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開天！

  吳明看著夸，他抬手起來，夸的眼神立刻猛的一縮，但是依然跪倒在地不敢有絲毫動彈。

  卻不想吳明並沒有殺夸，而是再一次撫著他的頭頂道：「你與旭夸其實是一人兩心，你的能力其實是有，比旭夸還要強，不然也沒法讓你做到如今地步，雖然之後天道反噬，但是你也留有一線生機，那怕有被困聖槍三個時代之厄，但是終究有機會讓你反省清楚，若是……」

  說到這裡，吳明微微搖了搖頭，只是一揮手，夸就消失在了原地。

  做完這一切，吳明伸手拿起旭夸留下的心臟，他再次嘆息了聲，眼中就呈現出了一片混沌之色，混沌之中開始有一物凝結，只是還顯得虛幻。

  「……終極也會有遺憾，所以才想要超脫，但是終極之後去到了真，依然還是有遺憾，這就被困頓於自我，而那怕再次跨越過去，依然還是有遺憾……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真是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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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明將長槍從地面拿了起來。

  這是長槍，也是理，長槍不過是昋，昊，到夸各自的心中意象而已，吳明自是不受此束縛，但是他依然讓理化為了長槍型態，也不知道是為了紀念還是為了別的什麼。

  握著這理，吳明看向了鳳凰兒的屍體，又看向了那些殘缺斷壁，最後他看向了古，在這一過程中，吳明眼中的混沌越加明顯，而那懸空一物也越加的凝實。

  已經恢復了八九成記憶的吳明，他已經回憶起了自身的本源，那過往證得終極，證得真，乃至是困束於「自我」的過程都已經有了記憶，所以他其實也知道，終極其實是無可奈何的選擇……

  終極是一切生命的最終追求，在所有超凡體系中都是最終得道的標誌，一旦證得，就是一證永證，任何時空，任何世界都是永恆不朽。

  但是證過了終極，甚至連終極之後的兩個位階都已經達到的吳明，他才知道終極位格其實並不是很符合生命的追求，這其實是一種無可奈何的選擇。

  終極乃是以自身一切之道，不管是心靈之光，還是大羅，還是金性，全部融合為一，破虛之後合道而成，在其體內就有了一個多元宇宙，當然，初時還只是單一宇宙，乃是多元宇宙雛形，到達最終時，體內宇宙成長完善，自身就與多元宇宙等同了，所以終極也稱為內宇宙。

  不知之人，只以為此終極法力無邊，更有著一念改多元的大權柄，雖然事實確實是如此，終極之力在多元宇宙內確實無敵，任憑你有億萬皇級臨終極，一旦遭遇真實終極，那也不過是土雞瓦狗而已。

  但是吳明卻知道，終極是多元宇宙的進階之路，對於生命體而言其實有著巨大缺陷。

  這其實就是生命與多元宇宙本質上的區別了，生命有真靈，而多元宇宙則是有統合泛意識，這兩者的區別是非常明顯的，真靈自身就有意有識，有名為「我」的自我，一旦這個我變了或者沒了，那怕真靈還是原本的真靈，其實也不是同一個人了，而旭夸到夸的轉變其實就是這個道理，吳明便是恢復全盛實力，能夠從虛無中凝聚回真靈，卻也無法將夸變回旭夸，因為旭夸的「我」已經沒了。

  而統合泛意識，名為蓋亞的存在則根本不在意這些，其沒有自我，沒有「我」的存在，也不在意單獨的一份意識，或者一份自我，那怕是整個蓋亞湮滅一回，只要再度凝聚回來，依然是蓋亞，依然是多元宇宙統合泛意識，所以那怕是蓋亞被替換為了天道，未來天道被替換為了功德之輪什麼的，只要還是統合泛意識，多元宇宙依然無恙。

  而成就終極的其中一個最為重要的核心關鍵，其實就是將「我」化為內宇宙的統合泛意識！！

  沒證過終極的人根本不清楚這其中的道道，而證就終極的人雖然知曉了，卻也無可奈何，無法逆轉，吳明其實更清楚，若是有大機緣大毅力大能力，能夠跨越終極的桎梏去到真境與超脫真境，比如他自己，未來困束於「自我」這最大劫難，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其實就在於當初證道終極的這種缺陷，「我」化為了統合泛意識，雖然不是全部因素，但是至少有三四成的原因就在於此了，若是沒有這終極之缺，吳明認為那怕他陷入名為「自我」的大劫，其實也還有著一線生機才對，不至於發展到如今不得不應劫重生，這才有了一線希望。

  其實，吳明更是知道，當一個生命已經邁入到了證道終極的最後一步時，比如此世的世界，又或者是那六七八個存在，他們都已經知道了終極的缺陷，所以他們都會果斷的停下來，打算思考清楚，又或者是想盡別的辦法來規避這一缺陷。

  只可惜，事不由己，這不是他們想停就可以停下來的，身邊的羈絆，自身的遭遇，天地的劇變……有太多太多力量推動著他們，讓他們必須證道終極了，那怕知道這有巨大的隱患，他們也不得不踏入其中。

  正如當初他在無數紀元前證道終極時一樣，那時候啊……

  吳明在這一刻想了許多許多，但是終究沒有阻止眼中那懸空一物的凝實。

  終極有缺陷，吳明曾經證過，更是連終極之後的真境，以及真境後的半超脫都跨入過，所以他自然是深知了，這是他的第二次重證過程，更是他的大機緣，所以從理論上來說，他不該再繼續證道終極，不該再次踏入這缺陷之中，這對他未來重證超脫並無好處，反倒是留下了巨大隱患。

  但是……

  吳明想到了昊，想到了子牙，想到了這無數為了開天闢地而犧牲的英豪，而就在方才，他更是親眼看到了旭夸化為夸，將自己最後一線生機都徹底抹滅。

  這些英豪本該有遠大的前程，其中最頂級的那些甚至連終極都有希望一探，但是各自都義無反顧的犧牲而去，除了他們，更還有無數的人類凡人為之大聲呼喝，這些都是所謂何事？

  不就是為了開天闢地嗎？

  吳明心中自有一桿秤。

  亦如無數紀元前那樣，縱然是知曉終極有缺，他也必須要踏上這一步。

  吳明無聲一嘆，提著理一步踏出，就來到了修真軍團所建人皇台上，而此刻，他眼中的高懸之物進一步凝實，除此以外，更有一絲玄黃染入到這混沌之中，而這混沌與玄黃都各有其貴，在這時候混染在一起，卻有了一些不倫不類的感覺。

  吳明也沒有別的舉動，此刻六大痛最後一份本質距離修真軍團本陣已經非常接近，他就直接開口道：」我是吳明，我是大領主！」

  「我將領天下人類之大願，行那開天闢地之舉。」

  「我以人皇九頭氏之名宣稱，戰場就在此處，這裡便是吾等人族開天闢地之地！」

  「來吧，所有自認為人，自願為人，自稱為人的知性生命啊，奔赴戰場吧！！」

  「今日，我與眾位同生共死！！」

  隨著吳明發出聲音，這人皇台就有洶湧澎湃的玄黃之氣涌動而出，這玄黃之氣卻並不是天地玄黃玲瓏寶塔的玄黃二氣，雖然色澤似乎相同，天地玄黃玲瓏寶塔的玄黃而氣卻顯得更加高遠，似乎遺世而獨立，而這人皇台的玄黃之氣卻是極重極貴，一絲一縷都重達萬萬鈞。

  這實是社稷之重。

  而這玄黃之氣環繞吳明身周，似乎想要融入到吳明體內，但是又對吳明眼中凝實的懸空一物頗為畏懼，吳明只是輕嘆一聲，就主動吸納了這玄黃之氣，終於，他眼中的混沌被徹底染上了玄黃色，連那凝結的懸空之物都帶上了一絲玄黃。

  與此同時，吳明的聲音莫名的出現在了所有人類的心中，除了聲音，更有著大量的信息同時浮現。

  天道為虐，蛇與萬族禍亂蒼生，人類萬千英豪犧牲成仁，無數的屍骸鋪滿天地，最終，這些屍骸將這戰場高高墊起，使得人終於可以伸手觸天！！

  在所有人類的意識之中，他們看到了洪荒大陸，看到了自己的所在，也看到了所有的龍脈節點，以及由所有龍脈節點匯聚而成八個核心匯聚點。

  他們從信息中知道了這就是他們的戰場。

  凡是為人者，皆可前往這些龍脈節點或者核心匯聚點，只要人在節點上，那麼就可以匯聚人氣，而這人氣可以將天道從隱性狀態拉扯為顯性狀態，凡是在節點上的人越多，能夠拉扯的天道本質也就越多，而越是往更重要的節點而去，所能夠顯化的人氣也就越多，八個核心匯聚點就是最重要的位置，而每一個人腦海中都有了這些節點的位置所在，也顯示著他們距離節點的距離與通路等等。

  做完這一切，吳明於人皇台上站立片刻，這由大量珍貴石材與金屬所構成的九重高台就此崩塌，而吳明則向著六大痛的最後一個走去，同時他也對修真軍團所有人道：「爾等可行殺伐，於各個節點處護得人族，此一役後，便可得人類盛世，也可得無數年月清淨和平了。」

  這話中有些寂寥意味，只是修真軍團全員正是激動之時，他們既聽到了人皇之聲，也感受到了那熟悉無比的人皇權柄，在未來時，人類伏羲氏立下三大德行，鎮壓了多元宇宙一切不服，凡是自認是人，且對人族有功者，只要處於洪荒大陸中就可以感受到這人皇權柄所在，威嚴，仁慈，庇護人族。

  這些修真軍團的士兵，衍生修真者，正統修真者，仙人們，他們從未來人類歷回到了這洪荒歷中，本身就是感覺到遠離了自己的家鄉，而這裡又沒有人皇權柄護佑，他們心中其實真是惶恐，而這時候再度感知到那熟悉的人皇權柄，個個都是熱淚盈眶，個個都是下拜稱是。

  吳明說完之後也是不管，他離那骷髏天使越來越近了，而靠得越近，他眼中那懸空一物就越是凝實，已經將要化形而出了，但越是這樣，他雙眼中的感情就越是淡漠，混沌與玄黃也越是濃烈，只是就在這時，那本來勻速飛行的骷髏天使卻忽然間猛的加速，直接撞向了吳明。

  待到這骷髏天使直接撞到了吳明懷中，猛的一下，吳明眼中的混沌，玄黃，那懸空一物全都不見了，只剩下了普通的人類眼眸，黑白分明，而這骷髏天使就化為了路西法的模樣，只是背後多了一對潔白羽翼，她卻不是高等地精族了，而是仿佛真的變成了天使族一樣，再也不是什麼猙獰的骷髏，而是重現了那千嬌百媚的容顏。

  「怎麼還是這麼冒失呢。」吳明親昵的揉了揉路西法的頭，然後他就看到路西法眼中大顆大顆的淚水滾落下來，這讓吳明一下子就手忙腳亂起來，既想要給路西法擦拭，又怕去擦拭。

  路西法也不管，眼淚鼻涕全部都塗在了吳明胸前，她先是默默落淚，然後又是哇哇大哭，直哭了半響才逐漸小聲了下來，吳明正想要說些什麼，路西法就先說道：「好久了，真的好久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你知道嗎？我也恢復了許多記憶呢，當初升華開戰前我死的時候，你抱著我說，定要護得我真靈不滅，可是你也說終極也無法護得真靈不滅，你還說什麼下一世一定要先認識我，可是這一回明明是我先的，卻還是讓那大奶牛成了你的妻……」

  路西法嘮嘮叨叨說了好多，只是話中的邏輯似乎有些混亂，一會說她還是天使族時的往事，一會又說著了她變成高等地精後的事情，說到親密處，路西法更是將整個人都盤在了吳明身上，她雙腿本就極長，這一下子幾乎是整個人吊在了吳明身上。

  吳明頓時滿臉是汗，他先是愛憐的抱著路西法，又時不時偷偷回望在修真軍團中的那個身影，果然他就看到了伊露維塔站在遠處，這讓吳明的臉上身上汗水更多了。

  路西法就咯咯笑著，然後用力咬了一口吳明的肩膀，咬過之後她就從吳明肩膀往遠處看去，果然也看到了伊露維塔，她就沖伊露維塔略略略了幾下，而這時，路西法的身形已經開始變得了虛幻。

  吳明眼中開始出現了悲傷，也若有若無的有了混沌與玄黃，路西法這時也安靜了下來，她伸手摸在了吳明的眉目上，邊摸邊說道：「你那時候不是給我說了嗎？終極其實是多元宇宙的升華之路，人類的升華之路估計另外還有，為什麼這一次有了這天大的重來機會，還是要走這終極之路呢？」

  「……不得不如此。」吳明沉聲說道。

  路西法就嘆了口氣道：「是啊，不得不如此，你在地球爆炸時不得不幫著一大堆人跑，讓你失了先機，後來打黑暗原力時，不得不相信我們異族，讓你後面受了背叛埋伏，你在原力暴走時，不得不為了蒼生挺身而出，讓你一下子被捲入到多元宇宙負面，之後一幢一幢，一件一件，你每一次都是不得不如此，真是的……明明你總是說要宅著，要躲著，要慫，要苟，但是每一次有事發生你就真上了，也不管會不會被背叛，也不管是不是別人得利，也不管你自身安危，到得升華時，明明可以粉碎三分之一多元宇宙當誘餌，然後集齊全部原力的你驅使多元宇宙遠遁，這升華大劫至少可以延緩一個紀元，這樣你就可以不走終極之路，但是你卻毅然進入開始與終結之地，雖然我就死在升華之初，但是現在你都還沒真正跨入彼岸，想來就是那時候留下的後患吧？你真是……一個大笨蛋啊。」

  吳明腦海中出現了許多記憶，這是最後一份本質吸收所帶來的回饋，而這也意味著路西法將會消逝，雖然未來還有希望再度見面，但是這中間不知道又要經過多少億萬年，不知道又有多少艱難險阻與生死別離，吳明只能夠用力的抱緊了她。

  亦如記憶中的那副畫面，身體殘缺的路西法被他抱著，而天地洞開，不可名狀之物從天外而來……

  「去吧，大笨蛋，就如同那個時候一樣，去打敗這些踐踏玩弄別人感情與生命的陰謀家們，告訴他們，人們反抗絕望的勇氣，永遠都不會失去！」

  「去吧……我的不散戰神啊……」

  路西法笑顏似花，她撫著吳明的眉目，就在吳明懷中消散不見了。

  亦如當初升華劫時的那樣，那不散戰神，就是吳明口頭禪的不散宴席的調笑之語。

  彼時彼刻，亦如此時此刻……

  吳明懷中的天使路西法消散，他抬頭看著破空而來的不可名狀之物，無數紀元前的那一幕在此時此刻再度重演。

  在那天之邊界外，一座巨塔隱約若現，在這塔出現的同時，就有光自塔上而來，此光涵蓋天地無極，貫穿宇宙始終，從上而下，將整個多元宇宙全部籠罩其中。

  這時，無數的光之羽翼從吳明身後冒出，這些羽翼直貫向天，與那無窮高遠處的光對撞在了一起，彼此抵消消散，然後吳明持槍而立，他眼中盡顯混沌玄黃，有一物混成，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先天地而生，不知其名，強名曰道。

  吳明看了伊露維塔一眼，伊露維塔只覺得渾身顫慄，她在這一眼中看到了遺憾，不悔，以及深深的寂寥。

  伊露維塔知道，這是吳明成道前作為凡人的最後一眼了。

  然後她就看到吳明持槍往上，與那不可名狀的蛇，以及被蛇挾裹的天地直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