚面對好，畢竟錯過的往往再難回來。」

  說到這裡，葉琳琅突然輕笑了一聲，美艷的面孔卻說著和外貌不大相符的話。

  「我這果然也是上了歲數的人，也想跟你絮絮叨叨一些有的沒的。清辭，我在感情上是吃過要面子的虧的，我希望你和顯景，不要步我的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