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謝太后的轉變

  這個念頭從腦中閃過，宋芙便不可遏制的多思多想，再難保持平靜。

  她就那樣靠在晏江流的膝上，將近些日子他的情況都在腦中一一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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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沒發現什麼明顯的問題。

  可許是因為第六感，宋芙的心裡還是有些難以平靜。

  晏江流的手仍舊有節奏的輕輕在她背上拍著，垂眸落在她身上卻是已經有了變化。

  他會武藝，自然能察覺得出宋芙呼吸的變化。

  她的呼吸……方才亂了！

  晏江流抿唇，看著她的眼神略有些複雜。

  。

  明華寺。

  謝太后已抵達明華寺兩日，寺廟就在京郊，因臨近山里，格外冷寒些。

  幸而謝太后這些年身體一直都不錯。

  「太后，人到了。」

  謝太后身邊的掌事姑姑進門，低聲在謝太后身邊回稟。

  謝太后轉動著佛珠的手微頓，抬起手任由掌事姑姑扶著她起身向外走去。

  很快。

  謝太后就在院中看到了來客。

  來人一身青衫，氣質儒雅，看著謝太后的眼裡全是笑意。

  他在距離謝太后五步距離的地方停下腳步，抱拳行禮，「青山見過太后娘娘。」

  不錯，眼前之人正是寒門出身，又名揚天下的青山先生。

  他此次會站出來為新政發話，除了他本身的想法之外，還因為謝太后寫了一封信給他。

  謝太后站在原地。

  看著幾步之外一身青山長袍書生意氣的青山先生，再看看哪怕身處佛寺褪去錦袍珠翠，卻仍舊染了一身世俗氣的自己。

  恍惚間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 好久不見。」

  她的聲音略有些飄忽。

  青山先生卻是笑的明朗開懷，揚聲道：「好久不見。」

  兩人對視，好似有什麼東西在彼此的眼神中流轉，卻終究是回不到過去。

  「此次多謝你了。」謝太后再次出聲。

  青山先生連連搖頭，道：「這是於天下有益之事，我站出來，是為本心。」

  同為男子，支持女子科舉對一些來說無疑是更多了競爭對手，觸犯了男子的利益。

  但青山先生這些年遍游燕國與蒼國，看的比那些身在廟堂之高的人看的更多些。

  再則他本就是出身貧寒，自然更能共情。

  謝太后笑了笑，微微俯身，「多年不見，你仍舊如此。」

  雖出身不高，卻有達則兼濟天下之心。

  青山先生有些不好意思，耳尖微紅，「太后過譽了。」

  頓了頓，他才說：「若是二十年前，便有此新政，那……」他的眼神落在謝太后身上，眼底閃過惋惜。

  謝太后一怔，心中微痛，明白了青山先生的意思。

  若二十年有此新政，那她必定也會上考場，入朝堂，而非入後宮。

  這話題有些沉重，兩人都沉默下來。

  好一會兒，謝太后才說：「時也命也，我只希望如我這般的人，往後再少一些。」

  希望嫁人不再是女子唯一的出路，希望女子亦可如男子一般，博出另外的出路。

  兩人原就是故人，敘舊幾句，青山先生卻忽的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

  雙手呈給謝太后，道：「太后，這是我來在明華寺的路上遇到有人給我的。」

  「那人似知道我的身份，所以特意託付我將這封信轉呈給太后。」

  信封上的火漆印完好，可見青山先生並不曾拆開看過。

  信封上空空如也，什麼都瞧不出來。

  謝太后不解，卻還是輕輕頷首，她身邊的掌事姑姑上前接過信封。

  「有勞。」謝太后再次出聲。

  青山先生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說：「從前，你不會這樣客氣的。」

  不過幾句話的時間，已經說了數次「有勞」。

  兩人對視，心裡都不得不承認，有些事過去了便是過去了。

  再也回不來。

  謝太后被掌事姑姑扶著回了廂房，她興致不高，但也沒覺得有什麼煩惱。

  只掌事姑姑看著謝太后的眼裡帶著擔心，低聲問：「太后娘娘，那人為何會請青山先生帶信？」

  「既知青山先生要來明華寺，是不是當年的事……」

  當年太后入宮前，便與青山先生熟識，且兩人關係極好。

  太后作為世家貴女，聯姻是她的宿命。

  但青山先生十分優秀，再加上寵愛謝太后，謝家當時已經有了為兩人定親之意。

  只是那層窗戶紙還不曾被捅破，先帝便將太后迎入宮中。

  自那之後，青山先生便離了都城。

  謝太后冷眼瞧了掌事姑姑一眼，道：「慎言！」

  過去了便是過去了。

  都已過去了二十年，便是從前她當真對青山先生有過些許異樣的情愫，都早已消磨於時光里。

  況且她如今想來，她對青山先生，少了幾分男女之情，更多的是惺惺相惜之情。

  她接過信封，這才拆開。

  可等看清信紙上的內容，謝太后頓時面色大變。

  她攥著信紙的手不由的用力，表情變幻不定。

  掌事姑姑有些被嚇到，忙低聲喊了一句，「太后娘娘？」

  謝太后這才回過神來。

  冷聲道：「回宮！」

  掌事姑姑一愣，「現在？」

  「立刻！」謝太后的語氣有些急。

  。

  謝太后剛去明華寺禮佛兩日，便又回了宮，這則消息傳開，宮中人人不解。

  莫不是皇宮裡出了什麼事？

  眾人雖然疑惑，卻沒人敢質問什麼，宋芙親自領著人到宮門口迎接謝太后。

  幾日不見，謝太后瞧著沒什麼變化，只是面色有些難看。

  宋芙見狀，忙上前要扶她。

  可下一秒，謝太后卻是直接略過她，扶著掌事姑姑的手往裡走去。

  當著滿宮下人與太妃公主們的面，謝太后這可以說是很不給宋芙臉面了。

  不僅宋芙呆了，周遭眾人都有點懵。

  太后這是怎麼了？

  從前太后是最疼皇后的，便是陛下都要靠邊站，怎的去了一趟明華寺，回來態度竟就變成了這樣。

  眾人心中思緒萬千，卻沒人敢表現出來。

  宋芙同樣一呆。

  她微微蹙眉，心裡不解太后這是怎麼了，是心情不好嗎？

  她面上沒有絲毫變化，直接帶著人跟了上去，一路將人送到慈寧宮。

  眾人再次被攔下。

  掌事姑姑道：「太后疲乏，誰都不想見，皇后娘娘，諸位太妃公主，請回吧。」

  宋芙忙問：「姑姑，母后可是在明華寺出了什麼事？」

  掌事姑姑不知底細，此刻輕輕搖頭，對宋芙的態度倒是仍舊恭敬，「回皇后娘娘的話，奴婢不知。」

  「皇后娘娘還是先回去歇著吧，太后說了誰也不見。」

  宋芙輕輕頷首，對著掌事姑姑道：「既如此，那勞煩姑姑費心照顧母后。」

  宋芙離開慈寧宮時，心情複雜。

  太后的態度變的這麼大，其中肯定有問題。

  宋芙剛離開慈寧宮沒多久，便聽春柳低聲說：「娘娘，剛剛收到消息，太后命人去養心殿請陛下了。」

  宋芙蹙眉，看了春柳一眼。

  春柳立刻道：「娘娘，奴婢並沒有讓人盯著慈寧宮，這消息是周祿叫人傳的口信。」

  「周祿說，太后很急。」

  宋芙聞言，面色稍霽，旋即道：「無妨，母后願意與陛下說是好事。」

  晏江流知道了，不就等於她知道了？

  到時她在對症下藥。

  但宋芙剛回到慈寧宮，最新的消息便送了過來。

  「娘娘，慈寧宮太后與陛下發生了激烈的爭吵，瞧著像是不歡而散！」

  「怎會？」宋芙下意識反問。

  於她而言，謝太后當真已是為人母親的典範，因為疼愛晏江流，所以對她都極好。

  視若親女。

  晏江流也並非不知感恩和回報的人，他們一家人的感情素來的極和睦的。

  「陛下此刻在哪？」宋芙忙問。

  春柳立刻道：「陛下回了養心殿，將他自己鎖起來了，吩咐了誰也不見。」

  「去養心殿。」宋芙沒有猶豫，立刻下令。

  晏江流吩咐了誰也不見，其中自然不包括她。

  養心殿。

  周祿顫顫巍巍的守在養心殿外，瞧見宋芙過來，眼睛一下就亮了，當即就要出聲行禮。

  卻被宋芙瞧了一眼，又默默的將所有的話都咽了回去。

  只屈身行禮。

  宋芙剛進養心殿，便聽晏江流怒氣十足的聲音傳來，「滾出去！」

  宋芙腳步一頓，聲音溫和道：「夫君，是我。」

  原本盛怒之中的晏江流渾身的怒意頓時收斂，平復了心情，才抬眸看她，「阿芙，你怎麼來了？」

  他起身，走到宋芙身邊，牽著她的手走到龍椅邊坐下。

  宋芙是獨自一人進來的。

  她拿起桌上的茶壺，為晏江流倒了一杯茶，雙手捧著送到他面前，這才道：「夫君，我聽說你今日與母后發生了爭執？」

  「可是出了什麼事。」

  宋芙確信，無論任何事晏江流都不會隱瞞她。

  但她沒想到，晏江流沉默了。

  他接過茶杯，如喝酒一般的一飲而盡，然後才垂眸看她，「莫要多想，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宋芙心中疑惑更甚。

  不拘大小事，晏江流從不曾隱瞞過她。

  「夫君……」

  晏江流按著她的肩，看著她的眼睛道：「我知阿芙擔心，可是不要怕，一切有我呢。」

  宋芙還沒說話，外頭忽的傳來周祿的聲音。

  「陛下，娘娘。」

  「太后娘娘命人去了坤寧宮，將定國公主抱到了慈寧宮，說，說……」

  「說什麼？」晏江流蹙眉，聲音極冷。

  周祿撲通一聲跪下，顫抖著聲音道：「說日後定國公主便由太后娘娘撫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