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他更像泥鰍

  大家瞧他憨憨的、懵圈的樣子，都不禁哈哈大笑。

  蘇有才跟他說，「姐夫，逮到生猛又滑不溜秋的魚，都要先摔死，不然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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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長生鬱悶，「哪個想到水桶那麼高，魚扔進去還會跑呀。」

  他以前也釣過黃鱔，沒有見過還能從桶里竄出走掉的。

  牛大力笑道，「沒了就沒了吧，咱快些潑水，把水潭潑幹了，那魚也沒地兒逃了。」

  盛長生都不想說話。

  方才他舉著黃鱔，像是擁有了全世界。下一刻魚就溜了，那種巨大的心情落差，誰懂？

  他黑著臉，在岸邊的盛大郎忽然指著水裡，「在那兒，那兒，快快快！」

  他猴急的從岸邊跳下來，貓著腰在岸邊追逐那黃鱔。

  盛四郎踉踉蹌蹌的走到岸邊蹲著瞧，嘴裡嗚哩哇啦的說著他自己都不懂的語言，他不敢再往下跳，可又太著急，便轉過身趴著岸邊，雙腳往下滑，成功下了水。

  然後一搖三晃的走過去想幫忙，哪知被石頭絆倒，一屁股坐倒，又咕嚕咕嚕喝了水。

  「小四！」

  盛佳寧幾個飛奔過去撈他。

  一陣兵荒馬亂後，大家加快了潑水的速度。

  很快，水潭的水幹了，一眼望去，全是活蹦亂跳的魚。

  「快抓呀！」

  「誰抓到就是誰的。」

  除了盛家的，別家的孩子們也都歡呼雀躍的下去了。

  盛佳寧想帶四郎上去的，但是一條大紅鯉魚就在她腳邊蹦躂，她能放過它嗎？

  那指定不能！

  她一手抓住了魚，另一隻手去掐魚頭。

  魚尾巴拼命的扭動，甩了她滿頭滿臉的淤泥和水。

  而旁邊傳來盛四郎的興奮的叫喊聲，「姐，我抓到了，姐。」

  她扭頭一看，只見盛四郎雙手緊緊抓著一坨東西，像是泥鰍。

  只是他自己也滾了一身泥，比他手裡的更像泥鰍。

  盛佳寧笑了。

  她一分心，手裡的魚絕地反擊，猛地一個擺尾，掙脫了開去。

  「哎呀！」

  她踉蹌了幾步，急了又撲過去捉。

  那魚慌不擇路的躲藏，最終被她捉住。

  「哈哈，我捉到了，我捉到了！」

  她雙手緊緊捉著魚，舉起來哈哈大笑，終於能體會到剛才盛長生捉到黃鱔的快樂。

  但下一刻，她同樣也體會到了他的鬱悶——手裡的魚掙扎得厲害，手一滑，魚又掉了下來。

  「我去！」

  她爆了句粗，急忙去尋。

  但是她又發現一條比剛才那條還更大的鯉魚，還是金色的，她立即放棄原先那條，追著金鯉魚跑。

  那鯉魚比她雙掌都大，太明顯了，一般的石頭縫也藏不住，很快便被她逮住。

  這回有了經驗，把魚死死摁住一陣，摁得它幾乎不能動彈，才一鼓作氣的捉起。

  「爹，娘，你們看，我捉到金鯉魚了！」

  她興高采烈的大聲喊，迫不及待的和父母分享喜悅。

  趙玉蘭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

  閨女沐浴在陽光下，手裡的魚泛著淡淡金色光暈，映襯得閨女那張小臉仿佛也在發光。

  女兒很開心。

  她第一次覺得，一家人穿到這裡來也還好。

  老盛不用在外頭打拼，女兒不用遠離千里去做支教，自己也不會獨守一座空房子。雖然日子會苦點，但最少一家人都在一起。

  思及此，她露出笑容，「閨女你居然捉到了金鯉魚，你太棒了。」

  一旁的盛長生卻是不屑的輕哼一聲，然後舉起手裡的魚。

  他的是鲶魚，難得的是比盛佳寧的金鯉魚還大，應該是之前從他手邊溜走的那條。

  「我的這個營養滋補，一條頂你倆。」

  盛佳寧愣了下，趙玉蘭一巴掌拍在盛長生的胳膊上，「老盛，我以前咋沒發現你這麼幼稚呢。這都有得比的？跟孩子比，有意思嗎？」

  她忙著哄孩子開心，他卻打擊孩子，有這樣當爹的嗎？

  盛長生不服氣嚷嚷，「我沒比，我只是給閨女看看。」

  盛佳寧莞爾，「爹，我今晚要吃鲶魚湯。」

  盛長生露出笑容，「好咧。爹今晚給你做，燉得奶白奶白的，保管你喝了美滋滋。」

  他做飯不太行，卻燉得一手好湯，閨女很愛喝。

  但牛大力等人卻是一臉驚恐。

  「生哥兒，你會燉湯？」

  盛長生比他們還驚訝，「會燉湯怎麼了？」

  大驚小怪的。

  牛大力說，「君子遠庖廚，咱男子鮮少入廚。你又是讀書人，怎可去做些婦人的活計？以往也沒見你往廚房鑽呀。」

  「屁話。」盛長生反駁，「男主外女主內是沒錯，但這說的是『主』！男子主要在外頭討生活，回到家一樣可以給妻子搭把手，幫輕她些；

  女子操持家務，也時常忙裡偷閒做些針頭巴腦補貼家用。夫妻倆互相配合，一起把日子過好就成，哪兒分得這麼清！」

  大家都錯愕地看著他。

  這樣的論調，他們還是第一次聽到。

  但仔細琢磨，又好像很有道理。

  盛夏花幽幽地道，「大哥，你以前要真懂這麼想，娘就不會那麼苦了。」

  盛長生心說，老子可從來不曾虧待過自己的老娘。

  只是到底頂著人家的殼，他也得做出羞愧的樣子，「我以前犯渾，我以後會補償娘的。」

  盛夏花沒說話。

  有些傷害已造成，一輩子都無法彌補。

  蘇有才忙打圓場，「夏花，姐夫而今改變了許多，撐起了整個家，浪子回頭金不換，過去的事咱就不提了，娘現在日子過得好了些，人瞧著年輕了十歲都不止，她老很知足的。」

  盛夏花微怔。

  老娘臉上確實多了笑容，腰板也直了。

  感覺生活有了奔頭吧。

  「大哥，我……」

  盛長生擺手，「這麼多魚等著咱抓，站這兒說話是浪費工夫，趕緊的幹活吧。」

  盛佳寧忙說，「爹，你腳邊就有一條魚。」

  盛長生低頭瞅半天沒瞧見，盛二郎手疾眼快，撲過來就捉住了。

  「嘿，爹你看，這魚也好大。」

  盛二郎笑得眉眼彎彎，再無以前淡漠陰鷙的模樣。

  清雋的眉眼，瞧著有幾分像盛長生。

  盛長生怔怔地瞧著，忽然眼眶有些發熱。

  那是他的兒子！

  是他上輩子所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