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能不能帶我去見他

  「那把琴，是媽媽買給我的。」

  江楚寧低著頭，輕輕開口。

  第一次，她在沈懷澤面前提起了，關於自己的這三年。

  「那是媽媽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

  沈懷澤心中微震。

  

  他自然知道，江楚寧口中的媽媽不是宋母。

  其實對於江楚寧的生母，他基本沒什麼印象。

  畢竟，當時出面威脅宋家的都是江楚寧的賭鬼父親。

  「你母親對你不錯。」

  沈懷澤淡聲開口，微涼的聲線讓人聽不出太多的情緒。

  「既然如此，丟下病重的她，你不會覺得良心不安嗎？」

  不得等江楚寧回答，他便冷笑了聲繼續。

  「也是，那也得需要你有良心才行。」

  汽車應聲停下。

  沈懷澤沒有給江楚寧任何辯解的機會，兀自下車，走進了不遠處的那座浪漫莊園。

  看著他的背影逐漸消失。

  江楚寧半晌才小聲開口：「我沒有將媽媽丟下……」

  ……

  莊園中，早已經布置好了一切。

  華麗的花園，漂亮的布置，所有的東西都是洛婉瑩生前最喜歡的。

  江楚寧麻木的看著周圍。

  血腥的記憶被喚醒。

  三年前的今天，她滿身酒氣的被宋時許押到了洛婉瑩的屍體前。

  冰冷的難以言喻的氣息直往她的鼻腔里鑽。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周圍的人都用憤怒和失望的眼神看著她。

  這天，是洛婉瑩的忌日卻也是她噩夢開始。

  宋時許懷抱著一把白雛菊站在不遠處，身後就是藍色的海浪，風景絕佳。

  走近了，江楚寧才看到宋時許身邊的墓碑。

  墓碑的方向正好朝著大海，能看到漂亮的海景。

  「來了。」宋時許看也沒看江楚寧一眼，只將懷中的花遞給沈懷澤，「你來獻花吧。」

  「婉瑩最愛的人是你，你獻花她會高興的。」

  沈懷澤接過白色雛菊，蹲身放在墓碑的台階上。

  黑白照片上的女人笑容溫柔，就像是白色的雛菊一樣。

  「婉瑩，今年我們給你帶了個人來。」宋時許將江楚寧推到墓碑前，「你看看是誰。」

  江楚寧同照片上的人對視，記憶中的冰冷屍體浮現在眼前，讓她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幾步。

  可很快，她的後路就被宋時許截斷。

  「害怕了，想跑？」

  宋時許冷笑著按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將她的肩膀捏碎一般。

  「三年了，江楚寧你有真心的對婉瑩懺悔過嗎？」

  「算了，不重要。」

  「跪下吧。」

  宋時許踹了江楚寧一腳，強迫她跪下。

  「既然你現在決定重回宋家，那麼過去的事情就不能就這麼算了。」

  「從今以後，每年婉瑩的忌日，你都要來這兒跪上一天贖罪。」

  「不管你是不是真心，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必須給我跪夠了。」

  「哪怕少一分鐘，我都立刻讓爸媽把你趕出去。」

  大理石的台階又冷又硬，江楚寧的膝蓋上還有傷，磕在上面的瞬間痛的她呼吸都要停止了。

  可她不敢動彈，彎曲著背脊卑微的跪在墓前。

  「時許哥，我會跪的，你別趕我走。」

  她低聲的懇求著，卑微的模樣讓宋時許想起了她回宋家的那天。

  也是一樣的卑微。

  甚至還向他和沈懷澤磕了頭。

  可結果呢？

  轉背就出去打工，到處裝可憐，讓別人以為他們宋家虐待她。

  「賤種。」宋時許嫌惡的皺眉，「少在我面前裝可憐，真是多看你一眼都噁心。」

  「懷澤，我們走。」

  「你先走吧，我再呆會兒。」

  沈懷澤立在一旁，海風吹亂了他的頭髮，深邃的眼眸隱於碎發間，晦暗不明。

  宋時許愣了下，隨即想到沈懷澤每年都會一個人在洛婉瑩的墓碑前留上一會兒，便點了頭。

  「也好，你在這兒的時候幫我盯著她。」

  「她要是敢偷懶，立刻告訴我。」

  沈懷澤不置可否，只是視線落在墓碑的方向，似是在看江楚寧的背影。

  宋時許壓下心中的怪異感覺，遲疑的轉身離開。

  時間一分一秒過，海風由溫熱轉為了冰冷，天色也暗了下來。

  可墓碑前的人影依舊跪的端正。

  江楚寧不知道沈懷澤還在不在，她也不敢回頭。

  她滿腦子都是宋時許走前的那些話。

  即使雙膝已經痛的沒了知覺，身體也被海風吹的冰冷，她依舊一動也不敢動。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邊的餘暉已經快要被黑暗吞噬，手機突兀的鈴聲響起。

  江楚寧心中莫名升起不好的預感，她用已經凍的僵硬的手指摸出手機。

  電話接通的瞬間，她的預感得到應驗。

  「江小姐，您母親的病情惡化，現在需要立刻做手術。」

  瞬間，江楚寧的腦海一片空白。

  她緊緊的握著手機，在醫生在對面「餵」了好幾聲後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

  「請一定救救我媽媽。」

  「不管什麼手術，我們都做。」

  「江小姐，您確定嗎？」醫生嘆了口氣，「算了，那您儘快準備好手術費吧。」

  「至少三十萬。」

  「一定要快，否則以你母親現在的情況，恐怕撐不過兩天。」

  三十萬……

  江楚寧瞬間血液的溫度都被抽乾了，整個人僵直的立在原地，就連醫生什麼時候掛斷了電話也沒察覺。

  一時之間，她要去哪裡弄三十萬？

  宋家將她接回，願意供她吃穿已經是恩賜，絕不可能在給她一份錢。

  絕望再次襲來。

  她似乎又回到了三年間讓她備受折磨的小房子。

  每次被鞭打，被虐待。

  她都逃不掉。

  那種暗無天日，永遠看不到盡頭的絕望感，折磨了她三年。

  重回宋家，她曾以為是希望。

  可現在，那窒息的絕望感再次襲來。

  突然之前，腦海中閃過什麼。

  她急忙的起身，快步往莊園的出口奔去。

  可她跪的實在是太久，麻痹的雙腿根本沒法踏出。

  她跌倒在地，視線中再次出現那雙熟悉的手工皮鞋。

  江楚寧顧不得其他，死死的抓住沈懷澤的褲腿。

  「懷澤哥，我要見蔣競川，請送我見蔣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