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求求你別撞

  天道無形，卻自成一體。

  可現在，原本是一個整體的天道卻也開始出現一條條猙獰可怖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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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一錘子的力量下，裂痕繼續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擴張著，僅僅是幾個呼吸間，無處不在的天道之上便被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裂痕所占滿，就像是一個即將破碎的瓷娃娃般。

  即便無空用盡一切手段，想要阻止天道消散。

  可他只要稍微有半點動作，自身便會崩解出無數天道碎片，而後消弭於無形，化為最原始的混沌力量。

  生靈死亡，還道於天。

  天道死亡，還道於混沌。

  一切盡皆歸墟，一切都會回歸到宇宙最初的模樣。

  而無空剛剛瘋了一樣拼命吞噬煉化的聖人法則，此時也化為漫天光點，在無空那滿是錯愕，又無比驚怒惋惜的目光中，一點點消散於無盡混沌當中。

  「上蒼，你……」

  無空看向唐浩。

  他已經有許久未曾體會過這種感覺。

  這種像是氣急攻心，而又無能為力的感覺。

  「混帳！」

  他紅著眼睛開口怒罵：

  「上蒼，你毀了我的聖人之道，你毀了我修行無數歲月的道果，你毀了我沉浸億萬年的道心，你毀了我啊！！」

  他再也無法忍受。

  即便知道自己已經是強弩之末，即便知道自己已經無力回天，就算拼盡所有也只能抹殺唐浩的一縷意識。

  可這時，他還是忍不住向唐浩沖了過去。

  殘缺的天道開始燃燒。

  當一方瀕死的天道準備放棄一切時，所能爆發出來的力量是極其可怕的。

  諸天在震盪。

  面對這種層次的力量，唐浩第一次感受到那種要被摧毀的感覺。

  即便有混沌玄黃之氣護體也沒有用。

  「混帳東西！」

  無空在短時間內放棄掉所有天道法則，將所有力量全部聚於意志化身之上，他紅著眼衝著唐浩嘶吼道：

  「今日是我敗了，可就算死，本尊也要將你這縷意識帶走，跟我同歸於盡吧！」

  「你想太多了。」

  唐浩搖頭，看向無空的目光中浮現出一絲虛偽的憐憫。

  破滅虛空的錘子被抽走。

  箱子上多了一個兩指長寬的洞，森冷的氣息從裡面傳來。

  混沌中。

  大量濃郁的混沌之氣涌動，嘗試修復箱子。

  可並沒有用。

  箱子自己阻止了這一切，冥冥中那道聲音再度響起，只是聽上去已經變得前所未有的虛弱。

  「這……便是我給你開的……窗口，除了你……誰也不能看見……你若有那些無法滅殺的仇敵……可通過此窗滅殺，只是……從現實世界發動的攻擊對箱子而言太過可怕……慎行，慎行！！」

  冥冥中的意志讓步後，唐浩心裡頭的戾氣也消失了大半。

  他收回錘子，看著那洞口道：

  「多謝前輩成全，我唐浩向你保證，日後遇事絕不再輕易揮動錘子。」

  意志：「……」

  你那破錘子就不能扔了嗎？

  他不想再跟唐浩繼續廢話什麼，此刻迅速沉浸下去，再也沒有回應唐浩任何信息。

  唐浩放下錘子，目光看向箱子裡的世界。

  無空的力量已經積蓄到極致。

  若他此刻爆發，或許真的能夠帶走自己的那縷意識。

  但無空之前如此挑釁，他又怎麼可能滿足無空死前的遺願。

  唐浩並指成劍。

  體內無數靈力湧入劍指當中。

  「我目前不過渡劫期的實力，施展的太虛截天指沒什麼威力，應該傷不到箱子，希望能夠殺掉那傢伙吧。」

  不再猶豫，他衝著箱子那道缺口一指點出。

  「太虛……截天指！」

  凝無象之力，截虛無一隅，一指鎮壓，一指湮滅。

  現實世界。

  一方天地被截取，迅速凝聚成截天指的模樣，被唐浩送入箱子的缺口中。

  「轟！」

  無盡虛空里。

  無空滿臉獰笑，一拳轟向唐浩。

  成了！

  他無比欣喜，甚至比自己拿到聖人大道之花時還要高興。

  這一下，他終於能夠殺掉這令人討厭的傢伙，出掉心頭這口惡氣！

  可下一刻。

  恐怖的威壓便從頭頂的虛空傳來。

  轟隆！

  巨大的轟鳴聲響起，周邊無盡虛空在劇烈顫抖，虛空變得越發黯淡，甚至連無空都無法看清眼前之物。

  「那是什麼？」

  因為太過驚恐，無空甚至忘了自己對唐浩分身的仇恨，他站在原地看了一眼，意志化身便迅速抽身暴退。

  可並沒有用。

  虛空被擠開，原本就已經破碎的虛無空間，此刻更是陷入無盡的黑暗當中。

  那是比虛無更死寂的死地。

  宇宙坍塌後便是如此模樣。

  唐浩一指，甚至直接破滅了宇宙一隅！

  「混帳！」

  無空嚇得目眥欲裂，即便他本身也快消散了，此時卻還是瘋了一樣想要逃離。

  等死和被嚇死也是有區別的。

  等死更多的是無奈，而被嚇死的則什麼模樣的都有。

  在這一刻，無空心裡莫名迸發出一股強烈到極致的求生欲望。

  可現在他已然看清。

  從虛空外轟來的東西，赫然是一根粗壯到無邊無際的手指，他甚至還覺得手指上的那些指紋頗為熟悉。

  「上蒼！」

  他繼續怒吼。

  「你個混帳，你不是人，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他從沒像現在這般去懷疑一個人的身份。

  破滅宇宙？

  什麼樣的存在能擁有這樣的力量？

  連宇宙都破滅了，何等天地才能容得下你？

  他想不出答案，只能悲憤地沖唐浩怒罵。

  「你不是人，你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不該出現在這方宇宙，你就是個混帳！」

  他怒罵，他奔逃……

  可他的速度又如何比得過唐浩從現實世界轟來的一擊。

  在無邊的壓力之下，無空還沒有被太虛截天指擊中，就已經在那恐怖的力量湮滅成齏粉。

  完美世界的天道……

  第一尊踏足祭道境的至高生靈，選擇祭掉自己取代天道意志的強絕存在，在這一刻徹底消散。

  三個大世界融合成的天道徹底隕落。

  那用盡手段才成為天道意志的存在，也盡歸虛無。

  ……

  太虛截天指所過之處，虛無蹦毀，宇宙磨滅。

  無盡混沌之氣翻湧，想要以此磨滅太虛截天指，可最終卻收效甚微。

  太虛截天指掠過無盡虛空，轟向遙遠的世界盡頭。

  所過之處，無物可阻。

  另一方虛空。

  鳳鳴天帝和唐浩的那縷意識看著眼前這一切，神情僵硬。

  九離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值了。

  就算現在死掉，也都不會有任何遺憾。

  親眼目睹天道被滅，意志化身消亡。

  連宇宙一隅都破滅了，還有什麼東西是不能死的嗎？

  沒有！

  誰都能死，誰都能湮滅。

  修為再高又有什麼用？命運的最終指向，只有破滅，只有黑暗的虛無。

  唐浩轉頭看了九離一眼，搖搖頭。

  完了。

  這女人的道心已經徹底壞掉了！

  可他自己也十分茫然。

  他還以為，就算有現實世界的增幅，他區區渡劫期的存在，轟出一指的威力也不會強到哪裡去。

  可現在造成這種程度的破壞，他才明白過來，那冥冥中的意志，為什麼一再勸他要慎行。

  能不慎行嗎？

  宇宙都破掉了啊！

  太虛截天指，截取天地一隅。

  而他所截的，乃是現實世界的一隅，乃是崑崙山上的一隅。

  這種程度的力量侵入，滅個世不是輕輕鬆鬆？

  唐浩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他深知自己又闖禍了。

  闖的還是捅破天的大禍！

  該怎樣讓那恐怖的太虛截天指停下來？

  「要不……再沖裡面轟上一指，兩兩抵消？」

  辦法是有了，可他壓根不敢實踐。

  誰也不知道，到時候兩兩抵消的是兩根截天指還是把箱子也一起給抵消了。

  「誒！」

  他無奈嘆氣。

  虛無中，脫困的意識分身迅速追向截天指，無數混沌玄黃之氣涌了過去，化成一條條蒼龍般粗壯的鎖鏈，試圖將截天指給逼停。

  確實有效果，可效果卻微乎其微。

  但這已經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了，唐浩不希望造成更大的災劫，就只能這麼去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的意識分身消耗了數不清的混沌玄黃之氣，在這種巨量的消耗之下，那箱子上流動的光芒都黯淡了幾分。

  終於。

  在他的努力之下，太虛截天指的速度降到了最慢，可壞消息是，他已經被太虛截天指拖拽到世界邊緣，眼看著這一指就要撞在界壁之上。

  「別撞別撞！」

  唐浩一邊奮力拖拽太虛截天指，一邊瘋狂祈求。

  「求你了別撞，要不然完美世界就真的完了！」

  在他瘋狂的碎碎念間。

  太虛截天指終究還在轟擊在界壁之上。

  轟隆！

  虛空搖動，界壁震盪。

  只有聖人才能橫渡的世界壁壘，直接在太虛截天指的撞擊下破碎成無數界壁碎片。

  完美世界，徹底湮滅。

  狂暴的世界之力四處激盪。

  也是在這個時候，那虛無之境深處，一股狂暴的吸力突然傳出，將這些四處散逸的力量瘋狂吞噬回去。

  而原本虛幻的世界，此刻也迅速由虛化實。

  無數星域重現，一顆顆充滿活力的星辰重新掛在高天之上。

  終極古地率先衝出虛無，而後便是界海、異域、仙域、九天十地、北斗生命禁區、大陰間、大陽間……

  三大世界所有星域、所有大陸全部由虛化實，出現在這方宇宙。

  只是再也沒有相應的世界能夠承載這一切。

  唐浩眼睜睜看著這些脫離束縛的大陸和諸天星辰，衝著洪荒世界的東勝神洲狠狠撞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