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打破了的命運之殤

  「此世，再無人可證終極了……」

  這是羅親耳聽到的信息，而說出這話的人則是世界，本紀元中第一個證道終極，同時很可能也是本紀元唯一終極的存在，由祂親口所說。

  那時羅還不明白世界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再無人可證終極了呢？

  他想不明白。

  終極誠然是難證，別說終極了，從凡物成為超凡難，從超凡成為聖位更難，而要將聖位達到先天巔峰更是難難難，便是先天魔神最強大的時代，能成座級的也只有十三個而已。

  而成就終極的路其實也才剛剛起步，要從先天證道大羅，這一步已經卡死了所有先天魔神，而證道大羅之後還要證就金性，這甚至連雙皇都沒做到，再之後還要大羅金性合一，這一步更是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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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已知的道路至此已是結束，大羅金性合一之後，去到終極還有十萬八千里這麼遠呢，而接下來要做什麼甚至沒人知道。

  這誠是終極之難，唯有世界一人走通了。

  雖是如此，卻也只是難上了天而已，但是既然世界走通了，就證明這條路並非是絕路。

  自鴻蒙結束以始，未來還有無數的萬萬億億年，這中間無數的英雄豪傑，無數的天命之子，無數的絕世妖孽，只要有路，他們為什麼不能夠證得終極？

  只要概率不為零，那麼將時間跨度與數量等級提升到一個誇張的量級，那麼這個概率達成的可能性反倒會是絕對。

  所以羅很不理解世界的意思，為什麼此世再無人可證終極了？

  而現在，他明白了。

  當天道顯形的那一刻，他終於明白了。

  因為真的無路可走了。

  作為曾經參與過鴻蒙歷最終一戰的人，而且作為那一戰中除了世界以外，實力最為頂尖的存在，羅是曾經親眼見證過世界是如何證道終極的。

  自大羅金性合一，到證道終極這中間的步驟他看不懂，當時只覺得這世界越來越高高在上。

  不是指傲慢或者地位，而是指那種人性的缺失，隨著證道終極的過程開始，世界就越來越少有人性，而多了一些高高在上漠視一切的感覺，特別是其證道前的最後一眼，遺憾，悲傷，以及決絕，還有諸多他根本看不懂的東西在其中。

  事後他雖然無法回憶起那一眼，但卻覺得世界似乎不想要證道終極？

  但這怎麼可能！？

  那可是終極啊！

  那是一切生靈，一切有情眾生的最終追求啊！

  這些羅全都不懂，但是他至少全程見證了世界證道終極的過程，特別是在世界證道終極的最後一步，他進入到了開始與終結之地。

  那是多元宇宙最特殊的一個地方，羅也形容不出來，但是那地方的入口在天上，當那蓋亞顯形時，這入口就自動浮現，而看到的人都明白，那裡就是開始與終結之地的所在位置，那個入口推開了就是開始與終結之地。

  然後在這時，羅茫然的看著天道，茫然的看著天空。

  沒了……

  開始與終結之地的入口沒了！

  羅再三確認，確實沒看到天道顯形後出現的開始與終結之地的入口，確實是沒了。

  看到這裡，羅心中哇涼哇涼的。

  他終於明白了世界當初那句話的意思。

  鴻蒙之後，天道代蓋亞，而天道由蛇所操控，蛇本身也是終極，甚至可能是終極的頂點。

  天道，加上蛇這個終極，自鴻蒙終結到現在這麼長久的時間，外加上分割時間態的無限壓榨與累積，這是多麼渾厚而恐怖的底蘊啊。

  知曉開始與終結之地的蛇，斷不可能留下這麼大的一個漏洞，還讓此世生靈還可能成道證終極，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所以蛇定然會想盡一切辦法的遮蔽，或者阻斷這條通往終極的道路。

  羅不知道是哪一種，到底是這入口被隱藏了，或者說蛇釜底抽薪的將整條道路給阻斷了呢？

  總之，羅找不到開始與終結之地入口了。

  若是無法去到開始與終結之地，那麼確實就再也不可能有人得證終極！

  在這一刻，羅心中涼透，滿心只剩下了絕望。

  任憑你眾志成城，任憑你犧牲億萬，任憑你拋頭顱灑熱血，任憑你犧牲壯志換新天……

  天上無路，為之奈何？

  現在的局勢羅已經看出來了。

  大領主吳明奮發而起，持理硬撼多元。

  他幾乎是以一己之力將整個多元宇宙都背負在了後背上，那光的恐怖羅不敢想像，若是沒有吳明抵擋，整個多元宇宙都將毀於一旦，同時蛇將群星湮滅，讓多元宇宙凝縮到了極點，依然也是吳明以一己之力支撐起了這最後的洪荒大陸，使得多元宇宙不至於塌陷合一，化為負面多元宇宙。

  不光如此，吳明甚至還拖延住了蛇，所以在天上天的戰鬥中，才會顯示是蛇纏繞吳明不停撕咬，這實是吳明落入了下風的象徵。

  但是吳明已經盡力了，他正在用自己的生命為這個世界的蒼生抵擋浩劫，他正在用自己的一切延續這開天戰役！

  但若是無那開始與終結之地的入口，若是古無法成道，那麼這一切……

  羅在這時，差點連眼淚都要落下來。

  他自沉睡中甦醒，與古鈞同游洪荒，一開始雖是遊戲人間的心態，但是在這麼長時間的相伴中，他早就當古鈞，還有許多的人類是自己的夥伴了，特別是知曉了蛇的真相後，他其實早已經參與到了這開天戰役之中，更是不顧一切的動用了戰爭之主的本體，化為了一切戰爭本源的神話型態。

  這時，他卻明白，這場開天戰役從一開始就決定了他們的失敗。

  因為上天無路了啊！

  「不！怎麼能夠就這麼失敗！？」

  羅從大地上站起，然後他的戰爭之主巨神之軀開始了沸騰，雷霆怒鳴，火焰自身軀上燃起，浩瀚的能量幾乎將其化為了一個巨大無比的能量漩渦，更有戰爭之潮洶湧澎湃，幾乎是肉眼可見的戰爭領域自其身上沸騰，在這一刻，所有戰場上的生靈都只渴望著戰爭，而羅就是這戰爭的主人。

  所有人，不管在這洪荒大陸任何地方的人，全部都看到了這個沸騰的巨神，他手握戰爭，神軀正在燃燒，然後從大地而起，往那天空撲了上去。

  「戰爭，戰爭，戰爭……」

  「以弱勝強！」

  「凡人伐天！」

  「開天戰役！」

  無數的吶喊聲從大地上響起，無數的人類發出了咆哮，更有死者陰靈跟隨而動。

  羅在這一刻居然也看到了那無數死亡後的殘骸陰靈，它們形容猙獰而恐怖，全部都齊聲發出同樣的聲音，全部都挾裹在這戰爭之潮中，送著羅往那天上去了。

  而羅帶著死志，縱身就要往那天道撞去。

  他！

  要用自己的生命來撞開一條路！

  他要為古創造出奇蹟來！

  他……

  要打破這殘酷的命運！！

  但是還沒靠近天道，那無窮無盡的壓力就此碾壓而來，羅感覺自己仿佛是一隻蟲子一樣，而在他面前則是天，真正的天。

  蟲子對天撞去，所得到的不過是粉身碎骨。

  完了……

  這是命運……

  忽然間就在這時，一隻小手出現在了羅燃燒沸騰的神軀前，這隻手只是輕輕一壓，正在燃燒沸騰自身一切的神軀忽然停了下來，那本不可逆的燃燒沸騰過程居然就此停息，而且這隻手掌輕輕壓下的過程中，他所凝聚出來的無窮能量，戰爭之潮全部都散去，他也往地面上落了下去。

  羅的戰爭之主神軀何其之大啊！

  手握星辰都不過是其常規操縱，其身軀足以遮天蔽日，而這手掌不過普通人的手掌大小，就這麼不含任何超凡能量的輕輕一壓，戰爭之主的身軀居然就此墜落，這實在是極恐怖的一件事。

  羅在下墜之中都還在懵逼。

  然後他看到了刑，沒有任何負面，沒有任何雜質，只有那璀璨純淨到無暇的眼神，以及同樣璀璨純淨到無暇的笑容。

  刑似乎張開了嘴，似乎說了什麼，但是羅卻沒聽到。

  接著，刑一步一步走上了天空，她豎掌成刀，對著那天道一刀劃下，然後刑的身軀開始了崩裂潰散，但是另有一道莫名之物卻是凝結不散，永恆不壞，此物就此落入到了冥土之中。

  就是這麼一刀，那天道圖卷劇烈震顫，多元宇宙也在劇烈震顫。

  然後……

  羅睜大了眼睛的看著，他看到了一條極細微的缺口，細微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確實是存在著的東西，而那缺口內的地方他曾經見到過……

  開始與終結之地！！！

  刑……將開始與終結之地斬了出來！！

  霎那間，羅本能的明悟了這一切。

  自世界之後，天道代蓋亞，蛇又累積了這無窮底蘊，終究是將開始與終結之地徹底堵塞，從那以後再也不可能有存在證得終極了，世界早在鴻蒙終結那一刻就看到了這些。

  這已非人力可以打破，因為多元宇宙已經實際意義上的沒有了去往開始與終結之地的入口。

  唯有超出多元宇宙自身一切力量以外的力量……也即來自虛無的力量才能夠重新打通這條入口，那怕打通的入口奇小無比，遠遠比當初世界推開的入口狹小千倍萬倍，但這終究是在絕對不可能的意義上開闢出了一條通道。

  羅明白了，為什麼古對戰刑是命運了。

  古死是命運。

  刑死是命運。

  古和刑同死也是命運。

  因為無論如何，天道不可破，開始與終結之地不可破。

  唯有古拯救出了刑，方才算是打破了命運。

  只有刑……才能夠開闢出這條於不可能中存在著的通道！！

  羅明白。

  古終於打破了命運！

  而這條小小的，幾乎不存在的缺口，就是那命運被破後所留下來的命運之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