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護短的老娘

  趙玉蘭原先定的規矩，大人吃完飯，小孩才可以近飯桌。

  雖然這兩日娘變好了，可她沒有說要廢掉規矩。

  

  趙玉蘭瞅了幾個兒子一眼，「看我作甚？趕緊裝飯啊。先給奶奶、舅老爺、表叔、姑父和兩個姑姑。等長輩輪了一圈，再到我們。」

  盛長生和牛大力等人搬來大塊的石頭當桌子，飯菜擺那上邊。

  扁平的石頭則搬一些來當凳子坐。

  孩子們聽了她的話大喜過望，忙拿碗添飯。

  先裝給長輩，再到自己。

  碗筷不夠的，就折兩根樹枝，用菜盤子裝。

  裝了飯都等不及夾菜，就先扒拉幾口進嘴裡。

  「真是傻小子，吃點菜啊。」趙玉蘭給孩子們夾菜，一看，飯盤都空了。

  孩子們實在太餓、太久沒有吃過大米飯了，一眨眼就扒拉完了。

  趙玉蘭心疼得不行，「慢點吃，沒人和你搶，吃完可以再添。」

  盛長生也說，「都給我吃得飽飽的。大米飯以後天天吃，菜就不一定有，咱走山道不好買，都給我多吃菜，啊？」

  有父母發話，孩子們無比歡喜，都敞開了肚皮吃。

  趙玉蘭不住夾肉投餵他們，盛三郎吃著吃著忽然就淚如雨下。

  「怎麼哭了？」趙玉蘭掏出手絹給他擦淚，「不哭，以後咱都要笑。」

  手絹是絲綢的，很柔軟，微微帶著娘的體香。

  他總羨慕隔壁小胖他們哭了有娘給擦眼淚，現在他也有娘幫他擦了，還很溫柔。

  有飯有肉吃，有爹娘疼，以前做夢都不敢想。

  如果這是一場夢，他希望永遠都不要醒來。

  一向沒心沒肺的盛大郎，見三郎哭，他也停下了筷子。

  不過，他是個藏不住話的，心裡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爹，娘，你們以後能不能也像現在這樣對我們好？」

  不等趙玉蘭夫妻倆應答，他又急聲說，「你倆都不理我和弟弟，那些野孩子總笑話我們外邊撿回來的，有娘生，沒爹娘教，總是圍著我們打。」

  張玉蘭沉下臉來。

  哪家孩子這麼沒教養，竟這麼欺辱自家孩子，活膩歪了！

  盛大郎心直往下沉，完了，惹娘生氣了！

  盛二郎、盛三郎停下筷子，眼裡有驚惶之色，雙腳不受控制的往後退。

  張老太也以為張玉蘭又原形畢露，她護犢子似的擋在孩子面前，一臉緊張，「趙氏，你心裡有什麼不痛快的沖我來！不要嚇到孩子！」

  說實話，盛佳寧瞧見趙玉蘭這副冷漠的模樣，心裡也發悚，生怕是原身命不該絕又回來和她媽爭奪身體，無助地看向盛長生。

  盛長生也是心頭髮緊，拽了拽趙玉蘭的衣服，「孩子她娘，怎麼忽然就魔怔了？」

  趙玉蘭這才回過神，邊擼袖子邊大聲嚷嚷，「是誰！給老娘站出來！欺負別人家孩子算什麼本事，有種讓你們爹娘出來跟我單挑，看我揍不死他！」

  她不惹事但也不怕事，現在有神力護體，她有持無恐，誰都沒在怕的！

  見她這副兇巴巴的模樣，盛長生父女倆都齊齊鬆了口氣。

  趙玉蘭最為護短，眼前這人是她沒錯了。

  張老太也拍了拍胸口，「兒媳婦，做什麼一驚一乍的，魂兒都被你嚇飛。欺負孩子的那些人，都過王家和那邊了，以後咱要是掙錢，就把他們爹娘請回來給咱家當下人，那才解氣。」

  趙玉蘭嘴角抽了抽，「娘，大可不必。我可不要這樣的下人，咱過上好日子，揚眉吐氣，他們看在眼裡，那心比刀割都難受。」

  她看向那幾個孩子如同驚弓之鳥般，聲音變得溫柔，「別怕，娘不是罵你們，娘只是生氣，氣他們太欺負人。不過，我和你爹知錯了，對比起。以後我倆會保護好你們的，不會讓外人動你們分毫。」

  她沒問孩子們能不能原諒自己。

  原身對孩子們的惡，已經深入他們骨髓里。

  不是她好兩天就能讓他們改變態度的，得慢慢來。

  孩子們怔怔地看著她。

  一向天大地大她自己最大的娘親，居然也會對他們說對不起？

  還說以後保護他們？

  這是真的嗎？

  趙澤望著趙玉蘭，也覺得匪夷所思。

  爹娘成親三年，才生了姐姐。

  對這姍姍來遲的孩子，爹娘當她如珠似寶，以致養得她嬌氣懶惰，自私薄情。

  她比他大十歲，闖了禍、做錯了事，就推到他身上，讓他扛；他的東西，吃的穿的玩的，但凡他有的，她全都要有一份，不然就要霸占他的。

  爹娘不想她鬧，更不希望他倆手足反目，手心手背又都是肉，每回都勸他讓著她。他體弱，一年中有大半年的光景在床上度過的，只好隨她去了。

  這也就罷了，她生下的孩子從不管，都是爹娘拿錢養著。

  三年前爹娘相繼去世，他又病得起不了身，家中財產被那些叔伯瓜分，她這回卻不爭了，躲回鄉下當縮頭烏龜。

  餓了饞了就鬼鬼祟祟回來住上十天半個月，從不管他死活。

  從這幾個餓得皮包骨的外甥可以看出，她娘家順回來的糧食，孩子們沒吃過幾口。

  就這麼一個尖酸刻薄的母親，竟會向孩子們認錯？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

  還是……

  趙玉蘭瞧她便宜弟弟那審視、懷疑的眼神，心說要完，她人設要崩了。

  她忙去牽孩子們的小手，躲開他的眼神，「過來好好吃飯。」

  盛三郎往後躲了躲，「娘，我我吃飽了。」

  「那再多吃一點。」

  他們剛才都才只裝了小半勺的米飯，趙玉蘭很清楚他沒飽。

  她不由分說的把孩子們拉過來，讓他們在石頭坐下，給他們添飯、夾菜。

  被張老太抱在懷裡的盛四郎掙紮下地，「涼、涼，要吃肉肉，要肉肉……」

  張老太差點抱不住他，趙玉蘭忙接過去，「好，娘餵你，不急，啊？」

  盛四郎年紀尚小，原身也沒對他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是以被趙玉蘭帶兩天，他就不怎麼怕她。

  見哥哥們都大口吃肉，小傢伙就急眼了。

  趙玉蘭先給他一小塊瘦肉，然後夾點蒜苗在飯碗。

  挖了一小勺子飯和蒜苗餵到他嘴裡，小傢伙快速咀嚼，咽下又張開嘴。

  趙玉蘭差點餵不過來，笑了，「慢點兒吃呀，寶。」

  孩子愛吃飯，當娘的很有成就感。

  小傢伙吃得小嘴油光滑亮，「涼，好好次。」

  趙玉蘭瞧著可愛，親了親他的小臉，「香嗎？」

  「香！」

  「那你慢點兒吃，小肚子吃飽飽的。」

  小傢伙點著小腦袋，「好。」

  「真乖。」

  趙玉蘭又在他臉頰上香了一口。

  盛佳寧斜睨她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