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賣石頭

  而後讓人端來一碗潲水，放到盛長生面前，「想見我們掌柜？行啊。你把這碗潲水吃了，再把碗舔乾淨，我就替你通傳。」

  

  盛佳寧握著小拳頭揮了揮，「你欺人太甚！」

  盛長生將她藏到身後，望著夥計說，「我已經給過你們機會，將來不要後悔。」

  「誰後悔？我？」夥計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後悔什麼？後悔沒讓你進店裡，還是後悔沒讓你和掌柜的見面？我會因為這個後悔？哈哈！」

  別的夥計也陰陽怪氣的，「哎喲，春旺你好害怕哦。」

  「哈哈！」

  赤果果的羞辱，讓盛佳寧怒火中燒，她就想從空間拿武器出來。

  盛長生按住她的手，眼神帶著警告，「冷靜些，不要管。」

  「我們去對面。」

  說著硬著拽著她的胳膊走了，絲毫不理會身後那震天的嘲笑聲。

  對面的夥計也不見得多好，畢竟父女倆衣著寒酸，瞧著也不像是買得起首飾的人。

  但最基本的待客之道，他們是有的。

  夥計客氣而不失禮貌的詢問來意，盛長生直截了當的說，「我名叫盛長生，是做玉石生意的，我有筆買賣想要與你們掌柜的談。」頓了下，又說，「路上遇到劫匪，搞得狼狽了些，萬幸的是貨物還在。」

  言下之意是，老子我不過虎落平陽，希望你不要以貌取人，當那欺負老子的惡犬。

  夥計眼睛眯了眯，打量了盛長生一眼。

  「這位老爺，小的這便去同掌柜的說。只是掌柜事務繁忙，萬一無法抽身見您，也請您莫往心裡去。」

  他這話里的意思：我會替你通報，但掌柜的不一定見你。

  盛長生感激一笑，「有勞小哥。」

  「您請稍等。」

  夥計便轉身進了鋪子。

  另外一個夥計出來，讓他倆站遠點兒，別擋著道，影響生意。

  盛長生拉著盛佳寧，往右側退，一直退到角落裡，那夥計才不吭聲。

  從未遭受過這種輕視和侮辱，盛佳寧氣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一個個狗眼看人低，回頭看我怎麼打你們的臉吧。」

  盛長生說，「古代等級分明，這裡是有錢人才來的地兒，莊稼人是不會涉足的。即便買個銀簪子銀手鐲，也是去路邊買。咱倆泥腿子硬是要闖，夥計看咱不順眼也是在所難免，你理解下，啊？」

  盛佳寧賭氣，「我理解不了。」

  盛長生一噎。

  心說佳寧啊，你老爸我剛進社會那會兒，什麼髒活累活統統幹過，遭到的白眼和奚落，比這嚴重多了。

  有次得罪了個黑幫小頭目，差點廢了一隻手。

  後來是一朋友力保，才改為鑽這小頭目的褲襠。

  你個小年輕，整天想著是去哪裡玩，去品嘗哪裡的美食，哪兒吃過什麼苦頭。被人嘲諷兩句你就受不了，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他內心吐槽，實質上卻不敢這麼跟她說。

  眼下的條件，比他當初隻身闖蕩社會還惡劣，他怕閨女知道心態要崩。

  他哄著閨女，「那就忍。忍忍就好，啊？」

  盛佳寧也不是三歲小孩，火氣發出來，她就好了。

  「老爸，我沒事兒。」

  「嗯，乖。一會兒見到那掌柜，你別說話，讓老爸來。」

  小女孩涉世未深，容易衝動，把話說絕。

  盛佳寧輕輕地點了點頭。

  晌午過後的日頭很大，門口沒有一處遮陰的地方。

  盛佳寧受不了，「老爸，不如咱去下一家吧。」

  盛長生見閨女小臉曬得通紅，那汗珠一滴滴的滾落，心裡像被一隻手擰著似的疼。

  他語氣很溫柔，「咱沒身份沒人脈，總是不待人見的，下一家不見得會比這家好，再等等，啊？」

  盛佳寧沒吱聲。

  她的腳摩挲著地面的沙子，忽然問盛長生，「爸，你生意還沒做起來、出去跑業務時，是不是也像現在一樣卑微？」

  盛長生含糊其辭，「差不多，差不多。」

  何止差不多？簡直差太多了。

  人家晾著你還是好的，遇到那不講理的，動不動就說打電話報警，有的還放狗咬人呢。

  父女倆在烈日下暴曬了半個時辰，才見那夥計慢悠悠的走過來。

  「我們掌柜從百忙之中抽出了點工夫來接見二位。二位隨我來吧。」

  夥計雙手背負在後，拽得跟那二大爺似的。

  盛長生和盛佳寧跟著進了首飾鋪。

  這年代還沒有玻璃，首飾展示櫃都是立著的，分成一格一格，每一格子都放一贗品看款式，顧客看樣式喜歡，才給看真的。

  盛佳寧瞄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款式單一古板，太老套，一點兒也不靈動，不喜歡。

  夥計心說，倒挺會裝的。

  不過，這鄉下小姑娘，到了這富麗堂皇的鋪子卻目不斜視，鎮定自若，倒也比城裡的許多孩子都要好了。

  夥計將人一直引到內院。

  這裡邊種滿了花花草草，灰白色的石子小道在其中蜿蜒。屋檐下掛著一排鳥籠，鳥叫聲不絕於耳。

  花香鳥語，弄得挺有格調的。

  身穿靛青色長袍的男子，站在檐下逗鳥。

  夥計上前稟報一聲，他才緩緩轉過身。

  居然是位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長得還挺俊朗。

  「二位是父女？」

  盛長生沒料到他開口第一句話便是這個，愣了下才回，「是。」

  男子笑了笑，「鄙人姓白，人稱白掌柜。二位如何稱呼？」

  「我姓盛，叫我老盛、盛掌柜、盛三豐都成。」

  白掌柜瞭然的點了點頭，「盛掌柜找我，是有珠寶玉石賣與我？」

  此人的洞察人心的能力非常強，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來意！

  既然如此，盛長生也不再拐彎抹角，「不久前盛某收了一批玉石原石，想運送至京城，哪知路上遇到劫匪，盤纏和值錢的東西全被搶光。

  劫匪不懂這是原石，便將石頭扔下了。盛某以為，貴店做首飾生意，或許會收原石，便來這兒碰碰運氣。若是掌柜的收，盛某願意賤賣，再借東風起。」

  他說著拿出兩顆原石。

  比人的拳頭小一圈，外邊灰撲撲的，瞧著就是一顆普通的石頭。

  白掌柜驚訝，拿過一顆石頭放在手心中，左看右看，看不出什麼明堂。

  「這么小的石頭，也能出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