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大家都維護她

  然而，她倆話音落下，一把有些蒼老的聲音響起，「兩位娘子，老身有些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趙玉蘭看過去，是一個五十上下的嬤嬤，身穿暗紅色比甲，髮髻梳得一絲不苟，人瞧著很精神，看著像大戶人家的管事。

  那掌柜媳婦也是個有眼力勁兒的，看得出嬤嬤的不凡，便搶在趙玉蘭前面說，「嬤嬤有話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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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嬤嬤道，「老身先捋一捋，兩位娘子吵架的根源。掌柜娘子不願趙娘子等人住下去，原因是給的房錢太少，虧錢不說，還被借用了伙房和後院燒水燒飯，煙燻火燎，乾柴用盡。而趙娘子生氣的是，入住時說好住三日，如今才過去一日便要被趕走，她認為掌柜不守信用。兩位，老身可有說錯？」

  掌柜媳婦想了下，點頭認同。

  趙玉蘭卻說，「嬤嬤，還有她誣衊我，罵我賤人，這一點你沒算。」

  齊嬤嬤面色微僵，聲音壓低了些，「此事不光彩，莫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提，回頭讓她給你道歉便是。」

  趙玉蘭振振有詞，「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是被誣衊的，我怎麼就不能提了？生搬硬造出是非，丟臉的是她，我恨不得這事鬧得人盡皆知呢。」

  齊嬤嬤噎了噎，掌柜媳婦想發飆，趙義等人逼近一步，凶神惡煞的瞪著她，「我們三嫂什麼為人，我們一清二楚，你想害她，先問我們隊伍答不答應！」

  牛大力等人也附和，「欺我們無人嗎！」

  隊伍人多氣盛，團結一致，掌柜媳婦他們的氣勢鎮住，吶吶不敢言。

  齊嬤嬤也感到周圍有許多道不善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可見大多數人都是站趙娘子這邊的，不禁暗暗叫苦。

  她不是好心泛濫之人，又出門在外，若不是夫人吩咐她，她才懶得管這些破事。

  但她既然出頭了，怎麼著也得把這矛盾化開。

  若不然夫人怪她辦事不力，就是自己也沒面子。

  眼前這倆娘子誰對誰錯，她也心如明鏡似的，處理起來不難的。

  應該不難的。

  齊嬤嬤深吸了口氣，「一碼歸一碼。先把住房的事解決了，再到下一步。」

  「住房的事其實很簡單。」趙玉蘭說，「我們退房，把一天的房錢付了離開便是。」

  「啊？」大家都很驚訝，方才她就是想住三天而老闆娘不同意才吵起來的，眼下她又不住了？

  齊嬤嬤也有些不解，「趙娘子，你們原先不就是想住下，好去附近打板栗麼？你如今要退房，那計劃不是泡湯了？」

  趙玉蘭說，「我們確實是這麼想的。可現在鬧成這樣，再住下去也沒意思。」

  「這是你做的決定，還是大家的？」

  牛大力插嘴，「嫂子的事，也就是我們的事，她做主就好，我們大家都聽她的。」

  齊嬤嬤暗暗心驚隊伍的人對趙玉蘭的維護。

  她斟酌了下，道，「趙娘子，老身忘了說，你們日子不易，我家夫人心善，方才便吩咐老身，一會兒離開時幫你們把房錢付了。因此，你們不用心疼房錢，安心在這兒住下便是。」

  她說完又看向掌柜媳婦，「掌柜娘子，趙娘子他們手頭緊，吃不起你們客棧的飯菜。他們自個兒又帶了油鹽米鍋的，你就讓他們自己煮吧。燻黑的牆，回頭你找人刷白便是。乾柴、刷錢等花銷，加上房錢，該多少是多少，老身付得起。」

  掌柜媳婦冷著臉，「嬤嬤，我在意的並非那幾個房錢，而是他們帶來的各種麻煩與不便。」

  趙玉蘭也是一臉不屑，「我們也不是付不起房錢，而是他們狗眼看人低，我心裡不舒坦，不想住。」

  掌柜媳婦氣道，「誰狗眼看人低了？」

  「誰應誰是。」

  「你……」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齊嬤嬤擺手制止。

  她問趙玉蘭，「趙娘子，你可想好了，若是離開這間客棧，往前得走三十里地才有住宿。遠離了這片山林，便等於錯過掙錢的機會，你不後悔？」

  「後個屁的悔啊後悔？」張老太氣勢洶洶的從二樓跑下來。

  趙玉蘭上前，「娘，你怎麼下來了？」

  「我不下來，你不得被人家欺負死了？」張老太睨了她一眼，「你個傻丫頭，被人堵著罵，你不會大聲喊？要不是有人告訴我，我還被蒙在鼓裡。」

  齊嬤嬤道，「您是趙娘子的婆婆吧？您……」

  「大妹子，我知你是幫忙調解的，你是個好的。」張老太手指著掌柜媳婦，「我兒媳被這死娘們兒辱罵，還要留下看她的臉色，我兒媳心得多堵？

  走，必須馬上走，多看這噁心娘們兒一眼，我隔夜飯都要吐出來。趙義，大力，你們去告知大家，我們收拾行李，即刻離開這個鬼地方。這破客棧，誰愛呆誰呆去吧，我們窮苦人家住不起。」

  「老人家，您冷靜些。」齊嬤嬤語氣溫和，「您愛護兒媳在氣頭上可以理解。可您再好好想想，離了客棧，要走很遠很遠才有地兒住宿，這天氣又冷，隊伍里老人小孩都扛不住呀。」

  張老太睨了她一眼，「老妹兒，我跟你說，逃荒這麼久，我們就沒住過客棧，今個兒是頭一回。平日裡都住在山間地頭，慣了。幾日前不是下大雨麼？我們找不到一丁點兒避雨的地兒，就那樣生生在雨里淋了一晚上，第二日又接著淋，淋得渾身發抖，扛不住？不存在的。」

  眾人無比同情，心裡都不是滋味。

  這些人好慘。

  太慘了。

  掌柜媳婦小聲嘀咕，「命真賤。」

  張老太耳尖，聽得一清二楚。

  她冷笑一聲，「對，我們窮人是命賤，就跟那野草，落哪兒就在哪兒生根，火燒不盡，澆點水就能重生。但也得虧我們命賤才能活下來，若是像那些金貴講究的，在這亂世不知死幾回了。」

  掌柜媳婦憤怒，「造成這樣的困境，還不是你們自身的問題？你窮就去掙錢，做出改變，而不是以此為榮，更不該妄想全天下的人都同情、幫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