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開門見山了

  大約不到兩月前。

  冬月中旬，則未及元旦，有顧姓男子名為顧時，隨一顧姓小公子行至顧意酒樓，兩人錦袍加身，氣度不凡，此顧小公子尤甚。

  

  「意思就是說，我是顧家小姐？哪個顧家？」初次聽聞這樣的消息，顧小意不免很是驚訝，況且他們言辭誠懇，更沒有絲毫欺騙自己的意味。

  「這大楚境內有頭有臉的顧家，還能是哪個顧家。這件事小姐不知道，也是情由所原。當初二公子為了報救命之恩，投軍去了燕王的軍營，再加上他跟老爺子置氣，離開之後便斷了消息，但老爺子終究是放不下這個兒子，臨終前特意交代我，一定要將二公子找回來，可惜我們查到線索的時候，二公子已經去了。」

  「但你是顧家的血脈，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其實如今，您的生活過的也很是不錯，並不缺顧家這個後盾，但無論如何，您身上都流淌著顧家的血，老爺子在天有靈，也不希望她的孫女流落在外，但是您放心，小公也不會強迫你，回不回顧家，全憑你自己的意思。」

  這顧時一張口，有的沒的說了諸多。

  可大致的意思卻交代的很是明白，顧小意的身後不僅有一個強大的顧家，是一個足以和殺手組織暗閣相抗衡的江湖勢力。

  此前顧小意對顧時的身份有所疑慮之時，早就對他身後的勢力查探了一番，。

  顧家定居隴州，手底下的勢力更是盤根錯節，茶莊酒樓不屬於應俱全，府門題字安月齋，但卻無關風月之事，也算是情報縱橫的一張消息網。

  「既然如此，你們又何必來尋我？」顧小意心中有數，對情況有大致的了解，所以對顧時講述的這些話，並沒有太大的震驚。

  「小姐，你有何必明知故問呢？此前放出消息露出馬腳就是為了讓您自己尋回顧家，可您不願意，公子也只得帶我親自上門請了。」

  這顧時若是再老一些，可以當成為一個老頑童了。

  回答顧小意的話正經，埋怨賭氣的話語之中，卻字字真誠。

  顧小意雖然對顧家的事情有所了解，但也都只是表面，內部情況究竟如何，憑她的實力根本無法探索，不知他們此行的真正目的，顧小意怎敢輕舉妄動？

  「既然知道我不願，又何必前來？」顧小意一聲輕笑，說起話來倒是漫不經心。

  「小姐！可是……」

  「別說了！」當顧時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這顧小公子卻突然站了起來，厲聲呵斥住了他的急切辯解，隨後更是面向顧小意，抬手施禮，深深一揖，莊重嚴肅道，「……姐，顧白不會逼你，但令牌請你留下，今後若有難處，持令牌方可調動暗樁。」

  「顧叔，我們走。」

  這場並不持久的談判就像表面上看著一樣不愉快，這叫做顧白的小公子，顧小意還是第一次聽他張口，讓這樣一個冷漠的少年說出此番話，倒真是難為他了。

  顧時本想再說些什麼？但顧白已經快步離去，他問分無奈，滿臉焦急的看著顧小意，欲言又止。或許是太過服從自家少爺的命令，最後也只得不幹得咬牙離去。

  顧小意當時並沒有太大的觸動，但是事後，知道她聽說的顧家的發生的事。

  事情的起源並不久遠，也就約是兩三年前。

  顧老爺子去世之後，族中那八竿子都打不著的族親，紛紛惦記起了顧家的產業，而那時，年僅十四歲的顧白，可以說是舉目無親。

  而他來尋顧小意之時，早已憑藉一己之力安撫了顧家所有的產業，所以他前來找顧小意並無所求，因為他所擁有的比顧小意多的多。而他真正的目的，也只是想要尋回一個親人。

  可顧小意再次找上顧白之時，卻是對他有所相求。

  「……姐！你……是要跟我回家嗎？」

  顧白見到顧小意的第一眼時，眼中流露更是十分明顯的歡喜。顧小意就算是現在回想起來，那樣一個真摯的眼神，足以觸動她隱藏最深的柔軟。

  那才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他背負了扛起整個家族的重任。但是卻一聲不吭，隻字未提。而他在顧小意的面前卻只是一個單純的少年，僅僅是想要一個家人。

  「我……進去再說吧。」那一刻的動容，讓顧小意無法直接對他說出那殘酷的事實。她不是來跟顧白回家的，她是為了莫雲琅，過來求軍餉，謀前路的。

  而顧白對此卻並不知情，顧小意的錢來就已經讓他激動的險些說不出話來，當顧小意說要進門時，他才意識到自己一直站著門口，滿心歡喜的望著她。

  反應過來之後，便立刻為顧小意讓開的道路，隨後更是搶起了顧時手中的茶壺，親自為顧小意沏上了一杯熱茶，推到了她的面前。

  「顧白，我……我有事相求。」顧白越是這樣熱情，顧小意便越是於心不忍。她不想要欺騙顧白，也只得為難的開門見山。

  「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是過來跟我們回家的嗎？」

  這樣的一句話，瞬間變成雙方都陷入了沉默，尤其是顧時，從最開始那陪著自家少爺歡喜，到看著顧小意滿臉怒意。

  「……我知道這個要求太過分，但現在大楚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為了……」

  「別說了！」

  顧小意話未講完，便被顧白的一聲呵斥打住。顧小意原本以為他會很生氣，但下一刻顧白的反應卻讓她極其心酸。這是她第二次見到顧白笑。

  剛剛的滿心歡喜，到現在的勉為其難。你能理解一個背負了諸多心事的自閉少年，卻為了自己在乎的親人高興，而露出勉強的微笑，是怎樣一個感覺嗎？

  「姐姐想要什麼？錢還是消息？你莫不是忘了，我曾跟你說過，但凡有所求，持指令到暗樁，皆可調動。」

  那時顧白臉上的笑，險些能擠出他眼角的淚，這樣的場面，顧小意一輩子都忘不掉。

  她不是沒有被別人信任過，而從未有所付出卻被無條件的相信，這還是第一次。

  而顧白，也是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