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要是我兒子，我現在就弄死你

  都過去了。

  

  輕飄飄的四個字，從楚默口中說出來，但落在其他三人身上，卻像是一柄重錘，錘擊在他們心尖一樣。

  真的過去了嗎？

  真的能過去嗎？

  哪怕楚默沒有當時情況的描述，但他們依舊能夠想像到。

  當初現場的情況到底有多麼慘烈！

  親眼看著自己的摯愛和家人經歷如此慘狀，那種畫面。

  真的是僅僅四個字就能夠概括過去的嗎？

  「爸爸，吃菜！」

  最後還是楚塵率先打破沉默，小傢伙用筷子給楚默夾了一朵花菜，引得楚默莞爾一笑。

  他在用實際行動告訴自己父親。

  你還有我！

  有楚塵活躍氣氛，趙初雪跟張興也連忙反應過來，特別是張興，他當場便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這杯酒，算是先前對楚老哥你的偏見道歉！」

  「我自罰一杯！」

  說著，張興仰起頭，杯中酒液傾倒。

  烈酒刮喉，讓張興的臉色都瞬間通紅了起來，但他沒有停下，而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朝著楚默舉杯：

  「楚老哥你能重新站起來，把孩子拉扯大，甚至沒有半點悲觀。」

  「這份勇氣，我張興佩服。」

  「我敬你！」

  這是心裡話。

  設身處地的想想，懷中抱著孩子，站在橋頭，轉身發現至親至愛全部當場橫死，這樣的打擊，對於大多數人來說。

  都是一輩子的。

  從此一蹶不振都算正常，甚至極端一點的，抱著孩子當場跳橋也完全有可能。

  可楚默呢？

  他能夠孤身一人把孩子拉扯這麼大，而且如果他之前沒說著的話，沒人會發現他經歷過這樣的苦難。

  沒有半點戾氣，更沒有抱怨世界不公。

  這樣的人。

  值得佩服！

  對這杯酒，楚默沒有拒絕，不過他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搖了搖頭，沒說話，同樣把杯中酒一口喝光。

  勇氣？

  不過是因為自己不能倒下罷了。

  這算什麼勇氣？

  若是真的有勇氣，那自己也不會喝酒騎車了……

  接下來，飯桌的氣氛開始回暖了起來。

  張興不再介意自己是否能夠拿到飯桌的主導權了，甚至都沒再纏著趙初雪聊點什麼，而是跟楚默一杯又一杯的暢飲暢聊。

  這頓酒，喝的暢快！

  不知道是酒後吐真言，還是喝了酒之後，才能把一些往日裡的怨念，順理成章的傾訴出來，張興一邊喝酒，一邊罵罵咧咧的嘟囔著：

  「楚老哥，你的勇氣我是真的佩服，我就不行了，我就是個膽小鬼，是個慫包，別說是孤身一人拉扯孩子了，就算是讓我自己養活自己，我都不敢肯定自己能做到。」

  「楚老哥你不相信？」

  「哈哈，我說的是真的，我現在出去，開著寶馬車，父母都有點權力，我自己也混上了公職，甚至大家都說我未來大有可為。」

  「但實際上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去踏馬的鐵飯碗，去踏馬的公職，這根本不是我想做的！」

  「楚老哥你知道我大學學的什麼嗎？」

  「工業設計！」

  「其實我一開始的時候，是想要當個單純的畫家，可是家裡死活不同意，說學藝術沒出路，最後按著我的頭，強迫我學習別的。」

  「最後我只能妥協，選擇了一個稍微和興趣愛好有些重疊的專業！」

  「之後畢業，我想著我畢業了，可以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了，可又被家裡拉著繩子，把我硬生生拉回來，栓到了體制內。」

  「從小我的父親就告訴我，我要是敢忤逆反抗，那就一輩子都不要指望家裡幫我了。」

  「我想過反抗啊，可我不敢反抗，我是個慫逼，是個慫蛋，是個窩囊廢……」

  張興失態了，徹徹底底喝醉了。

  這其實挺不可思議。

  畢竟就在一個小時前，他才第一次見到楚默，甚至對楚默充滿了敵意，更別說他的工作，需要他至少不能在不熟的人面前失態。

  不過，在場的沒有人會笑話他。

  只是把他杯子裡的酒，默默換成了檸檬水，在散夥的時候，趙初雪攔住了楚默：

  「喝酒不能騎車，你們打個車回去吧。」

  很平常一句話。

  但是她眼神中卻透著幾分特殊的意味，讓楚默多少有些驚訝，甚至有些……

  愧疚。

  「好。」

  他沒有拒絕，而是拉著孩子和趙初雪道別，等趙初雪走了，楚默這才有些頭疼的看著走路都晃蕩的張興：

  「你家在哪，我打車，順道把你送回去？」

  「不……不回去了。」張興連忙搖頭。

  但因為酒喝多了，這劇烈搖頭，讓張興匆忙跑到垃圾桶面前，抱著垃圾桶就開吐。

  還挺講衛生。

  中途還擦擦嘴轉過身擺手：「楚老哥你們先走，我沒事，放心，我待會睡車上都行。」

  為什麼不回家，張興沒說。

  楚默也沒問。

  都不用問了，隻言片語中就知道，醉醺醺回去的張興，怕是少不得一頓教訓，不過看他這樣子，待會睡死在街上都有可能。

  楚默只能嘆了口氣。

  帶回家吧！

  好在，計程車上張興沒再吐過了，一路順利抵達家裡，之後又把沙發收拾出來，才讓張興躺下，楚默這才擦了一把汗。

  本來打算問問楚塵玩具設計的事情，不過這麼折騰一頓，暫時也只能先等等了。

  一·夜無話。

  半夜的時候，倒是聽到張興起來上廁所，找水喝的聲音，不過楚默沒管，都是成年人了，這點事情肯定沒啥問題。

  只是沒想到。

  次日一早，楚默剛走出房間，就被眼前的一幕給嚇了一跳：

  「你在幹什麼？」

  「這酒應該醒了吧？」

  「萬事別衝動啊！」

  只見在清晨還有些昏暗的光線中，張興正站在牆角，手裡拿著把水果刀，對著自己身上一陣比劃，像是在尋找合適的角度刺進去一樣。

  這一幕，多少有點瘮人。

  「啊？」張興也被楚默的聲音嚇了一跳，連忙擺手：

  「我就是想要試試……」

  「試你也不能試啊！這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多血腥。」楚默連忙勸說：

  「而且……」

  「就算你實在想試，也出去試行不行，待會撒一地血，我孩子看見了會有心理陰影的。」

  張興：？？？

  我謝謝你啊，你可真有愛心！！！

  「瞎說什麼呢，我又不是腦子有毛病，要拿到在自己身上插！」張興連忙反駁。

  但看楚默盯著自己的目光，張興懷疑這傢伙肯定是這麼想的，當即把水果刀丟到一邊：

  「我就想試試看，在衣服上弄幾個口子。」

  「這樣的話，我回去也好交代。」

  這下子，輪到楚默懵逼了。

  啥情況？

  好端端的要把衣服弄破？

  衣服他做錯了什麼？

  卻見張興乾咳一聲，壓低聲音說道：

  「我昨晚沒回去，我家老爺子肯定得問我幹什麼了，我要說我喝醉了跟你來你家了，我老爺子肯定會弄死我！」

  「所以呢？」楚默茫然。

  「所以啊，我就說昨天晚上和初雪相處很好，只是遇上了流·氓地痞，我為了救初雪，和流·氓地痞打了一架。」

  楚默：！

  「然後我受傷了，衣服壞了，初雪心疼我就把我帶她宿舍去了。」

  楚默：！！

  「等我把衣服弄破，再弄幾個繃帶纏一纏，肯定能把我老爺子給糊弄過去，他不僅不會罵我，說不準還會誇我勇敢，誇我幹得漂亮！」

  楚默：！！！

  「怎麼樣楚老哥，你覺得我這個說辭怎麼樣？」

  「挺……挺好的……」

  「是吧，我也覺得，這可是我今早苦思冥想之後想到的藉口，順便還可以找他們多要點資金支持追初雪，還能夠讓他們不會一直管著我！」

  楚默：「……」

  張興：「天才吧？」

  楚默：「天才不天才的我不知道，但我要說的就一個，還好你不是我兒子。」

  張興：「什麼話？」

  楚默：「你要是我兒子，我現在就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