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打聽情況

  翌日清晨。

  沈嫦茹一早起來，吃過滷肉面後，就來到了夷陵城的街上。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大多都是抬著小板車，裡頭裝著磚瓦，準備繼續修葺家裡屋子的。

  人們忙碌著，各司其職，雖說剛受了災，可到底是年節上，朝廷也照顧著他們這些受苦的百姓，多數人臉上還是洋溢著笑容的。

  生活嘛，還是要有盼頭才行的。

  「姑娘，那間鋪子似乎是賣年貨的呢，咱們要不過去逛逛？看看夷陵這兒，有沒有什麼和京城裡不一樣的玩意。」

  小桃喜歡逛街，來了一個不同的地方，好奇心就起來了，她扯著沈嫦茹的衣袖，又道：「小魚那孩子不是說了麼？」

  「要是有好玩的，也給他買一些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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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魚就是珍娘的兒子。

  他年紀小，失去娘親傷心了一段時間，但沈嫦茹讓桂嬤嬤、王翠香她們好生陪著小魚。

  漸漸的，這孩子也從失去親娘的傷心裡走了出來。

  他以前愛哭愛鬧，現在也變得沉靜了許多，雖然嚷嚷著想要玩具，可眼神里總有小心謹慎。

  沈嫦茹心疼小魚。

  她想，或許以前的沈嫦茹寄人籬下時，也和現在的小魚差不多，可她不是柳氏，不會讓可憐的小魚過以前的沈嫦茹那樣的日子。

  「嗯，也好。」

  沈嫦茹這麼想著，點點頭也就答應了。

  反正她今天帶著小桃出來，想的也是儘量打聽一些夷陵當地，還有那群山匪們的消息。

  年貨鋪子裡。

  沈嫦茹一進去，就有一個婦人過來招呼沈嫦茹。

  「這位姑娘，想買些什麼？小店裡有窗花、春聯，還有不少堅果呢，咦，是姑娘你？」

  那婦人說著說著，就認出了沈嫦茹。

  沈嫦茹看過去，也認出她來。

  是昨日縣衙門口，抱著孩子擔憂自己丈夫能不能回來的那個婦人。

  她的女兒也認出沈嫦茹來，小姑娘本來坐在窗戶邊上剪窗花玩的，看見沈嫦茹，丟了剪刀和剪紙蹦蹦跳跳就跑過來了。

  「是你，漂亮姐姐，我記得你。昨天你給我們的麻花好好吃，謝謝你！」

  小姑娘笑著，露出了缺了一顆的門牙，更加顯得可愛。

  「你好呀，小姑娘。」

  沈嫦茹很喜歡這樣活潑天真的小姑娘，摸了摸她的腦袋，又讓小桃拿了金絲窩窩糖出來，遞給了這小姑娘。

  「你喜歡，就拿去吃吧。」

  沈嫦茹語氣溫柔。

  這些小零食，也是她今日為了打聽消息特意帶出來的。

  沒想到隨意來的一間鋪子，就這麼巧遇上了昨日的婦人。

  婦人見沈嫦茹又要拿吃的給她閨女，一時之間還有些不好意思，匆忙推辭道：「姑娘，這不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

  沈嫦茹也不在意，就對那婦人道：「誰不是小孩子過來的呢？都喜歡這些吃的，我小時候也是這樣。」

  「推己及人，我看著她冰雪可愛，當然也想給她一些。」

  婦人還想說，可她看著自家女兒歡歡喜喜的樣子，一時之間也捨不得了。

  她家裡本來有些小本生意，日子還算不錯，可家裡受災，她住在鄉下的婆婆不小心被坍塌的石頭砸到了，腿瘸了一條。

  公公也生了一場病，家裡為了治病，重修屋子，花費了不少錢。

  家底兒掏空了，好在也挺過來了，就是沒想到，丈夫為了二殿下對他們的恩德，跟著出去剿匪，卻沒回來。

  這事兒婦人還不敢告訴病中的公公婆婆呢，只得自己出來守著鋪子，順便等著丈夫回來。

  這鋪子裡買的堅果蜜餞，還都是他丈夫的手藝。

  她丈夫手巧，做東西好吃，在十里八鄉都是出名的，他們平時就靠賣這些為生，年節時，她也會幫著剪一些窗花，扎一些燈籠一起賣。

  以前每回過年，他們夫妻倆雖然辛苦忙碌，但卻是快樂的。

  今年……

  婦人與沈嫦茹見過了，這會兒沈嫦茹在婦人店裡買了些東西，兩人漸漸的也就聊開了。

  婦人心裡有很多的苦。

  有些事，與親近的人沒法子說，遇上個願意聆聽的陌生人，卻是一股腦的都給說出來了。

  「我很惦記他。」

  婦人孫吳氏抹了抹眼淚，啜泣道：「他是個重情義的人。當時二殿下說要剿匪，他第一個就說要去。」

  「說二殿下和劉姑娘幫了我們這麼多，不能辜負他們的恩情。他挺身而出，我雖然擔心，可還是支持的。」

  「誰知道，誰知道……沈姑娘，你說，四殿下真的能救出二殿下和我丈夫麼？」

  婦人十分傷懷。

  她淚眼朦朧，看著沈嫦茹，眼裡滿懷期盼，似乎是將沈嫦茹當成了她的救命稻草似的。

  「娘，別哭，你吃糖。爹爹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女兒本來自己去玩了，聽見孫吳氏哭泣，又跑了回來，手裡吃了一半不捨得再吃的窩窩糖也遞給了孫吳氏。

  孫吳氏沒手，抱著女兒，哭泣道：「娘不吃。這是沈姑娘給你的，你留著吃吧。你爹他，會回來的！」

  「他之前不是說了麼？等到元宵節的時候，會帶你出門看花燈，吃元宵！」

  小姑娘點點頭，母女倆依偎在了一起。

  過了一會兒。

  鋪子門口，來了人。

  「我要兩斤花生瓜子！咦？老孫媳婦，你怎麼哭了？」

  孫吳氏聽見有客人來了，忙收了眼淚，急忙去拿了勺子稱花生，問道：「要生花生還是炒花生？炒花生有……」

  孫吳氏開始絮絮叨叨說了起來。

  客人聽了，就道：「炒花生吧，什麼味兒的都行。」

  「好嘞！」

  孫吳氏忙活了起來，送走了客人，她見沈嫦茹還沒走，有些不好意思，道：「沈姑娘，真是讓你見笑了。」

  「沒關係。」

  沈嫦茹搖搖頭，道：「誰都有困難的時候。你心裡苦，發泄出來了，會好很多。我也希望你，能重新打起精神，開始新的生活。」

  孫吳氏點點頭，欣慰道：「是啊，生活總是要繼續的。沈姑娘，你真是個好人，我相信你，四殿下一定可以的。」

  「嗯！」

  沈嫦茹應了，又問道：「說起來，關於那些山匪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孫吳氏一愣，大概是沒想到沈嫦茹忽然話鋒一轉，問這個。

  沈嫦茹見狀，補充道：「也是四殿下那裡的意思。他想著，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多了解一些總是好的。」

  孫吳氏聽了，點了點頭，努力回想著，與沈嫦茹說了好幾件事。

  一則，就是這些人是叛軍，個個武裝精良，有馬匹弓箭刀劍之類的東西，都很厲害，來雲夢澤之前，他們就已經搶過好幾個村子了。

  那幾個村子完全沒有反抗之力，皆是被血洗。

  二則，便是那叛軍頭領，最近似乎在物色附近村子裡面的美女，想要搶幾個上去，給他當壓寨夫人，順道再給手底下的人分幾個女人。

  這些將士，跟著叛軍頭頭過來，定然無法拖家帶口，在外頭日子長了，有些事情沒法子解決。

  這頭領，為了不讓底下出亂子，也實在是煞費苦心了。

  「我就知道這麼多。」

  孫吳氏說完，又有些惴惴不安，嘆息道：「也是因為這個，最近劉姑娘打算去找那些山匪。」

  「她想，主動當壓寨夫人，將二殿下換出來。唉！」

  ！？

  沈嫦茹詫異不已。

  「劉姑娘，是劉美怡嗎？」

  沈嫦茹問出了心裡的疑問。

  孫吳氏顯得意外，問道：「沈姑娘認識劉姑娘嗎？對，就是她。她也是個好人，跟著二殿下一起來的雲夢澤。」

  「每日辛辛苦苦，在夷陵城裡贈粥，她還挨家挨戶送包子饅頭呢，也幫著教孩子們讀書認字，也是個好人呀！」

  沈嫦茹古怪地笑了笑，跟著點頭。

  劉美怡會做這些，她是一點都不意外的。

  原著里，她也是這樣辛苦，沒出叛軍的事兒，夷陵的百姓都很感激她，她得到了聲望，回京時甚至還得到了皇帝的召見。

  自然，皇帝是欣賞她才召見的，她名聲大振，也為她後來嫁給明儀，成為二皇子繼妃做出了貢獻。

  這次，她以前成了明儀的人，做繼室正妃肯定是沒希望了，可得到好名聲這件事，她還是成功的了。

  她或許想，有了好名聲，就能得到靜妃、皇帝的認可，將來不至於一點名分都沒有了。

  不然……

  等到今年春日裡，靜妃給明儀挑了正妃，那些名門貴女進了王府，她的地位，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此刻，也不知道劉美怡到底打的什麼目的，竟然甘願為了明儀獻身，去做什麼勞什子壓寨夫人，救明儀？

  苦肉計？

  沈嫦茹心裡不太清楚，便對那婦人道：「都會過去的。不早了，我也要先回去了。」

  「好。」

  孫吳氏再次感激沈嫦茹後，沈嫦茹離開了。

  回到客棧，已是晌午了。

  沈嫦茹直接回了房間裡想事情，直到肚子都咕咕叫了，才想起來還沒吃午飯。

  「……」

  有點餓。

  坐在桌子邊上托腮的沈嫦茹換了個姿勢，才發現自己的手臂有些麻。

  「小桃？」

  她想問問，今兒晌午廚子做了什麼。

  她剛喊完，門口守著的小桃還真的就立馬進來了。

  小桃沒說話，沈嫦茹也沒在意，只是問道：「我好餓，才想起來沒吃東西，晌午廚子做了什麼？」

  「你吃了沒？你要不要也一起吃點兒？我的手也有點麻，你過來，幫我揉揉吧！」

  她說完，繼續看著窗外。

  今兒沒下雪了，就是天還是陰沉沉的。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沈嫦茹心頭一跳，她好像察覺出這腳步聲有點不一樣，沉甸甸的，有一種別樣的熟悉。

  她正回頭。

  那一抹玄色的身影，已經伸出手來，抓住了她的胳膊，看樣子是想要幫她揉揉手了。

  是明宴！

  沈嫦茹看清來人後，想要掙脫，明宴卻抓得更緊了，他的語氣聽不出喜怒，只是問道：「不是說手都麻了麼？」

  「既如此，我幫你揉揉。你想吃什麼？我也順道幫你告訴小桃了。」

  他語氣認真。

  沈嫦茹看著他的眸子，意識到了什麼。

  他好像，有點生氣了。

  因為她，忘記吃飯，餓著自己了。

  怎麼可能！

  沈嫦茹咬咬唇，腦子一熱，就問道：「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