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道堂七妙

  淚珠落在劍上。

  四下里風止樹靜，時間仿佛靜止。

  林清眼前一黑，等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置身於一個古樸怪異的庭院門前。

  「道生萬物有其用，一入此門萬骨枯。」

  看著庭院門前掛著的左右兩副對聯，林清不知該不該進去。

  忽然……

  

  一個聲音自院中響起。

  似男似女，似虛似實。

  但卻異常激動：「你終於來了，我已等了你四千年！」

  「誰？！」林清下意識退了兩步，眼光順勢往左右與身後一掃，儘是黑漆漆的深淵。

  「你進來！」

  「我不進！」

  此時此刻，林清是真的不敢進去。

  誰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

  萬一是吃人的妖怪怎麼辦？

  何況自己還沒跟司徒空拼命，絕對不能這麼死了。

  「你不進？你不是來問道的？」

  林清徹底懵了，「問道？問什麼道？我剛才正要拼命來著！」

  簡單把來龍去脈一說，那聲音像是思考了片刻，「原來如此，也罷……既然你能來這，說明你已心如死灰，註定與此地有緣。」

  不等林清再問，他整個身子被颶風裹起，直接沖向院中！

  在進門那一刻，林清感覺頭暈目眩。

  原本萬里無雲的清澈天空，也忽然變得星雲密布，黑得像一個無邊無際的恐怖深淵。

  林清正要轉頭去看院內，卻見頭頂上的漆黑天空突然炸開，流淌出各種絢麗的光芒與色彩。

  緊接著，自黑暗的最深處，一支巨大無比的翠綠玉笛，被九條猙獰的巨龍纏繞著向他飛來。

  那巨龍所過之處，滿天星斗盡皆失色，隨後笛聲突然響起，宛若仙樂，滌盡人心。

  「幻術！」

  見到這番詭異的場面。

  林清的第一反應，便是這院中之人乃是山精野怪。

  其目的就是要迷惑自己，然後將自己生吞活剝。

  操！

  咋這麼倒霉？

  自己不過是想做個普通人平安一生。

  結果先被道侶背叛，又被同門陷害。

  如今還要被妖獸吞食，這賊老天真是太不講理了！

  林清正要怒罵幾聲發泄心中苦悶。

  誰知就在這時……

  那被巨龍纏繞的玉笛，忽然以肉眼難辯的速度飛快變小。

  接著就化作尋常竹笛般粗細，穩穩地落在他的掌心。

  這……

  什麼意思？

  難不成這妖怪想聽笛曲？

  可我也不會啊！

  莫名其妙之間，一股冰冷的氣息，帶著淡淡的花香，突然從院中飄了過來。

  林清回頭去看，就見一個身著紅裙，眼神黯淡的絕美女子，靜靜地立在庭院之中，清冷無雙！

  「自此刻起，你還有三年壽元。」

  「若三年內你無法參破仙音，你我的緣分也就了了。」

  女子盯著林清，音色中無悲無喜，卻是好聽得要命。

  但林清沒有心情享受，他感覺這妖怪太野了。

  而且要用幻術來欺騙自己，估計對方沒什麼實力，搞不好自己還能把先她給宰了。

  「去死吧你！」

  大喊一聲，林清重拳出擊。

  這世上的修行分作九重。

  前三重統稱先天，下轄鍊氣、剛身、化神三個境界。

  後三重統稱後天，分作還虛、合道、了因三段修為……

  林清雖然天賦不高，但畢竟也是玄天宗的掌教弟子。

  這先天境化神期的拳風擊出，裹起的威勢足可擊碎山河。

  眼看那女子一動不動，林清更加確信對方沒什麼實力。

  可就在他以為……

  自己這記用盡全身力氣，擊山山可破，擊地地會裂的重拳。

  絕對能將眼前這妖怪打個半死時，令他不敢相信的一幕出現了！

  拳頭打中女子身體。

  所有的力氣竟然不知去向。

  就好像泥牛入海，只一瞬便消失得乾乾淨淨！

  至於那女子。

  她只是微微抬了抬眼。

  沒有任何的動作。

  反而是臉上閃過了一抹不解的神情。

  那樣子仿佛就是在問，「你在幹嘛？！」

  林清無語了。

  心肝都在發顫！

  自己的修為雖然低。

  但那是相較於宗門而言。

  何況這好歹也是拼命的一拳。

  可對方連手都不抬……

  不！

  對方是連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這未免也太誇張，太不尊重人了！

  再者說，你既然這麼牛逼。

  那你直接吃了我不就行了？

  這不是逗我玩嗎？

  下一刻，女子緩緩抬頭，突然伸出手指，點向那玉笛飄來的無盡深淵。

  林清只覺眼前一亮。

  接著就看到漫天的流光溢彩。

  竟然化作一個個赤紅的音符。

  它們伴著滿天的繁星，開始不住地往這庭院之中墜落。

  然後在摔得粉碎的同時，發出一記記清脆的笛聲。

  隨著音符越落越快，庭院內像是奏響了一曲蘊含大道真義的笛曲。

  林清被這笛曲迷得痴了。

  仿佛每一個音符在摔得粉碎時，他的靈魂也受到了衝擊！

  也不知過了多久，最後一個音符終於落下。

  突然間！

  剛才所有摔碎的音符全都從地上冒了出來。

  然後就在這庭院內，幻化成一條通天巨橋，古意盎然，通體纏繞著金色的規則之力，散發著神秘而磅礴的氣息！

  攝人心魂！

  林清呆住了，在他失去意識之前，他看到了橋的彼岸。

  那是一張空台，以及五件器物的投影。

  一柄劍。

  一隻鼎。

  一張弓。

  一柄槍。

  一枚戒指。

  突然！

  清冷女子將纖細的手指點在林清眉間，聲音冷得像冰。

  「記住我的話，否則你也會和這些音符一樣，成為下一個被選中之人的祭品。」

  話音落，纏繞著規則之力的巨橋瞬間粉碎，又一次化為無數個音符，紛紛順著指尖，衝擊在林清身上！

  林清感覺身體說不出的舒服，不禁問道：「什麼祭品？你又是誰，你在對我做什麼？」

  女子冷漠，用毫無情緒波動的語氣道：「這裡是道堂，而你，是被道堂選中的人。」

  林清聽得雲裡霧裡，唯一能確定的，就是眼前這女子，似乎不是要吃了自己。

  「那什麼是仙音？三年壽元又是什麼鬼？」

  「仙音乃道堂七妙之首，象徵著大道之下的七種規則，但至於仙音究竟是什麼，我並不知道。」

  「你不知道？」

  林清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不知道你叫我參悟？

  而且還只給三年！

  時間一過我就要變成這些音符。

  這不是玩我嗎？

  再說了，我一個天賦比普通人還不如的傢伙。

  你讓我參悟？

  究竟是你有病，還是我有病？

  說出這番心思，那女子依舊無悲無喜，淡淡道：「我若知仙音為何物，又怎會在此困了億萬年。」

  「億……億萬年？」林清感覺不可思議。

  女子指了指他手上拿著的玉笛：「此笛無名，你可自取，總之你記好了，你只有三年。」

  林清看了看玉笛，感覺一切都十分的不真實。

  可是他現在只想報仇！

  哪裡還有心思搞這些有的沒的！

  「姑娘，我身負血海深仇，我甚至不知道為什麼會來這，至於這玉笛，你還是另尋他人吧，別耽誤了你。」

  「耽誤？」女子眉目轉動，「你難道不想報仇？」

  林清當然想報仇！

  受了如此大的委屈。

  遭遇了觸及靈魂的羞辱。

  誰會不想報仇？

  只可惜自己天賦平庸，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司徒空，拼死刺他一劍！

  女子仿佛能洞察他的心思，淡淡道：「你確實沒有修行天賦，可誰規定沒有修行天賦，就不能報仇了？難道在音樂，在技法，在千千萬萬的大道之下，你就不能有別的報仇方法？」

  林清沒說話。

  女子這番道理看似沒錯，但實際上根本行不通。

  這裡是焚天大陸，天生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修行世界。

  想要在這裡走出自己的路，除了修行，別的都是浮雲。

  至少從他懂事起，師父青玄子就是這樣說的。

  而整個天下……

  所有的孩童自懂事起，他們的父母親人，也是這樣說的。

  這就是真理！

  恆古不變！

  女子微微搖頭，輕輕嘆息，「這便是道堂存在的意義，你將作為道堂之子，代表大道告訴世人，這世上，絕不只有修行一途！」

  言畢，風起。

  林清身體一輕，竟然又回到了他師父的墳前！

  此時，司徒空，龍淺，藍闊海三人，已經消失不見。

  只有周滄沒好氣地躺在地上，嘴裡含著根青草，搭著雙腿在那自言自語。

  「老子就說直接宰了他吧，你非不信，這下好了吧！」

  「還把氣撒在老子身上，明明是你自己要托大，卻來怪我，真不知道誰才是蠢貨！」

  見周滄像是沒發現自己，林清疑惑地左右觀看。

  但是那女子的聲音在他耳中響了：「把笛子放到嘴邊。」

  林清下意識往手上一看，那支翠綠的玉笛，果真就在手上！

  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吹！」

  林清不會吹笛，但這玉笛遠比他以為的要容易得多。

  「嗚」的一聲。

  笛中仙音飄出，周滄一下就坐了起來。

  待看清眼前之人竟是去而復返的林清後，他瞪大雙眼，直接撲了過去。

  「你這該死的綠帽王八，害老子在這盯梢，老子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