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可不可以把你的未來交給我？

  孟顯景按照她說的位置看了過去，發現蓮花燈上繫著的布條上寫著「孫晴」兩個字，而下面的小字則是他母親的生辰。

  「是……你為我媽媽做的？」孟顯景的眼前瞬間起了一層霧，咫尺之間，他卻有些看不清楚身邊的人。

  「是啊，我也知道你母親生前並不信佛，說到底也是我的私心吧，希望她能夠往生極樂，自在無憂。所以我為她抄寫了經文，供奉了一盞她姓名的蓮花燈在地藏菩薩身邊，多少也是一些好的寓意吧。原本是不打算和你說的，可你既然送了我禮物，我總得給你一份回禮才行。這份禮物，你喜歡嗎？」

  孟顯景抽了抽鼻子，很認真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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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輩子除了他自己以外，只有楚清辭才懂得母親對他的意義。

  他確實沒想到這世上還會有除他之外的另一個人願意惦念他的母親，畢竟這一點，連他的父親都做不到。

  就在這時，孟顯景盯著布條上母親的名字，忽然想起什麼，拉著清辭的手來到屋外問她，「今年我母親忌日，是不是你在她墓碑前送了一束粉玫瑰？」

  「你竟然知道？」清辭一愣，還是承認了。

  「前兩年我沒在S市，所以你母親忌日的時候也沒去探望過她。前段時間回來了，正逢是她忌日的那幾天，也是我自作主張，想著你一個男人心思肯定沒這麼細，就以你的名字送了一束鮮花在她碑前。花店的女孩兒說粉玫瑰的含義是銘記的愛，我知道你從沒有遺忘過對她的愛，我也希望她能夠看到你的惦念。我真的沒想過你會猜到這件事，我還特意趕在晚上去的，想著沒人會在晚上掃墓，就不會有人撞見我……」

  說起這個，清辭的語氣中有些自責，像是懊惱自己想的還是不夠完備。

  「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想要讓你知道我做過這些，這些是我自己甘願去做的。你當我是心虛也好，償還也好，隨便你怎麼想，但我絕對不可能會利用思念亡人這樣卑劣的手段讓你重新想起我，真的。」

  清辭慌亂的向孟顯景解釋著，她要是知道剛才供奉蓮花燈的事會讓他聯想出這麼多，她根本不會和孟顯景提及這件事。

  都怪她，看見那篇手抄的經文就心念大亂，慌了神。

  孟顯景微微點頭，隨即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力度之緊像是要把她嵌進自己的身體中。

  「念念，謝謝你……無論之前發生過什麼，也無論是因為什麼導致你對我做了那些事。我都想謝謝你，也想給你說一聲『對不起』。」

  面對著孟顯景突如其來的感激和道歉，楚清辭覺得有點懵。

  這千年古寺真的這麼靈驗嗎？來拜一回就大徹大悟了？

  「你先放手，寺廟裡面你別摟摟抱抱的，不管你說什麼，我都先答應你，有話我們出去再說不行嗎？」清辭見附近路過的香客總有人看她，頓時臉羞的通紅，覺得實在是太不禮貌，太丟人了。

  孟顯景放開了清辭，下一秒又牽起她的手往外走。

  「這是要去哪兒？」清辭任由他拉著，跟在後面一臉茫然。

  「你不是說有話出去說麼，那我們去車裡說，免得你嫌我丟人。」

  被孟顯景說中了心思，清辭不再吭聲，乖乖跟著他回了車裡。

  坐在車裡，清辭舔了舔被風吹的有些發乾的嘴唇，覺得氣氛有點尷尬。

  她想要隨便找個話題把剛才的事遮掩過去，可她剛想開口的一瞬間，孟顯景卻先她一步開了口。

  「念念姐，對不起，當初我沒能在你最需要人在身邊的時候陪著你。我當時確實很恨你，所以也無暇顧及你那個時候失去親人有多難熬。當時我分身乏術，顧及自己都艱難。可是今天看你跪在佛前叩拜，陽光照在你身後，我覺得自己活的很失敗。我那麼愛你，即使在我恨你的時候，還是那麼愛你，可我覺得我的愛並不虔誠。我在想，比起愛你，是不是我還是愛自己更多一些？不然我為什麼沒能在你那麼難過的時候出現在你身邊，甚至是一直在刻意迴避任何與你相關的消息？」

  孟顯景長吁了一口氣，語調里有些哭音，卻還是竭力平復心情，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他覺得自己活的很窩囊，既沒守住自己的尊嚴，也沒保護好他的愛人。

  簡直一無是處。

  「沒必要跟我道歉，又不是你害我家變成那個樣子的。」

  「其實從他們走後，很多人都向我提及著他們的死亡。一邊勸慰著我『節哀順變』，一邊又陰陽怪氣的說是咎由自取，應該想開一點。其實當年很多事情的箇中緣由，我並不清楚，但無論真相是什麼，我父親那樣做都是他自己的選擇。如果他是被人所害，那是他自己選擇了沉默；如果他是畏罪離開，那死亡也是他的罪有應得。身為女兒，我當然會思念他，但我沒道理因此責備任何人，那是我父親的人生，他已經做出了自己一生的決定，我沒有更改的權利。至於母親和姐姐……就姑且當做是巧合吧，畢竟法醫和警察都沒有查出什麼意外，我只能選擇接受，不是嗎？」

  「我已經很慶幸了，我還有機會活到今天，還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守護我想守護的事情，我該感恩上天對我的厚待，我甚至感激你在這一刻對我說了這些。我一直以為，你會恨我一輩子的。」

  說這些話的時候，清辭又恢復了往日雲淡風輕的樣子，好像她口中所講的並不是骨肉至親，而是別人口中聽來的一段故事。

  只有袖子下悄悄握成拳頭的手出賣了她顫抖的內心。

  孟顯景伸出手去撫摸她的臉頰，清辭下意識的身子一顫，沒有再躲開。

  「念念姐，你願不願意再給我一個機會，重新開始？」

  「就讓過去的停留在過去，你也信任我一次，把你的未來交給我行嗎？」

  天知道孟顯景心中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將這番話說出口，他的心狂跳的像是要從喉嚨眼裡鑽出來。

  好像一轉眼時間又倒回在了他向她求婚的那一天，他的心也是這樣「撲通撲通」沒有節奏的亂跳，他則手足無措的像個孩子。

  他真的很怕楚清辭再一次拒絕，他知道楚清辭的拒絕是那樣輕易，甚至不需要說話，微微搖頭就能將他的信心徹底擊垮。

  可他還是將心思說出口了，甚至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只是因為想要靠近她，就那樣迫切的將心思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