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她會想要一場甜甜的夢

  「她怎麼會覺得遺憾？今天的你比起當年她見過的樣子成熟了很多，也擁有了許多。但在她眼裡，又不會在乎你有多少成就或是你多賺了多少錢。她只會在乎你是不是平安健康的做著你自己，如果你的富貴與成熟都是要用不成正比的壓力和負擔作為交換，你覺得她真的會想要看到你這個樣子嗎？」

  清辭的聲音也很輕，但孟顯景卻聽的很真切。

  「你已經在當時的階段將最好的自己展示給她了，你不能用你今天的成去否認過去的自己，那對過去的你不公平。今天的我也覺得當初對你的做法過於極端，可那已經是我當時能夠想到的最好選擇了。我們都一樣，沒必要執著於無法改變的事情而難過，珍惜當下吧，你還有我，就像我也有你一樣。」

  清辭還想再多說幾句，看見許經理已經端著水杯走了過來，就閉上了嘴，稍稍往旁邊移動了一點，和孟顯景保持了一點距離。

  起碼從許經理的角度看來，他們此刻的關係談不上十分密切，更像是剛剛發生過爭執一樣，有些疏離。

  「我翻了一下，玉嬋家裡沒有茶葉，也沒有其他什么喝的，只能給你們燒點開水，別介意。」

  許經理的眼睛有些紅腫，這是清辭早就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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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辭接過咖啡，在心裡默默想著……他該愧疚，否則她會覺得玉嬋更可憐。

  「許經理，我下樓去給玉蟬買點東西吧，總覺得祭品有些少了。還有鏡子那裡，應該用白布蓋起來，時鐘也應該停在金玉嬋的死亡時間上。雖然我對這些事情也不算是特別了解，但還是覺得準備應該儘可能的充分一點，畢竟她也沒什麼家人、朋友來操持這事，我們就一塊多上點心。」

  說真的，在這間屋子裡待的時間越久，她就越覺得金玉嬋這一生太過淒涼可憐。

  人死一場，連個來祭奠的人都沒有，那香爐里的香都沒點上多少。平日裡金玉嬋在會所里也沒交下什麼朋友，走了走了，連個願意來上香說話的人都沒有。

  想到這兒，清辭忽然內心中也感慨起自己未來的淒涼。

  如果真的有一天她突然離開人世，那又有多少人會願意來送她一程呢？

  當年她的父母離世時，尚且有些人是念及楚家昔日的勢力，所以才能辦的轟轟烈烈，可到了她這兒，誰又能顧及什麼面子和情分呢？

  倒是也好，沒有那些虛無縹緲的關係也好，最後一程來送她的要都是與她有真情實意的，她在天有靈看著也一定覺得很幸福，也會覺得最後一段路走的沒那麼孤單。

  「要我找人安排白事一條龍麼，省著你們操心了。」孟顯景故意說的闊氣而冷漠，儘可能的希望許經理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是一段露水姻緣。

  在外面多少是要裝著點的，誰知道誰的麵皮之下到底藏著怎樣的靈魂？

  按照清辭口中描述許經理和金玉嬋之間的關係，縱然不是什麼世間唯一的愛情，至少也是當前時段兩人互相陪伴依偎的關係，該是有很高親密度在的，可許經理對金玉嬋的死亡都如此冷漠，又能指望他是什麼好人？

  沒準他是孟蓮的人也說不定呢。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孟顯景心裡這樣想著，但還是沒忘記給清辭出點主意。

  「不用了，我來操辦就好。其他人不會了解金玉嬋心裡想要什麼，昨天晚上的談話讓我多少對她還是有了一些了解。」

  清辭很執意，許經理也沒有拒絕，只是口頭表達了感謝。

  清辭想要自己下樓去買東西，讓孟顯景待在這裡，孟顯景拒絕了。

  天這麼黑，地方也挺偏僻的，他可不放心讓清辭這個時候自己出門。

  況且金玉嬋發生的這個意外也讓他長了一點記性，女孩子獨自出門說到底就是很危險，否則今天凌晨還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就用刀劃破頸動脈？那個並沒有找到蹤跡的男人多可疑啊，沒準是什麼連環殺人變態狂魔，誰知道會不會突然埋伏在這個小區裡面？他可得護好了他的清辭。

  兩人開車去了附近的大型超市，距離超市已經臨近關門時間，所以清辭推著車一路小跑，到了賣糖果的區域買了好多好多的糖，各式各樣的。

  什麼巧克力，泡泡糖，棉花糖，水果軟糖，就連跳跳糖也沒放過，幾乎要把超市的整個架子給清空了。

  「你買這麼多糖幹什麼？你說的要給金玉嬋操辦喪事就是給她買糖？」孟顯景跟在一邊看著有些詫異，但是也沒耽誤他幫著清辭整理好購物車內的糖果，免得掉落一地。

  「嗯，她一定會想要一個甜甜的葬禮。你知道麼，今天凌晨的時候，我們在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廳聊天，她點的熱牛奶里加了好多糖，我看著都甜的發膩。但她說她的人生太苦了，只有在這些飲品里多放些糖才能感受到一點甜。所以多買一點糖給她吧，她一定會喜歡的。雖然我也沒有能力為她做更多，但我希望她這輩子可以做的甜一點，也希望她下輩子可以活的甜一點。」

  清辭是真的這樣想，她甚至希望每一個活的悽苦的女孩子都能擁有一個甜甜的葬禮。

  「你真好。」孟顯景摟過楚清辭，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口，感慨了一句。

  「除了你，大概也沒有誰會真心覺得我好。」

  清辭感覺這就是他們之間的默契，有些話講出來不管是否真切，對方都是未必相信的。但只要是孟顯景說的，她的直覺就會告訴她，這是真的。即使這種信任聽來有些讓人盲目迷失的感覺，或是像一種欺哄，但她就是相信，這是真的。

  「了解你的人都會知道你是真的好。但即使他們不夠了解你也不重要，最好是只有我最懂你才好，我承認這一點上我特別自私，我就希望你是我一個人的。」孟顯景嘟囔了一句，說話聲音越來越輕，像是個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