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5章 智近乎妖

  林澤在壽春的這次講學，很快在天下傳開，被世人稱之為「壽春之學」。

  在什麼山頭唱什麼歌，人一定要做符合當下社會環境的事情。

  兩百年前，王莽篡逆，他的很多行為都先進，廢除奴隸制，施行土地國有，為什麼會失敗？因為太過於先進，破壞了大多數人的利益。

  他太著急了，所以十五年覆滅。

  節奏要控制，利益也要保證大多數的，現在自己將「河汾之學」搬出來，是因為自己的土地上，已經沒有了豪門世家，他們不但不會反對，而且全民都會支持自己。

  能被這種思想衝擊到的，現在也只有曹操手下的朝廷和司馬家族了。

  君權神授的思想被自己拿掉了，可是天下也不敢對自己造次，君王有道為合法，無道為不合法，可以諫，可以易位，可以誅，話是這麼說，如果有一天，自己昏庸了，他們也會讓自己的兒子上位，再如果有一天，林羽昏庸了，他們也只會讓林戎上位。

  這是封建社會家天下的局限性。

  曹操和荀彧都發現了林澤真正可怕的地方，他的可怕不只是在於軍隊的強悍，而是在於這些強悍有效的治國手段。

  他會學習，會思考，而且會去想別人的腦子裡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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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看著林澤波瀾不驚，抱著自己女兒在馬背上玩鬧的樣子，他會不會也在考慮自己的腦子裡在想什麼。

  果然，林澤忽然說道：「孟德老兄，荊州桂林的事情，多虧了你，玄德和二哥、三哥，對我有恩，我是希望你們安安穩穩，給我幾分薄面，不要兵戎相見，但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不知道你們的恩怨，話也不能多說，我只能保證，兩不相幫。」

  曹操聽後，心中無比震驚，林澤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他這是想借刀殺人，滅了劉備這個心腹大患，可是，他就不怕自己在他的地盤上插旗嗎？

  曹操根本無法回應。

  一路遊山玩水，終於到了徐州，駐守徐州的是黃忠的中軍，他們早已經在城外迎接。

  曹廷看到了曹操便哭得不行了，曹操看到女兒也心疼，紅了眼眶。

  郭嘉還沒有蓋棺，他們都在等林澤過來，入殮是請茅山道人過來的，用秘法保著郭嘉的屍身不腐。

  林澤在棺槨前看著這位情同手足的兄弟，雖然他清楚地知道，郭嘉當死，天意難違，可是他打心眼兒里接受不了。

  古書上，郭嘉不過是一個冷冷的名字，寥寥幾筆，就概括了他波瀾壯闊的一生，但是他和自己相處多年，有血有肉，肝膽相照，如今卻躺在了這裡，再也看不到他的音容笑貌。

  林澤輕撫著棺槨邊緣，輕聲道：「汝病吾且知時，汝歿吾卻不知日，生不能相養以共居，歿不能撫汝以盡哀，斂不憑其棺，窆不臨其穴。吾行負神明，而使汝夭。不孝不慈，而不得與汝相養以生，相守以死。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生而影不與吾形相依，死而魂不與吾夢相接，吾實為之，其又何尤！彼蒼者天，曷其有極！」

  輕聲念完了這幾句悼詞，林澤的眼淚滾落，長嘆一聲：「蓋棺吧！擇日將奉孝抬到廬江下葬。」

  這時，黃承彥上前，取出兩封錦囊，道：「奉孝離世前，留下兩封錦囊，一封是給曹丞相的，一封是給主公您的。」

  自從荊州蔡家覆滅之後，黃承彥便打心眼裡接受了林澤為大漢天下之主，尤其是當她女兒的臉被治好，他對林澤是打心眼兒地信服。

  劉錦兒走到曹操身邊，將曹廷拉到自己身邊，讓曹操去看郭嘉的遺囑。

  曹操對自己的這個女婿，其實非常看好，甚至有那麼幾個瞬間，他都覺得郭嘉是個可以託付後事的人，可是他想不出郭嘉的遺囑會對自己說什麼。

  曹操打開錦囊，封面上便寫著一行字，「岳父大人若從書中所言，遼東事定矣。」

  曹操看了片刻，淚水就忍不住流出，道：「奉孝死，痛殺吾也。」

  林澤不用看都知道裡面寫的什麼，郭奉孝遺計平遼，這也是無法阻擋的歷史車輪軌跡。

  曹操返程之時，林澤相送，郭嘉給林澤留的是一幅航海圖，淮河和長江之間的運河，為明修棧道，艦船入海，從長江入海口摸上去攻打建業，為暗度陳倉。

  剿滅江東，指日可待。

  他們一路行到了北戴河，海風呼嘯，波濤洶湧，巨浪翻滾的模樣，仿佛萬馬奔騰。

  看著這樣的場面，林澤猛然發現，這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第一次看海，小林靈想往礁石上爬，差點兒被風捲走了，被林澤拖著腳丫就抱在了懷中。

  姑娘不知害怕，還在「咯咯」地笑。

  曹操嘆道：「大好河山啊！不知道大海的另一頭有什麼。」

  林澤道：「希望有生之年，能讓大漢的明月，照到海的那邊去！」

  曹操緊了緊自己的披風，站在了高處，道：「東臨碣石，以觀滄海。水何澹澹，山島竦峙。樹木叢生，百草豐茂。秋風蕭瑟，洪波湧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這篇從小就背得滾瓜爛熟的觀滄海，從曹操的口中讀出來，真是大氣磅礴。

  單論文學水平，林澤知道自己沒法和曹操比，他就書畫寫得還行，若真要創造出比肩古人的詩詞，那不可能，說到底，也只能用魔法打敗魔法。

  但是，搜腸刮肚，曹操的這篇《觀滄海》，也只有偉人的《北戴河》能穩壓一頭，自己還是閉嘴算了。

  曹操從高處走了下來，道：「林澤兄弟，我要趕往冀州了，有了奉孝的計謀，不出三年，北方必可大一統，就看你打江東快，還是我打北方快吧！」

  林澤對曹操抱拳，道：「下馬問前程，孟德老兄保重！」

  典韋自然還要跟著曹操走，用力拍了拍林澤的肩膀，道：「兄弟，你也保重，等曹公和你各自統一了南北，咱們就可以一同侍奉天子，在朝為官了！」

  典韋的說法讓林澤一愣，他萬萬沒有想到，典韋會是這樣的思想，他現在還認為曹操是為漢皇出力，連典韋都這樣想，那其他人呢？

  他想起來了，荀彧到死都拒絕曹操稱王稱霸。

  曹操麾下所有人，都認為曹操是為了大漢，才死心塌地跟隨。

  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曹操本身就一直在為漢皇出力。

  林澤呢喃道：「世人都道，曹孟德挾天子以令諸侯，世人錯了，是天子挾曹孟德以令諸侯。」

  再看不到曹操大軍的身影，林澤抱著林靈轉身離開海邊，道：「瀟兒，月影團傳一道命令，全軍守好各自隘口，嚴格提防各個方向來的奸細，做好大戰的準備。」

  林澤率隊返回了徐州，運送郭嘉棺槨的靈車已經先行一步，他找到了黃承彥，自然要談談諸葛亮的事情。

  桂林城之戰，劉關張馳援，爆炸物之兇狠，肯定是出自高人之手，想來想去，除了諸葛亮，沒別人了。

  黃承彥自然也在調查這件事情，而且弄到了那個爆炸物。

  林澤捧著這個爆炸物，小心地用小刀挑開了包裹的線，將火藥取了出來，他在手裡搓了搓，然後點燃，林澤馬上皺起了眉頭，這是百分百配比的TNT炸藥。

  郭嘉不死，孔明不出，這些年，諸葛亮難道一直在研製這個東西？

  「爹，這是什麼呀？」林靈看著林澤手中的黑色粉末，以為是好吃的，上來就要抓。

  林澤握住了林靈的手，深吸一口氣，將手中的粉末小心地放回原處，道：「這是火藥的一種，TNT，現在我都沒有把握研究出這東西，做硝化纖維，是抄了個近路。」

  黃承彥看著林澤，道：「妹夫，這火藥，威力不見得比咱們的火藥強，擔心什麼？」

  林澤點頭，道：「諸葛孔明，其智近乎妖啊！世所罕見，他既然能造出此物，必然還有更多的奇思妙想。」

  黃承彥點頭，道：「劉備請孔明出山，是想和你爭奪天下嗎？」

  林澤失笑道：「我哪兒知道？你不是和臥龍鳳雛的關係都好嘛，我只知道劉備不一定打我，可是孔明會玩兒什麼手段，我還真不知道。」

  黃承彥道：「我只知道，孔明覺得天下沒有人能配得上他的才華，要自己培養一個主公。」

  林澤開始盤算，從史書上來看，隆中對，是有特定的歷史條件，荊州的劉表、益州的劉璋，都是諸葛亮的囊中之物，現在就是弄不明白諸葛亮的戰略目標是什麼，難不成直接拿下西川？

  林澤回身，看向黃承彥，道：「姐夫，桂林城一戰，我見識了孔明的厲害，此人的才華，不在奉孝之下，我們必須得把他爭取過來。」

  黃承彥點頭，道：「我看難，我還是找找鳳雛吧，就是不知道你殺了龐德公，他還願不願意助你。」

  林澤點點頭，心中開始盤算，諸葛亮，自己是一定要的，諸葛亮的軍事才能不是三國時期最出色的，可是他的政治才能和戰略眼光，相當霸道。

  世人說臥龍、鳳雛得一可安天下，林澤覺得，他們二人互補，鳳雛擅攻，臥龍擅守。

  要得到這兩個人，和自己是不是殺了龐德公沒關係，而是因為劉備此人太有人格魅力，劉備得死，他麾下的文臣武將，自己都得攬入麾下。

  林澤有一條毒計，便是讓劉備死在曹操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