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人總是要在煎熬里長大的
2024-09-30 12:24:01
作者: 狐晚
開會的時間分分秒秒逼近,他看著手錶上秒針快速的走動,腦子霎時間一片空白。
在劫難逃。
「小孟總,開會的時間到了。」
珊珊敲了敲門走了進來,甜美的聲音於他而言卻如同一場命運的宣判。
與此同時,醫院手術室外,楚清辭的臉色煞白,嘴唇微抿,雙臂環肩坐在長椅上,低著頭一言不發。
時間對她來說真是在一秒一秒的度過,隔一段時間就看一眼手機,卻發現原來她以為漫長的時間也不過是剛剛走了幾分鐘。
太煎熬了,一顆心雜亂無比,整個腦子一片空白,她真是恨不得躺在手術室里被剖開心臟的那個人是她而不是她幼小可憐的女兒。
她甚至不敢落淚,怕覺得哭泣不夠吉利。恐慌擔憂的情緒全都壓抑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令她覺得疲憊。
原本滿滿的手術情況已經足夠令她焦心了,從今天早上開始馮勛還一直給她打騷擾電話,而且她的手機一直在被各種營銷信息轟炸,估計也都是馮勛搞的鬼。
清辭其實猜到了馮勛肯定在背後動了什麼手腳,希望她今天手機關機,不要接到孟顯景的電話。
可他們之間的商戰她現在實在無心參與,她只想要滿滿手術成功。
「姐,喝點咖啡嗎?」花蕊舉著兩杯熱拿鐵走過來,將其中一杯遞到了清辭面前。
「謝謝,先放在一邊吧,我現在沒有喝東西的心思。你說醫生一直沒出來找家屬,是因為手術順利對不對?一個多小時了,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呢?」
「你別著急啊,沒消息說明沒意外,當然不用擔心了。我陪著你呢,我們一起等滿滿出來,不慌,手術一定會順利的。」
花蕊小聲的安慰著清辭,她心裡其實也亂的跟打鼓一樣,可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出任何緊張,否則清辭會更焦慮。
走廊盡頭,一個粉紅色的身影看到了長椅上坐著的楚清辭,眉頭微蹙,轉身去到無人處撥通了孟顯景的電話。
「你中午有空嗎,我想跟你見一面,聊點事情。」
孟顯景略帶焦躁的聲音自電話那頭傳過來,「抱歉林綺,我今天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忙,沒空陪你玩兒。你自己找其他人玩玩吧,等我閒下來再聯繫你。」
林綺聽到他的妄下定論有些不悅,但想到楚清辭,她難得收斂了脾氣,耐著性子對孟顯景說:「不是要你陪我玩,是關於清辭姐的事,今天我一個堂姐做手術,我來醫院看堂姐,正好在手術室門口看見她了。」
「清辭?她在哪家醫院?在陪著誰?你知不知道?」孟顯景的語氣一下子慌亂起來,刻意將聲線壓低卻難以掩蓋他不安的情緒。
「我還不知道她是在陪誰做手術,但是看她的情緒非常不好,身邊也沒有其他異性在,只有一個女生陪著她,能在這個時候留在手術室外的肯定是直系親屬,所以我總覺得你要是真的心裡有她,這個時候或許應該出現站在她身邊,她會需要你的。我一會兒讓我爸聯繫一下這邊認識的領導問問情況,看看她這邊到底什麼情況,之後我會跟你說,你要是願意,明天我們就一起過來找她。」
林綺本身就是那種簡單而直接的人,她覺得楚清辭可憐,想要心疼她,就不會在心裡考慮太多。
她認為這個時候孟顯景要是個真正的男人就該出現,畢竟那天他們幾人相處時,她可以感覺得到楚清辭並不排斥孟顯景。
女生是否對一個人有好感,身體接觸其實是最直觀的表達。
那天孟顯景那樣冒犯的拽著楚清辭的手臂拉她坐下來,楚清辭雖然並沒有表現出明確的意願,但她的身體並沒有刻意避開孟顯景的方向,就說明她心裡是接受孟顯景的。
就憑這一點,她就覺得該讓孟顯景過來幫幫清辭姐。
「好,那就麻煩你了,明天晚上六點之後我有時間,要是可以的話我們一起去醫院。你要是查到什麼隨時聯繫我,我都方便。」
這場手術持續了四個多小時,當手術室上方的燈滅下,清辭只覺得自己緊張到快要虛脫。
手術室的門被打開,不等清辭迎上去,韓醫生便走了過來,微笑著對她點頭,告訴她手術成功了。
清辭的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止都止不住,嗚咽著不停的向韓醫生鞠躬道謝。
直至主任出來,她又跑過去感謝他。
手術順利這幾個字占據著清辭的大腦,以至於後來說的一些細枝末節她都聽不清楚了,只是愣愣地站在那裡等著滿滿被推出來。
花蕊跟在一邊忙前忙後的倒是沒少起作用,醫生護士交代的基本都是花蕊在記。
過了一段時間,滿滿被護士推出來,身上有很多管子和儀器,清辭走上前去,手指顫抖,卻不知道該觸碰哪裡。
她輕輕喚著滿滿的名字,可滿滿閉著眼睛沒有任何回應。
護士見她著急,簡單向她解釋了幾句,說手術是全麻,她已經快要清醒了,可是距離麻醉藥物全部排出體外還需要4-6個小時,這段時間患者的反應能力會比較差,讓清辭不用擔心。
此外,因為是大型手術,孩子的年紀又太小,為了避免術後出現其他併發症,所以今天滿滿需要住在重症監護室進行24H生命體徵監測,根據具體情況來決定什麼時間可以轉入普通病房。
「一般孩子情況恢復得好的話,三天之內就可以轉進普通病房了,韓醫生之前跟我們都交代過,要特別關照,你也不用太擔心。」看在韓醫生的面子上,護士在清辭身邊安慰了兩句。
清辭點點頭,只顧得上道謝。
她陪著滿滿到了重症監護室的門口,就不可以再進去了。
她記不清自己這一天到底流了多少眼淚,她的那顆心好像已經被放置在了滿滿的病床上,隨著滿滿四處走,就是回不到它原本應該存在的位置上。
心裡空落落的,沒有半點可以依附的支撐。
流淌的時間是煎熬,可她也清楚,這份煎熬會為滿滿換來新生。
所以,她討厭這種煎熬,卻又依賴於這種煎熬。
她知道一切都會好起來,人總是要在無法捨棄的煎熬里,成長為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