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人生在世，左右為難

  花蕊拉過她的手，看著她說：「韓醫生給你的那些論文我也看過了，你看到這個手術的病例數據沒有？成功的是大多數，而孩子裡成功的病例就更多了。醫學是在進步的，你要相信醫學，也要相信滿滿。」

  「更何況做這個手術難道不是在為滿滿爭取希望嗎？如果手術成功了，雖然她還是不能和其他沒生過病的孩子比較，但至少她可以正常生活，可以去上學，可以有自己的喜好和人生，而不是整日生活在我們為她搭建好的象牙塔里，騙她說這個世界上只有光明。」

  清辭這一刻其實很感激花蕊陪在身邊，她需要一些力量和底氣來支撐自己走下去。

  傍晚的時候，清辭摟著滿滿給她講故事，讀的繪本是《猜猜我有多愛你》。

  這是滿滿非常喜歡的繪本，每次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她都要聽這個故事。

  「大兔子輕輕將小兔子放到葉子鋪成的床上，低下頭來，親親它，祝它晚安。」

  「然後，大兔子躺在小兔子的旁邊，小聲地微笑著說：『我愛你，從這裡一直到月亮，再……繞回來。』」

  清辭其實也願意講這些寫著「我愛你」的故事，她希望滿滿知道媽媽有多愛她，即使說一百次一千次也不嫌多。

  「媽媽，我很喜歡大兔子，它很愛小兔子呢。」滿滿的小腦袋蹭在清辭懷裡，奶聲奶氣的說道。

  「是啊，媽媽也很喜歡這個故事。媽媽就像是大兔子一樣愛著你這隻小兔子。」清辭低頭在滿滿頭頂上「mua」的一下親了一口，可滿滿卻伸出小手堵住了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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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親不親。媽媽不是大兔子，爸爸才是大兔子。如果滿滿有爸爸，就能保護我和媽媽，也能保護小花老師。我們家就更好了……可是滿滿知道，滿滿沒有爸爸。」

  滿滿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里並不難過，也許這個年紀的她壓根兒不懂得為什麼提到「爸爸」需要難過。

  清辭從未在家阻攔過她提起「爸爸」這個詞，孩子總要長大的，等到上幼兒園或者上學之後，看到別的小朋友有爸爸，那她肯定也是要問起來的。與其長大後讓她難受，不如儘早讓她清楚，她和爸爸因為一些原因不得不分開，但她會盡力補全滿滿身上缺失的另一部分愛，即使做不到那麼好，她也會永遠愛滿滿。

  「那滿滿很希望有一個爸爸對嗎？可媽媽不敢保證找到的新爸爸會是疼愛滿滿的爸爸，如果滿滿受了委屈，就會難過。你難過，媽媽也會難過。這樣一想，媽媽就不敢輕易給滿滿找爸爸了……」

  這就是清辭心中真實的想法，她也從來沒有打算輕易的要一個陌生男人出現在滿滿的生活中。

  她可以戀愛，可以有自己新的故事，但她沒有權利要求滿滿去接納一個新的人，委屈自己去做別人的女兒。所以在滿滿可以理解這份情感到底意味著什麼之前，她絕不會再讓一個新的男人出現在她們的生活。

  花蕊回家做飯去了，此刻病房裡只有她們兩個人，可滿滿卻摟著清辭的脖子，讓她的耳朵靠近自己的嘴，小聲貼上去說道：「媽媽，你說韓叔叔可不可以做我爸爸呀？」

  「韓醫生？」清辭有些意外，「你為什麼會覺得韓叔叔可以做你爸爸？是韓叔叔跟你說了什麼嗎？」

  「媽媽你小點聲，別被別人聽見了，要笑話我的。韓叔叔沒說要做我爸爸啊。他說了我可愛，也說了媽媽可愛。小花老師每次誇我可愛的時候都說是喜歡我，那韓叔叔會夸媽媽可愛肯定也是喜歡媽媽。那就讓韓叔叔做我爸爸吧，我很喜歡韓叔叔，他看我的時候眼睛在笑，他可以做我爸爸。」

  「哦，媽媽，我知道我為什麼還想讓韓叔叔做我爸爸了，我又想起來一個事。」

  還不等清辭接話，滿滿突然又一驚一乍的說了一句。

  「你又想起什麼了？」清辭問她。

  「韓叔叔長得很帥，我想要一個帥爸爸。」

  滿滿說的一臉認真，清辭聽的哭笑不得。

  「你才多大一點啊，怎麼就知道看臉了？做你爸爸最重要的是對你好，對你媽好，不是長得帥知不知道？」

  清辭教育了滿滿一句，自己也覺得沒底氣，當初她不也是先看上了孟顯景的那張臉才會更願意了解他的故事麼。

  看來她這女兒算是徹底繼承了她的花痴，看見好看的臉就想據為己有。

  「媽媽那你要是不要韓叔叔，我就把韓叔叔給小花老師了。反正韓叔叔和小花老師在一起也還是會天天來我們家的。」

  「你可趕緊好好歇歇吧，韓叔叔不用你操心他將來要娶誰做媳婦，你只需要開開心心的，我就覺得很開心了。一會兒等小花老師拿飯回來，你可要好好吃，明天晚上應該就不能吃飯喝水了，趁著今天想吃什麼趕緊吃……」

  滿滿聽見這個頓時高興了，圓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笑的一臉興奮，「媽媽，我想吃冰淇淋。」

  「滿滿，你聽媽媽的話嗎？」清辭看著滿滿一臉期待，心裡忍不住偷笑。

  「聽啊，我最聽媽媽的話了。」滿滿的腦子裡已經想到了冰淇淋的甜蜜滋味，臉上的喜悅根本控制不住，可緊接著清辭的一句話就讓她的小臉瞬間垮了下來。

  「聽話，我們不吃。」

  看著滿滿嘟著小嘴滿臉不高興，清辭倒是覺得可愛的緊，忍不住伸手在她臉蛋上又捏了捏。

  當天晚上，孟顯景擔心那塊商業用地的事出差錯，就給凌旭東打了個電話問進度，可凌旭東一直沒有接電話。

  緊接著，他又把電話給龍嘯打了過去，「龍嘯，凌總那邊電話我打不通，你要不要明天約時間去找他一趟，看看具體情況，合同要是簽完了就把合同給我取回來。」

  「你不用擔心，凌總要是沒談妥肯定要給你打電話的，他那邊沒消息應該就不是壞消息。明天上午我再聯繫他，之後給你回電話。」

  孟顯景「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不同以往，這一次他心裡特別慌亂，他很想見見清辭，哪怕什麼都不說，就只是抱抱她，這樣好像他的日子都會變得更好過一點。

  上次家族聚餐的時候，孟蓮一直明里暗裡給他施加壓力，要把表哥家的侄子安排進公司總部。老爺子那邊不開口，可孟顯景知道，老爺子沒說「不行」就是默許。

  老爺子張口一句「現在公司的事情都是小景在管，我年紀大了操不動心了」，算是徹底把爛攤子扔給他了。

  於是他處在這個位置上，左右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