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言而無信

  這塊吊墜的確是顧小意的傳家寶，準確說，是伴隨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寶物。

  自小就掛在顧小意的脖子上，或許是因為是她爹留給她的唯一物件，她那刻薄的母親也不敢打這枚玉墜的主意。

  

  當初莫家大娘病重時，原主一狠心就打算拿這塊玉墜去當了。

  可是卻遭到了莫家大娘的堅決反對，最後甚至以死相要挾，就是不能讓她將玉墜典當了，她不想因為自己斷了顧小意唯一的念想。

  無奈之下，原主也只能選擇放棄，內心一直藏著一絲愧疚。

  因為沒過多久，莫家大娘就因為病重去世了。

  這一幕懂事的小莫寒自然也看到了，所以剛才在看到顧小意取出這枚玉墜要和蘇月娥等人對賭時，臉上的表情才會那麼複雜。

  「寒兒乖，娘親怎麼可能把玉墜輸給她們，這叫欲擒故縱！」

  看著小莫寒，顧小意抿嘴一笑，眼中好像發光了一般。

  感受到自己娘親語氣中透著的自信，小傢伙不自覺的就受到了感染。

  雖然不太明白這『欲擒故縱』是什麼意思，可還是聽話的點點頭，慢慢放下了心中的擔憂，蹲在旁邊繼續玩泥巴。

  時間分分秒秒的流逝，隨著臨近正午，也沒看到顧小雨釣起一條魚，旁邊的那些圍觀者也忍不住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這其中蘇月娥兩人更是精神奕奕，仿佛已經看到了顧小意的那枚玉墜到手了一般。

  在她們看來，都這麼久了還沒魚兒上鉤，等到傍晚也沒用。

  這正午可是吃飯的點，一些圍觀者也開始陸續離開，反倒是那位吳老爺，依舊氣定神閒的坐在樹下，享用著僕人送來的點心。

  剛才那些臨陣退縮的村婦，此刻也開始有些後悔，看著蘇月娥兩人眼中充滿了羨慕。

  要是她們剛才一咬牙，沒準也能參與到分玉墜的行列中。

  「大魚上鉤了！大魚上鉤了！」

  正當蘇月娥兩人面對那些村婦羨慕的眼神有些得意的時候，伴隨著一聲軟糯的驚呼，突然看到河邊的小莫寒還有顧小意站起了起來。

  難道那災星又撞大運，真釣起魚來了？

  本能瞪大雙眼的蘇月娥還有一枝花，一掃臉上的得意洋洋，快步就朝河邊跑了過去。

  不僅蘇月娥兩人動了，那些剩下開熱鬧的村民，也快步朝河邊跑過去，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充滿了驚訝和好奇。

  畢竟一次釣起魚叫撞大運，可兩次釣起來，那就不是撞大運了！

  不遠處坐在樹下氣定神閒的吳老爺，也不自覺的站起身來，不過臉上卻沒有太過的驚訝，反倒帶著一種意料之中的好奇。

  相比起其他人匆匆的步伐，這位下河村的士紳卻不慌不忙地走向河邊。

  顧小意的確耐心的等到了第二條魚上鉤。

  雖然一臉的淡定，可在魚咬鉤的那一剎那，她的內心依舊是克制不住的激動了起來。

  雖說她有很大的把握會贏了這場賭約，可這釣魚看的還是運氣，這都快帶正午了，要是到了傍晚還沒魚兒上鉤，那這玉墜就真的要輸給別人了。

  因為原主對這塊玉佩還是傾注了極大的感情，所以也在不知不覺中影響到了顧小意。

  而且她的知識底蘊可是領先了這個時代上千年，要是真輸給了蘇月娥等人，那她豈不是丟人丟到家了。

  好在這魚很給她面子，讓她沒等到下午，就提前咬鉤了。

  這下河村前的這條河水土還是挺肥沃的，養出的都是大魚，在顧小意將魚拽出水面後，已經看到這又是一條兩三斤重的大魚。

  跑到河邊看到這一幕的蘇月娥兩人，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她們輸了……

  顧小意這災星，竟然真的又釣到了條大魚！

  就在蘇月娥兩人臉色極為難看的時候，跟在她們身邊那些村婦，再次改變了想法，心中暗自慶幸，還好沒參與這場賭約，要不然就被坑死了。

  「月娥姐姐，這場賭約的結果也出來了，你們是不是該履行自己的承諾了？」

  將魚拽出水面後捆好後，顧小意這才似笑非笑地看向了蘇月娥兩人。

  「呃，莫家娘子，剛才我們不就是開個玩笑嘛，何必當真，何必當真……」

  蘇月娥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時候，那一枝花尷尬的同時一臉獻媚地開口道，她可不想真的將這賭約落實了。

  畢竟給莫家翻地鬆土還好，她能接受。

  可要她給莫家提供種糧，她就萬萬不能接受了。

  這一枝花表面上雖然長得五大三粗，憨厚老實，可卻不是個善茬，平日裡就喜歡在村里欺負別的女人，實際上就是個潑婦。

  她占別人便宜可以，但別人要想占她便宜，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更何況以她男人那火爆脾氣，她真要拿出家裡的種糧輸給顧小意，回家非打死她不可。

  「這麼說，你是想要違反賭約了？」

  聽到這一枝花的話，顧小意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冷。

  「我說莫家媳婦，你別給臉不要臉，我都說了和你開個玩笑，你還真當真了！你紅口白牙隨隨便便說幾句話，就想拿走我家種糧，你怕不是痴心妄想！」

  看到顧小意的臉色，一枝花立刻就知道這件事她是敷衍不過去了，臉色驟然一變，語氣變得蠻橫無理起來。

  要她將種糧交出來，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開玩笑？以我這枚家傳玉墜，當著這麼多鄉里鄉親，還有吳老爺立下的賭約，你們一句開玩笑就想揭過去，是你們不要臉還是把所有人當成傻子戲耍？我輸了就給你們家傳的玉墜，你們輸了就一句開玩笑？」

  看著這一枝花死豬不怕開水疼的神情，顧小意直接毫不客氣的嘲諷道。

  這話直接將蘇月娥也圈了進去，臉色頓時青一陣白一陣的。

  說實話，一枝花不願意給種糧，她也不願意。

  哪怕他丈夫是村裡的木匠，有一技之長收入還不錯，可涉及到種糧，她怎會輕易交出來。

  本來看到一枝花站出來耍無賴她還有些慶幸，畢竟這潑婦的大名人盡皆知。

  可現在顧小意一開口，頓時讓她尷尬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們可以不要臉，可作為下河村的人，我今日若輕易揭過此事，當你們開玩笑，那要是被外人知道，我下河村都是言而無信之人，豈不是敗壞我下河村的聲譽。古語有云不信不立，不誠不行，當外人知道我下河村的人言而無信，豈不是低看我們一等，如何在外立足，如何僱傭、交易、來往？」

  顧小意話鋒一轉，雖然說得斬金截鐵，可這話卻不是說給一枝花聽的。

  因為顧小意心知肚明，面對這種撒潑無賴的潑婦，面子什麼的對於她而言分文不值，要讓她羞澀臉紅那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她這話其實是說給旁邊那些圍觀者聽的，她要借勢壓制一枝花囂張的氣焰，占據道德的制高點。

  果不其然，還沒等到一枝花反駁，旁邊那些圍觀的村民就忍不住了。

  「做人怎可言而無信！祖訓有雲仁義禮智信，忠孝廉恥勇，祠堂族規可是寫的清清楚楚，你們愚婦難道想要無視祖訓，無視族規不成！」

  旁邊圍觀的人群中，一位杵著拐杖的鄉老直接就暴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