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開天應劫人

  吳明醒了過來。

  自羅和古帶著他脫離戰場，不久之後他便自然甦醒，之前的一切仿佛都只是幻覺一樣。

  不過醒來的吳明卻是沉默，便是羅在旁邊問他話都是一言不發，這與他之前那副逗逼……不是，話多時候的樣子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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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還待再問，吳明先自說道：「古，羅，還有我妻，我有話說，你們要銘記於心，不可忘卻。」

  這話說得嚴肅，羅便是有萬千話語，這時也仔細了起來，就因為吳明現在有一種莫名威嚴，讓羅也不得不靜靜聆聽。

  吳明看到三人靜聽，而那鳳凰兒眼珠子卻是滴溜溜亂轉，吳明這時卻有異常，似乎什麼都知道，卻也不管這鳳凰兒，他說道：「我名字里雖帶個明字，但是有些事情卻是明晰不得，我有一言，九合為一之前，我見不得幕後黑手的先天，否則當有大禍。」

  羅和伊露維塔都是疑惑，先前吳明奮起，須臾之間就將具備大羅的揚眉給斬殺，這等威勢便是當初與雙皇一戰時都無，與這揚眉相比，那些先天又算得什麼？

  結果吳明這時候偏偏自貶說見不得先天，這是什麼道理？

  不過吳明說得鄭重，而且看他樣子也不打算回答，所以雖然羅和伊露維塔一肚子的疑惑，這時候卻不好細問，接著吳明就叫古靠近，對著古耳邊說了幾句，羅和伊露維塔都是聽不真切，而古滿臉疑惑，也不知道吳明這話是什麼意思，而吳明依然是不回答。

  說完這一切，吳明這才對著伊露維塔一指，那困束了伊露維塔不知道多久的奇異封印狀態直接破碎，伊露維塔這才出到了外間，還沒來得及驚喜，吳明就笑著對伊露維塔道：「我妻，這萬族實是留不得了，其實從這紀元開闢至今，這多元宇宙，這世間萬物，還有人類，因為我的緣故，已經給了這萬族好多次機會，最近的一次就是昊，他甚至連那血海深仇都可以放下，念著心中仁慈，依舊是給了機會，但是萬族受那蛇迷惑入神，已經是忘乎所以，自以為得天獨厚，是什麼永恆主角，萬事都做絕了，所以該有此報，單獨個體若對天地有功，對人有功，對我有功，或是氣運牽扯，或是因果糾纏，尚還可留待未來，但是作為萬族這個種族，實是留不得了。」

  伊露維塔方才脫困，又見的了朝思暮想的男人，本想說幾句思念的話，但卻聽到了吳明這番說辭，她也是高階聖位，而且在那奇異空間中困頓了這麼多時日，那空間裡流速與外界不同，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萬年了，這番累積雖然因為空間奇妙而讓她沒有完全吸收，但是已經是沉澱為了她的底蘊，只待未來有時日將這些底蘊吸收，她的成就也是極高，先天都在望，甚至是未來大羅金性都有了一些希望。

  正因為如此，伊露維塔雖然現在依然是高階聖位，但是卻有了某種冥冥之中的感應，聽到吳明這麼輕描淡寫的說出這些話來，伊露維塔卻是整個人整顆心都繃緊了，她強笑道：「這麼久未曾相見，怎麼突然就說這個……也是，萬族對待人類實在是太過酷烈，這不好，是要懲戒。」

  吳明這時雙眼已經略有些出神茫然的意向，祂搖頭道：「小錯懲戒，乃是為了治病救人，但是萬族所行已是喪盡天良，我雖然百般維護，其實也不過是為了當初一些念想，但這萬族又不是什麼天地永恆主角，也不是什麼對此方宇宙有救世大功，認真說來，人類才是永恆主角呢，這萬族仗著一時得勢，做了那蛇的走狗奴僕還不自知，更是將壞事做絕，將吾人族滅絕了不知道多少回，硬生生將人族凌虐成了氣運永動機一般，這已不是小錯，萬族當滅，已是定論，不必多言。」

  伊露維塔只覺得茫然，但是她眼淚已經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吳明就抱住了伊露維塔，手撫其背道：「不必憂心，萬族當滅，不過還是那句話，對天地有功，對人類有功，對我有功者，個體可留，少許二三種族也不為萬族，當為異族，也是可留，比如你的精靈族，對人類並不酷烈，而且除了你以外，精靈之祖與我種族盟約，這就為精靈族留了一線生機，之後更有格魯教導了三清之通天，自身湮滅也要為人類開闢生機，這也是有功，未來必有福報，你實不必憂心。」

  伊露維塔只是哭泣，也是不言，這時，羅忽然福至心靈，開口就道：「以弱勝強是否真的可行？還只是我一場幻想，夢幻泡影一般？」

  吳明似乎對羅很有好感，與之前時常懟羅不同，祂看向羅道：「如何不行？若是沒有這以弱勝強，那我又從何來？你且安心走這道，未來時總會道途顯現，蒼天不負有心人，蒼天若負，我心補之。」

  爭鬥之道，戰爭之源，其實本就是以強凌弱，以眾凌寡，這才是正途。

  雖然以弱勝強也屬戰爭之道，但是這就是百轉千回的逆流一般，乃是為弱小者張目，為受欺壓者壯膽之道，這才是吳明最為欣賞之處，也是羅走得艱難之因。

  而吳明這時候說出來的話，莫名的就讓羅一直茫然的心安定了下來。

  吳明說到這裡，話已經盡了，而且這時候的祂也知道不可再行回憶，當下就道：「這記憶的我卻要離去，你們不可在我面前談起，也不可使我回憶過來，切記，九合為一之前，我見不得幕後黑手的先天。」

  說完，吳明仰頭就倒，臉色都變得慘白，眾人都是一驚，連忙搶上身去，而伊露維塔更是直接將吳明腦袋抱起在了胸前，眾人就看到吳明臉色只是略微一白，接著就變得了紅潤，同時表情也從肅穆中露出了笑容，只不過這笑容看起來略有一些猥瑣。

  眾人都是莫名，之前那氣氛也沒了，同時也彼此對望不知道該說什麼。

  唯有那鳳凰兒聽了這許多，眼珠子滴溜溜轉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過不管鳳凰兒在想些什麼，現在她都沒法做任何事，因為古已經一把拉住了她，同時就對羅說道：「我要繼續出去了，時間不多，我必須趕緊找到世間一切之惡的我，不然總覺得會出什麼大事。」

  羅也沒證過大羅，所以也不知曉證道大羅的過程，所以自然無法知曉古現在所遭遇的情況是否正常了，不過古可比吳明靠譜多了，他說是有大事，那估計還真有大事，所以羅自然也不可能阻攔，只是叮囑了幾句小心，就看著古拉著滿臉認命了的鳳凰兒倒頭就睡，兩人的神識就此去往了各個時間態。

  吳明這邊卻不提，古拉著鳳凰兒又開始神遊外界，而一來到一個新世界，古就正色對鳳凰兒道：「你想要對大領主不利，你在找死。」

  鳳凰兒有些心虛，但是隨即大怒道：「我什麼都沒做，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古也不說話，只是盯著鳳凰兒的眼睛，鳳凰兒就心虛的偏開了視線。

  古有特異，心如嬰兒赤子，什麼惡意，什麼陰謀，什麼危險之類全都對他無效，他甚至可以光靠感覺就直指問題核心，就這一點上，不管是鈞還是眼前的鳳凰兒，全部都被他拿捏得死死的，在他面前甚至連撒謊都做不到。

  鳳凰兒遲疑了半響，終於沉聲對古說道：「古，我是萬族，我是鳳凰一族的公主，我的母親就是鳳凰一族的最高上位者，我的父親則是天皇帝俊，這些你知道嗎？」

  古就點頭道：「嗯，我知道。」

  鳳凰兒就忍不住大了聲音道：「之前大領主說了什麼你沒聽見嗎？他要滅絕萬族啊！！我就是萬族，那怕大領主說了種族要滅，個體可留，即便我是你妻子，我活了下來，但是我的種族怎麼辦？我的父母怎麼辦？還有那許多鳳凰族的附庸族怎麼辦？你覺得我聽到這些話後還要開開心心嗎！？」

  古沉默了一下，接著就斷然道：「萬族惡事做盡，當滅，這是公論，不必再說了。」

  「為什麼！？憑什麼！？」鳳凰兒的聲音尖銳了起來，她扯著嗓子吼道：「天地萬物本就是你強我弱，弱肉強食，生命的本能就在於爭，萬族確實做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是究其本質，其實也不過就是生命的爭罷了，現在人類強了，萬族弱了，也不過是沒爭過罷了，何至於就要滅我萬族！？」

  古理都不理鳳凰兒話語中的邏輯狡辯，他直接說道：「所以我們人類就用萬族對待我們的方式來對待萬族就是。」

  鳳凰兒本來還要長篇大論，但是古這話一出來，她立刻啞口無言。

  這邏輯其實很簡單，你說萬族不當滅，那人類就用萬族對待人類的方式來還回去就是。

  但是鳳凰兒卻知道，若是用萬族對待人類的方式來回報，那萬族絕對滅族定了，而且還是非常殘酷的被虐殺滅族，那種殘忍簡直不可想像。

  事實就是如此，人類之所以還存在，並不是萬族不想滅絕人類，在過往的每一刻，萬族都是用滅絕人類的態度來處理人類，人類之所以殘存到現在，只是因為蛇想要壓榨人類的氣運罷了。

  鳳凰兒心中想了無數的說辭，但是這些對古都是無用，因為古可以一瞬間就看清這些說辭的本質，撒謊與狡辯都是無用。

  而事實也很清楚，萬族對待人類如此酷烈，而且持續了這麼久時間，彼此之間已經是仇深似海，人類弱小被壓榨也就沒法，但是人類一旦崛起變強，那必會除滅萬族，這才是正理。

  雖然事實是如此，但是鳳凰兒怎麼可能甘心？

  這可是她的種族啊！

  鳳凰兒想了許久，臉色急得通紅，眼眶中不停流出眼淚，最後無法可想，只能夠邊哭邊對古說道：「古，你該知道的，種族不談好壞，哪怕再惡劣的種族中也有好人，對吧？」

  古點頭，鳳凰兒就再說道：「這些種族裡的好人怎麼辦？種族當滅，個體可存，但是好人居多怎麼辦？而且也有許多最底層的萬族平民，他們一輩子都沒欺壓過人類，這些人也要全滅了嗎！？」

  古想也不想就說道：「許多人類一輩子都沒見過萬族，除了反抗，所有人類從未傷害過萬族，但是他們全都死了，很悲慘的死了，就在我背後……你看不到，鳳凰兒，但是我看得到，他們現在還在我的背後，他們在支撐著我，化為我的力量，我身上的大願穴竅就是他們的力量，他們一直在喊著同一個聲音，所以我知道萬族當滅！」

  話雖然如此說，但是古也想到了格魯，也想到了空，他也聽老子提起過幫助他的不死生物，更還有羅……好吧，羅其實是先天魔神，不算，但是大領主也有許多忠誠於他的臣屬，古更是知道昊在最初弱小時所遇到的一個亞龍人，對大領主忠心耿耿，直到最後自爆而死也沒有背叛大領主……

  鳳凰兒這些日子已經非常熟悉古了，特別是那個最為特殊的同位體之道吸收之後，她和古雖然沒有夫妻之實，但是感情上確實有了特殊聯繫，而且鳳凰兒自己也是智者，察言觀色是最基礎的能力，這時候她就看出了古似乎略有遲疑，雖然這遲疑非常非常少，但是這立刻就讓鳳凰兒心中驚喜無比了。

  她連忙跑到古身旁，一把攀在了古的腰上，然後就鼻涕眼淚糊了古滿身，同時鳳凰兒就說道：「古，我知道，我都知道，萬族實在是做得過分了，但是無辜就是無辜，你現在也是在證道，我因為機緣巧合也隨你在證道，所以我們都知道，道不以多偏少，也不以少偏多，道不俯視，也不仰視，不偏不倚，所以方為道，我們說萬族壞事做盡，這確實是事實，但是一碼歸一碼，萬族中也有終生都未曾沾染人類鮮血的無辜者，這一點你也無法否認，對吧？」

  「嗯，一碼歸一碼的說，是的，是有無辜者。」古不否認，依然肯定的道。

  鳳凰兒立刻就道：「所以要不我們都換一個方向來思考，是，萬族有當滅的理由，但是無辜者確實就是無辜者，兩者不可混為一談，所以我的想法是，萬族徹底與幕後黑手切割，有罪就死，無罪就活，但強大的無罪者不可如此處理，否則必會生亂，但罪大惡極的必要打殺，那些罪小的可以讓他們贖罪，數倍，甚至數十倍過往罪責的贖罪，直到清空一切罪孽為止，只有這樣才可容得他們，在此之後，人類萬族合流，人為主，萬族為輔……求你了，古，求求你了……」

  古沒說話，只是轉身就往這個世界的荒野走去，而在鳳凰兒就聽到古轉身後所說的話語道：「……我不知道最後究竟如何，但是大領主是絕對的例外，你不可冒犯，否則你一定會死！」

  鳳凰兒連連點頭，心裡卻有些不以為然，她心想難道你還會打殺了我？

  卻不想……

  古指的根本不是他會如何她。

  而是她真的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