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那就讓他們如此吧。

  古距離那天道僅一步之遙，但是古知道，他現在實是沒法觸碰到這天道。

  

  這天道雖然具現而出，但這是無數的人類以犧牲，以信念所得到的成果，現在這天道也只是顯出了形，若要真切的將這天道打破，那就需要獲得與多元宇宙對等之力。

  那即是終極。

  古感覺到自己的許多記憶都消失了，他的人格，思想，自我都在快速的消散之中。

  他必須要去到開始與終結之地，然後證道終極才行了。

  古就伸手往那缺口探去，而這自然是越來越靠近那天道圖卷，就在這時，天道圖卷忽然劇烈顫抖了起來。

  就有浩瀚信息傳遞向了所有生靈。

  准人類成萬族一員。

  古沉默著，在洪荒大陸上諸多人類也都沉默著。

  凡人沉默著，異人沉默著，軍人沉默著，人類城民眾沉默著，修真者們沉默著……

  然後不知誰先發出了笑聲，漸漸的，這笑聲越來越響亮，直到響徹這天地。

  無數的人類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無數的人舉出食指對天，然後毅然決絕的往前赴死。

  准……人類成萬族一員？

  還他娘的是准！？

  若是到了現在還加入萬族！

  若是到了這一刻，還需要祈求對方的准，才能夠加入萬族！

  那……這一路上煙消雲散的英雄，這滿地化為屍骸的人類……

  他們會哭的啊！！

  古就不言，手掌繼續往前探去，那天道圖卷依然還在顫抖。

  就在這時，有一片氣息破空出現在了這洪荒大陸上。

  為首的兩人有些愣神愕然，他們看著這片天地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不單單這兩人如此，他們身後的萬族聖位同樣如此，個個都是滿臉的不敢置信，特別是看到那頂天立地的盤古戰體時，這表情就更充滿了恐懼感。

  還沒等這群人有什麼動作，就有信息直接傳遞到了他們的腦海之中。

  人類，蛇陣營，開天戰役……

  幾乎所有的信息都讓他們所知曉，同時，他們也知道了天道對萬族意味著什麼，那是萬族存在與繁榮的根基，一旦天道被破，且不論蛇會如何，萬族將失去其底蘊根基，未來萬族必會逐漸沒落，然後此世不存！

  這是真的，並非是虛假的欺騙。

  這些萬族聖位靠著其聖道，靠著其血脈，靠著其力量等等一切都可以明確這一點！

  萬族存在的根基就是天道，天道不存，萬族不存！

  在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為首兩人直接往古沖了去，而剩下的萬族聖位們大多遲疑了起來。

  他們在恐懼，他們在害怕。

  這些萬族聖位別說是與蛇陣營對敵了，便是眼前的人類他們都不敢敵對啊！

  那些玄黃艦隊群，那些人類異人，還有那些幫助人類的先天魔神們，光這些就夠他們喝一壺的了，就更別提那頂天立地，具備不可思議力量的盤古戰體了，對了，還有那九天之上，一邊與蛇纏鬥，一邊頂著那塔之光的大領主。

  這種情況下，他們但凡沒有多喝幾杯，就不敢在腦子裡產生與人類動手的想法。

  至於和蛇陣營動手……

  不好意思，終極的蛇，三千多的不死聖位，其中密密麻麻的先天級存在。

  這是有多想不開才會想要參戰啊？

  唯有他們的領袖，東皇太一，天皇帝俊衝到了盤古面前。

  「停手，盤古！你是在摧毀一切！」

  太一衝到盤古臉前，他雖沒有了東皇鍾，但是那蓬勃氣勢依然對得起東皇二字，他沉聲對盤古說道。

  古卻是理也不理他，手掌依然是往天道前的裂縫伸去。

  太一一怒，但這時候的他並沒有立刻攻擊，這時，帝俊身裹河圖洛書來到了太一旁，他伸手一指，在盤古手掌前就浮現出了無數的符文來，將盤古和天道隔離開來，這時帝俊才疾風道：「盤古！為什麼不加入萬族呢！？連天地都對你妥協了，加入萬族吧，結束這場戰爭吧！！我發誓，一定圓滿這金色的夢想，一定給予這世道公平！」

  盤古眼中恢復了一些人氣，因為這是帝俊，因為這是鳳凰兒的父親，因為剛剛滅世態鳳凰兒的對戰，讓盤古多獲得了一些記憶，他看著帝俊良久，忽然間就笑了起來。

  盤古伸手往地面指去，順著盤古的手指，太一與帝俊同時看向了地面，然後他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特別是剛剛天道傳輸的信息中，也包含了他們被鎮壓時所發生的事情。

  人類屠殺令，這雖然不是他們所發，但卻和萬族脫不開關係，而那兩個滅世態存在依然還活著，現在也依然還在屠殺地面上的人類，這確實也是事實。

  蒼茫大地上布滿了屍骸，人類的屍骸已經是鋪天蓋地，而剩下的人類依然還在赴死……他們心甘情願的赴死著。

  而且順著盤古的手指，除了這些因為赴死而死亡的人類以外，更還有無數過往的人類屍骸出現，大地下，泥土中，地底下……

  原來……

  人類的屍骸早已經堆滿了整片洪荒大陸，從地底最深處開始，一直到整個地表上，全部都是人類的屍骸。

  「我聽到一個聲音，你聽到了嗎？」

  古笑看向了帝俊。

  太一和帝俊臉色都是難看無比，但是他們確實沒聽到聲音，所以兩人彼此對望後，都沖盤古搖了搖頭。

  盤古眼睛閉上了，再度睜開時，無數人類慘死的陰靈開始了浮現。

  密密麻麻，無窮無盡，自人類出現在這洪荒大陸開始，不停的被屠殺，不停的被凌虐，他們遭受到了最為惡毒的對待，那無數億萬年中累積下來的不甘者，反抗者，赴死者，所有死亡的凡人與英豪們，他們仿佛都出現在了這一刻。

  太一和帝俊眼神都猛的一縮，他們看到了，通過盤古，他們看到了那無數密密麻麻的死亡人類殘骸，其中大多數形容恐怖而猙獰，他們在盤古的身後堆積出了堪比多元宇宙的量級，他們正前撲後續的往盤古的脊背湧來，每一個殘骸都推在盤古的後背上，支撐著盤古不倒下，在盤古的腳下更是有著從地面踮起的骸骨，這些骸骨也都張大了嘴巴的無聲吶喊。

  「若這番話在大領主時說出來，他會加入。」

  「若這番話，在昊時說出來，我聽你的，昊也會聽你的……」

  「若這番話，在開始與終結之戰前說出來，我也會加入……」

  「但是現在……你聽不到這個聲音嗎？這麼多的血肉，這麼多的屍骨，這麼多的冤屈咆哮，你聽不到嗎？」

  「仔細聽，那聲音是什麼……」

  盤古腦海中僅剩下的那些記憶全都在迴響咆哮。

  他所記得的每一個夥伴都在沖他吶喊。

  他後背上那無窮的陰靈，他腳下無數的人類屍骸，還有此刻在洪荒大陸上無數的人類赴死者們，他們全部都在呼喊著同一個聲音。

  這聲音太過響亮，太過磅礴，以至於盤古腦海中只剩下了這個聲音。

  「是開天啊……」

  盤古輕聲說道，但是開天二字說出口時，卻響徹了整個多元宇宙。

  於無聲處聽風雷！

  盤古默然，然後繼續伸手往前，碰在了那無窮符文壁上，這足以抵擋任何先天聖位攻擊的符文壁在這一刻卻如同紙張一樣脆弱。

  這時，太一身上就有鐘聲響起，雖然他沒有祭出東皇鍾，但是這鐘聲卻依然震撼多元，並且在短時間內居然壓制了那開天巨響，太一立刻就急切的道：「「那你的追求是什麼！？便是開了天，便是改變了這一切，便是人類獨尊唯一，他們也會開始腐朽變壞，他們也會變成如今的我們，他們甚至可能做得更過分，他們……」

  這鐘聲實是有古怪，但並非是幻覺，而是某種時空間的大道，恰如太一的太一時雷，或者太一天地那樣，這是太一作為東皇的神通。

  在古的眼前似乎就浮現了無數的未來。

  人類殘酷暴戾的對待殘存萬族。

  人類殘酷暴戾的對待不同膚色的同族。

  人類高層墮落腐朽。

  人類底層吶喊，咆哮，生不如死。

  人類開始詆毀，侮辱，以及破壞他們這些為了開天而犧牲的先民先輩……

  多元宇宙因為人類的墮落而毀滅……

  無數的黑暗未來呈現在了古的眼前，但是古的眼神卻連一絲一毫的波動都沒有。

  「那就讓他們如此吧。」

  古閉目，再度睜開時，那一切的黑暗未來全部都沒有了。

  他心中的道無比堅韌，因為這就是他的追求。

  給予這蒼生以選擇。

  給予他們可以行走的大道。

  非黑，非白，非善，非惡，一切都由他們自己的選擇與行為，來決定後人所該遭到的福報或者厄運。

  既非洪荒，也非原暗……

  他的道，是可以容納一切，既有白，也有黑的混沌啊。

  這一切的犧牲，為的就是那條可以選擇的大道！

  「我們的犧牲，我們的奮鬥，我們前撲後續的赴死，包括我如今的一切，便是開了這天地，便會被終結，這一切都是我們這一代人的理想，你們以為這理想是什麼？這理想啊……」

  「使我們的後代，那怕吃飽了撐的，開始辱罵我們這些犧牲了的人，也好過讓他們變成你們盤中餐，變成你們的實驗品，變成你們不屑一顧的垃圾……」

  「若我們的後代能夠挺直了腰杆，萬般虐待你們，比你們如今做得還要過分……」

  「這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安慰了！！！」

  「不然呢？難道你們做過惡人後，還希望我們人類成為聖母……對，吳明說得很對，聖母婊嗎！？」

  古眼中最後的人氣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他看了看太一和帝俊，接著就轉頭看向了天道。

  「我將證道，行那開天闢地之舉，你們若是想要阻止我……」

  那就來吧。

  最後的話語，盤古並沒有說出，他只是繼續伸手向前，一瞬間，無窮符文就此破滅，古的手終於按在了那細微裂痕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