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會元

  很快便到了放榜的日子，沈清遠雖然有幾分把握，但是心裡還是不自覺地緊張了起來。

  「放心吧沈弟，以你的才華，肯定能中 ，哥哥就在這裡先給你提前道喜了！」傅昊澤調笑道。

  「你個傻小子！人家可是上次鄉試解元，怎麼可能考不中，如今擔心的是名次罷了！」長安王妃用手指戳了戳傅昊澤的腦袋恨鐵不成鋼道。

  

  「果然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是我狹隘了，」傅昊澤生無可戀道。

  這模樣著實好笑，將沈清遠原本緊張的心情都暢快了不少。

  就在他們毫無準備之時，那看榜的僕人很快便跑了進來道：「恭喜公子！您考中了會元！」

  「什麼？沈弟中會元了？」傅昊澤再次重複了一遍那小廝的話。

  「千真萬確啊！少爺，沈少爺真的是會員！」那小廝又確認了一遍。

  「沈弟，你聽到沒有，你成會元了，上次是解元，這次是會元，那要是殿試再考中一次狀元，那豈不是三元及第？大景朝能三元及第的人可不多，更別提還是你這般年紀小的，沈弟，你可真是太長臉了！」傅昊澤如今看著比沈清遠還激動，甚至已經開始暢想到沈清遠三元及第了。

  沈清遠如今也很意外，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考了會元，如今也被傅昊澤這番話激到了，自己如今離三元及第可就差殿試了，再拼一把，說不定呢？

  「行啦！你們還愣著做什麼，本王妃做主，今晚我們三個就好好慶祝一下，叫府上的大廚露一手！」長安王妃插話道。

  「算了吧！府上的菜我都吃膩了，還沒沈弟店裡的火鍋和燒烤好吃呢！沈弟，你什麼時候露一手啊？」傅昊澤可憐巴巴道。

  「既然這樣，那我今晚就和府上的大廚合作，也當報答一番王妃和傅兄的恩情，」沈清遠利落答應道。

  「不行！你沈弟還有殿試要參加呢！沒多少天準備了，要是累到或者傷到了怎麼辦，要做就等殿試之後再做吧，今晚就聽我的，你們小孩子家家的，做事想一出是一出，都不想想後果，真是的，」長安王妃一票否決了他們兩個一時興起的決定，最後還是靠府上的大廚做了一整桌美食來慶祝。

  「咱府里還是頭這麼熱鬧，上一次還是我父兄他們回來的時候，我娘那時候也像現在這般高興，不，比現在還高興，沈弟，你來我府上之後娘又恢復了幾番從前的活力四射模樣，哥哥也該謝謝你，所以你待在王府里可千萬別拘束了，想要什麼就和我說，」回去休息之後傅昊澤同沈清遠認真說道，也許是喝了點酒，人都感性了不少。

  「放心吧傅兄，小弟自然不會客氣，王妃如今也不容易，本該自由自在卻不得不被困在京城，」沈清遠唏噓道。

  「其實如今我年紀也大了，即使她去邊關也不用擔心我，只是她怕她走後，四大家族會藉機挑撥皇上和長安王府的關係，所以才甘願一直待在京城，如果我能早些在京城任職就好了，起碼傅家在被人誣陷時也能說上幾句話，」傅昊澤低聲道。

  「傅兄對我的恩情小弟無以為報，只能在此承諾，如若傅家真的有事，小弟一定不會袖手旁觀！」沈清遠認真承諾道。

  「好兄弟！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傅昊澤聽得眼角通紅。

  此時的兩人還不知道，這個承諾在後來真的被兌現了。

  等沈清遠走在入宮的路上參加殿試時， 才恍然覺得自己竟然已經到了科舉最後一步了，如果他能當官，那麼以後的生活估計再也不會平靜了，不過他既然選了這條路，那麼現在只能一直走下去了。

  殿試是由皇上出題的 ，所以答案必須要引起皇上共鳴。

  這次的策論竟然是針對長安王在邊關殺了三千俘虜的事，讓他們表達看法並且有什麼更好的建議，很多人都聽說過這件事，並且都覺得長安王過於殘暴，為了顯得自己不懼聖威敢於進言，還是寫了不贊同，有些會揣摩聖意的則是閉眼吹長安王的舉動，但又完全沒能說出有用的建議。

  沈清遠倒是知道如今皇上對長安王這個舉動是贊成的，但是礙於如今文人的聲討，他並不能太明目張胆偏袒長安王，只能出此下策試試題他們的想法。

  「蠻夷兇惡，屢次傷及我大景朝的百姓。長安王此舉一方面是鼓舞邊關將士鬥志，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為大景朝的百姓討回公道。以德報怨，何以報仇？所以長安王此舉當屬無奈之舉，邊關危急，自當以鐵血手段鎮壓蠻人，使其不敢再犯。」

  沈清遠思索半刻便開始動筆，他當然是贊成長安王的做法，寫出贊同的理由之後筆鋒一轉，開始寫如果是自己，自己會怎麼做。

  「蠻人身高體壯，身體強健，殺之可惜，不如奴役之，使其修建城牆，減少百姓苦役，再令其開墾耕作，讓百姓不再畏懼於蠻人，也能增加邊關州縣勞動力。」

  沈清遠思路一下子打開了，洋洋灑灑寫了一堆，他所寫的文風偏務實一些，畢竟到了這一關誰的文采都不差，那麼就只能比誰的文章更有料了，將其整理修改好後，沈清遠再仔細謄抄上去。

  他抄寫時十分注意，確保自己沒有抄錯任何一個字，突然感覺到有人站在他身旁看他謄抄，不用想也知道誰能在殿試時自由走動查看，除了皇上還有誰，他定了定心神，繼續手中的工作。

  皇帝如今是第一次見這個被自己的兩個心腹誇過的小神童，不好奇才是假，他第一眼便被沈清遠的字吸引了，工整中又帶著銳氣，但是偏偏這兩點都結合得很好，然而後面卻被這些內容吸引得捨不得離開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個考生寫得讓皇上很滿意。

  何況他年紀這般輕，竟然連皇上站在身後都能面不改色地繼續寫題，說明此人心態不錯，不像其他人，皇上一站在身後就抖得落不下筆，在場的官員都心思各異。

  直到考完這些考生才如釋重負地離開。

  沈清遠倒是能理解這些考生的心理，就像考生時有老師站在身旁一樣，心態差點的學生自然會緊張得頭腦一片空白，他從前也是這麼過來的，只是當了老師之後抗壓能力都變強了，臉皮可比常人厚得多了 。

  「宋愛卿說得果然沒錯，這沈清遠確實是每次出乎朕的意料，真不知道這腦子怎麼長的，句句都寫到了我心坎里，」褚霆燁此時高興地和宋遠道分享道。

  「這孩子如今一步步走到了殿試，從一個農家子走到現在也是不易，如今已經連中了兩元，就看這次了，要是再出個十六歲的三元及第，也是一件幸事啊！」宋遠道暗示道。

  「朕看他這次八成也能位列一甲，只是要看是探花還是狀元了，」褚霆燁也十分心動，畢竟這也算是他治下的功績，但是還要等那些大臣都批完才能得出結果，雖然最後是他來點頭三名，但是以沈清遠十六歲的年紀想當狀元估計阻力會很大 。

  此時改卷的那些大臣也十分糾結，原本看了沈清的卷子因其漂亮的字跡眼前一亮，並且那捲子的內容十分務實，越看越覺得有道理，無論在場的官員是支持長安王之舉的還是反對長安王之舉的都不得不承認他提出的方法確實有道理。

  但是他們一看，好傢夥，這考試才十六，這毛都還沒長齊呢！竟然能做出這樣的文章，一時有些糾結，只能放在一甲的那堆里等皇上來決定了。

  此時沈清遠還不知道他已經被人惦記了，一心只想著回去休息，畢竟剛考完試真的很耗神，三天後他們還需要再去等結果。

  轉眼就到了傳臚的時間，很多考生此時都抑制不住內心的緊張，手腳都有些發抖，饒是沈清遠此時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讀書人最大的夢想不就是金榜題名嗎？他如今也到了這一步了，只看成績如何了。

  「二甲第三十二名，江祁！」

  …………

  「二甲第二名，許文澤！」

  「二甲第一名，沈清鈺！」

  「一甲第三名，陸遠知！」

  「一甲第二名，徐文璟！」

  「一甲第一名，沈清遠遠！」

  「宣一甲進見！」隨著一聲聲傳唱，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沈清遠此時也不知道作何感想，感覺都有些不真切，不過還是定了定心神前去謝恩。

  「都起來吧！今年的一甲都是年輕有為啊！」褚霆燁看著眼前賞心悅目的三個人滿意道。

  他們三個年紀最大的就是徐文璟，如今也才二十三歲，要是和往年一樣，他這年紀誰見了不夸一聲哪年輕有為，偏偏今年的狀元探花，一個賽一個的年輕，沈清遠才十六，陸遠知十八。

  這讓徐文璟不由得感到了一絲挫敗，想他不僅是京城四大家族徐家的三公子，還是京城有名的才子，他原是奔著狀元去的，連他的老師也說以他的才識奪狀元也足夠了，沒從想被一個不知名的小子奪走了 ，要是年紀大些他也認了，偏偏比他還年輕，這讓他如何面對對他寄予厚望的家人？他已經可以想像今日之後他會被京城的那些富家子弟如何議論了。

  不過也只有他一個人不滿，沈清遠他們了兩個倒是挺滿意，對皇上的提問一個比一個答得順溜，顯得徐文璟也有些心不在焉了。

  坐在上面的皇帝自然也知道許家三公子的名氣，他看過他寫的文章，文采不錯，但是寫的策論全是泛泛而談，自然不如沈清遠的務實，選官員自然更傾向於務實那一派的，何況如今沈清遠可是受他們看好的人。不過看在許家的面子上給了個好看的名次罷了，沒想到還置氣上了，徐家本就不為皇上所喜，如今這般作態更是惹得皇上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