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處置結果

  王御史沒事，他醒了。

  他一醒過來，就立即跟人打聽皇帝那兒對明儀的處罰。

  當他得知，皇帝只是輕描淡寫的讓明儀回府思過以後，當即又要撞柱子，這回被人給攔下了。

  那人，是皇帝特意指派，留在王府，等候王御史醒過來，並且要勸慰王御史，讓他別想不開的。

  好說歹說，王御史被勸住了，但他提出要求，就是讓明儀負荊請罪，登門道歉。

  「是真真正正的那種負荊請罪呢。脫光了，光著上半身，去他府門前跪著道歉，讓他用鞭子抽他。」

  小桃說到這兒，忍不住就捂嘴偷笑，道：「真是沒想到，王御史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呢。要是明儀照做了，那可就大快人心了！」

  小桃覺得，光是想想那場面，她都覺得激動，她肯定是要去參觀的！

  

  「果真？」

  沈嫦茹聽得也有點詫異，忍不住問道：「那他的要求可有告訴明儀嗎？明儀怎麼說？他會去道歉嗎？」

  「這個嘛……」

  小桃神秘兮兮一笑，道：「姑娘以為婢子今兒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還不是因為去明儀府上打聽消息了麼！」

  「婢子只知道，傳遞消息的人，被明儀轟了出去，明儀氣得當場掀桌子呢。嘿嘿，婢子也很想知道他會不會去負荊請罪。」

  「他要是不去就好了。這樣子，這事兒必然鬧得更大了。」

  「就是希望王御史不要那麼想不開。為了明儀這樣的人生氣，不值得呀！」

  沈嫦茹點點頭，又問道：「那我的肉乾交給王御史了嗎？他可有心情好一些？」

  「有的有的。」

  小桃忙點頭，說道：「婢子去的時候，他本來都要撞柱子了，看見吃的，臉色才好一點。他夫人見了，猶豫了一下，還是都給他了。」

  「那就好。」

  沈嫦茹鬆了口氣。

  這樣看來，應該也不僅僅是那個「勸說」官員的功效，還有她送過去的肉乾。

  再者，王御史的夫人平時雖然對他總是兇巴巴的，可這種時候，也是念著他的。

  當天。

  在沈嫦茹的推波助瀾之下，桂嬤嬤買通了京城裡那些個無所事事的閒漢，給了他們銀子，讓他們去茶館聽書，順便就把這件事傳播開了。

  不僅僅是明儀毆打言官。

  還有明儀在夷陵城時候的所作所為，以及劉美怡為了他，甘願獻身給朱將軍，兩人拜了天地，說不準還洞房了之類的。

  短短半日時間過去。

  這事兒，在京城就愈演愈烈了。

  有人罵明儀蠢，害人的，也有人說他連自己的女人護不住，還要靠女人來救，更有人說同情劉美怡的。

  既然明儀給不了劉美怡身份，還不如讓劉美怡改嫁呢，他倒是能娶了劉美怡做他的貴妾云云。

  「……」

  沈嫦茹是在酒肆里，聽著小桃津津有味地說這些傳言的。

  聽完，她忍不住笑了，問道：「這些都是桂嬤嬤讓人傳出去的？」

  桂嬤嬤正好在場。

  她一聽，擺手就道：「哪兒能呢？老奴傳出去的，不過是事情的真相而已。姑娘曾經說過，不信謠不傳謠。」

  「老奴謹記，傳出去的也是事實。不過人們愛猜想，傳來傳去就成了這個樣子而已。」

  也是。

  人言可畏。

  不是因為事實血淋淋的傳得越多人知道越糟糕，而是「事實」穿著穿著，你添油加醋幾句，我又加一些自己的猜測進去，就完全扭曲了。

  到最後的版本兒，或許跟一開始都完全沒了關係。

  「嗯。」

  沈嫦茹點點頭，道：「我這麼吩咐，也是希望要是有朝一日出了事情，查到咱們這兒，總不至於太壞。」

  「我們說的是事實，可從來都沒有散播謠言。」

  「姑娘英明。」

  桂嬤嬤頷首。

  這時候，外頭王翠香進來了，她稟報導：「姑娘，四殿下來了。」

  「知道了。」

  沈嫦茹應了，就對桂嬤嬤道：「你也辛苦了，先去休息吧。小桃，去叫小廚房準備飯菜！」

  「是。」

  小桃答應，也去忙活了。

  明宴很快進屋。

  他看起來今天心情似乎還不錯，嘴角都帶著淡淡的笑意呢，進來時，他又問道：「那個說書的我瞧著有些眼熟。」

  「他是，我們之前救回來的人？」

  「嗯，是他。」

  沈嫦茹正拿著花插瓶呢。

  這個季節，已經有南方送來的玉蘭花了，沈嫦茹喜歡玉蘭花，覺得玉蘭花漂亮，香氣也很好。

  哪怕是凋謝了以後，這花拿來洗澡或者洗手都是很好的。

  現代某個知名的護膚品品牌，其實一開始就是用玉蘭花作為原材料來進行製作的。

  沈嫦茹將花兒插好，把花瓶放到桌上，又道：「他身無所長，只說會寫字畫畫說書，要我留下他，包吃住就行，也不需要給他銀子。」

  「我本來不答應的，看他可憐，也就勉強留了下來。不過現在看著，他還是勉強有些用處的。」

  「他來了以後，咱們酒肆的生意是好了些。那些客人聽他講故事入神，飯菜吃完了不肯走，又不好意思死皮賴臉待著，便就會多點一些東西。」

  雖然翻台率低了，但是客單價高了嘛。

  更何況……

  沈嫦茹酒肆里的生意本來就一般般，幾乎是坐不滿的，這也就不存在「翻台率」一說了。

  「原來如此。」

  明宴想了想，凝眉道：「他說書是說得還不錯。不過……你也看著他吧。畢竟是外人，得提防一些。」

  明宴想著，他的沈嫦茹就是心地太善良了，這樣將外頭的阿貓阿狗都撿回去，真是……

  還好。

  雲星不知道明宴所想，不然那心裡真的是，該五味雜陳了。

  二人閒談了一陣。

  小桃很快領著人端了飯菜過來，明宴又說起了明儀的事兒。

  「王御史受傷，言官們都守在乾元殿外跪著，要求父皇處置明儀，後來王御史所求傳入宮中，父皇也派人去告知明儀，要明儀負荊請罪了。」

  「日子麼，就在明日，你到時候想不想去看看？我問過欽天監了，說明日天氣不好，許是會下雪呢。」

  「嘖，這樣冷，明儀明日只怕是要遭罪了。」

  沈嫦茹聽得愣了愣。

  她說呢，今日明宴其實也沒提前和自己說要過來，忽然來了，就是為了這件事！

  他甚至還特意去問了欽天監，明天的天氣怎麼樣，就是想著要看明儀出醜！

  「哈哈哈……」

  沈嫦茹看著明宴，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明宴也笑了。

  沈嫦茹捂著肚子，過了好一會兒，想到什麼，問道：「你笑什麼？」

  明宴怔了怔，他回答道：「自然是因為看明儀出醜，覺得開心。」

  沈嫦茹點頭，果然和她想得差不多。

  「我笑的卻不是這個。」

  她說完，明宴臉上就露出不解來，他問道：「那你笑的是什麼？」

  「是你。」

  沈嫦茹揚唇，莞爾道：「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要是以前，你才不會這樣去看人笑話呢，肯定是理都懶得去理一下的。」

  「現在不一樣了，你竟然也會看人笑話了！哈哈哈明宴，狗子你變了！」

  明宴本來是笑著的。

  可他聽見最後這句「狗子你變了」以後，嘴角的笑容就頓住了。

  他怎麼就「狗」了呢？

  「不許胡說。」

  明宴十分嚴肅，又見沈嫦茹笑容不停，一下子也拿沈嫦茹沒辦法了，只得道：「還不是因為想著你肯定喜歡看他笑話麼。」

  「不知不覺，我也被你影響了。」

  兩個人在一塊兒相處得久了，就是會這樣的，不少的習慣，會潛移默化影響到另一個人。

  明宴以前性子冷淡。

  現在麼……

  倒也顯得開朗一些了，也更喜歡笑了。

  「嗯，對！」

  沈嫦茹並不排斥這種變化，夾了一筷子的紅燒魚給明宴，道：「你之前不是說想吃麼？吶，我特意吩咐人做的，吃吧吃吧。」

  明宴動筷子夾了魚。

  他倒不是很喜歡吃魚。

  準確說，他在吃上，從來就沒什麼好挑的，無非是因為沈嫦茹喜歡吃，他才跟著多吃一些而已。

  這天。

  入夜以後不久，就開始下雪了。

  似乎是倒春寒來了。

  沈嫦茹明明記得，前幾天天氣都漸漸變暖了，地上的積雪也融化了不少，這一夜，又是北風呼嘯的，雪很快也鋪了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沈嫦茹就起來了。

  因為她記得，皇帝那兒提出的要求是，讓明儀一早就過去給王御史負荊請罪，然後上朝，匯報此事。

  她為了看這個熱鬧，天不亮就起來了。

  臨出發時，天邊剛剛有了一點點的魚肚白，沈嫦茹帶著小桃、王翠香和桂嬤嬤，一行幾人就過去了。

  「姑娘，拿著手爐暖手吧。婢子今早起來的時候，這雪都沒過腳踝了呢，一下子還是挺冷的。」

  王翠香十分貼心地拿了銅手爐來。

  手爐邊上還鑲嵌了香片，拿在手裡過一會以後，手上都變得香香的了。

  「嗯，多謝。」

  沈嫦茹接過，幾人出發以後不久，就到了王府門口。

  出乎意料。

  王府門口，竟然已經擠滿了人，這陣仗，都堪比過年的時候百姓們爭相去寺廟裡搶著要上第一炷香了。

  「這可不好。」

  沈嫦茹看著人擠人的人頭，皺了皺眉，讓小桃將馬車遠遠停下以後，就往裡頭伸長了脖子看。

  前頭有不少高個子的人擋住了，她什麼都看不見。

  人群里，也有議論聲。

  「聽說二殿下打了人，要來道歉呢！」

  「可不是？被打的是王御史！王御史可是個好人呢，前年我八姑姑家的兒媳婦的堂哥家的孩子要被人害了，還是王御史出面幫忙的呢！」

  「還有這回事？我可是聽說，王御史被打得幾乎下不來床。這個二殿下，還真不是人，我還聽說他在雲夢澤的時候……」

  百姓們竊竊私語。

  沈嫦茹站在人群後頭，四處望了望，想著是不是要找一間茶館上了二樓包廂遠遠看著就好了。

  就在這時。

  她身後，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都讓讓。」

  那人聲音冷冽，也頗為嚴肅，聲音還很大，他一嗓子喊出來，竊竊私語的人都聽見了，紛紛回頭。

  這一回頭，眾人大驚，詫異道：「竟然是鎮撫司的人！快走快走，別看了。」

  鎮撫司，就是趙君度所在的地方，就好像錦衣衛一樣，隸屬於皇帝，被直接管轄，權力很大，到了百姓們幾乎談之色變的程度了。

  他們抓人往往是不講道理的，只要有嫌疑，就會被帶走，誰也不知道是不是冤假錯案還是真的抓犯人，反正……

  落到鎮撫司的人手上，沒有好下場。

  他們本來想看熱鬧，這下子也不敢聚集了，紛紛讓開了一條路，把王府門口給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