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自責

  「俺家的也是！這些雞要真是能保住俺家的糧食，俺保證，以後一定少吃雞肉，多養雞！」

  

  看著村民們把目光都投向了田地里忙碌的雞，一個個仿佛看到了寶貝一樣興奮，宋茵眉心卻漸漸皺緊。

  一旁的沈素娘察覺到閨女的不對勁，連忙將手裡的一大把艾草甩進火堆里，接著來到宋茵身邊，將小傢伙一把抱進懷裡，溫柔的安撫著。

  「乖寶，是不是這麼多蝗蟲太嚇人了？要不娘親讓小一他們先送你回去，等蝗災過去了，娘就立刻回家給你們煮好吃的。」

  知道娘親是在擔心她，又考慮到娘親一直在忙活，手臂肯定很酸疼，宋茵立刻撲棱著從沈素娘身上跳下地，跟個小大人似的皺著眉解釋。

  「娘親，這次蝗災來的太突然了，而且數量這麼多，咱們的法子可能沒那麼管用。」

  沒想到小閨女竟然是在關心家裡的糧食收成，沈素娘頓時覺得更欣慰了，同時又有些心疼閨女。

  要不是他們還不夠有本事，害的閨女這么小小的一團，就操心家裡的事情。

  重重的嘆了口氣，沈素娘望著鋪天蓋地的蝗蟲，無奈的說道：「乖寶，蝗蟲是天災，咱們無法跟天對抗，只能祈禱這次的災害能小一些，別的咱們就算擔心，也沒有用。」

  「何況這些都是我們大人的事情，你還只是個小孩子，不用想這麼多。」

  「可要是家裡沒了糧食，那該怎麼辦？」宋茵眉頭依舊皺得緊緊的，小臉上寫滿了擔憂。

  然而沈素娘還沒來得及回復自家閨女，不遠處的朱嬸子就跳了腳，驚慌失措地大喊著。

  「吃啊！這麼多蝗蟲，你們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吃個夠！快吃啊！」

  這一聲仿佛是開啟了什麼開關一樣，村裡的其他人也紛紛開始抱怨起來，一個個怒目而視的盯著自家的雞，完全不復先前的欣喜。

  奈何無論他們怎麼叫喊，田地里的雞群怎麼也沒有反應，甚至還悠哉悠哉的跳出了田地，往家裡回。

  村民們急的都快要哭了，可雞群們再也沒有吃蝗蟲，就算有那一隻兩隻還在堅持，不一會兒也都停了下來。

  看著無數的蝗蟲還在朝自家地里飛，不少村民們的咒罵都變成了哭喊，同時盡全力的收割著地里的糧食。

  見到這一幕，宋茵眼裡滿是不忍，憂傷地看向沈素娘。

  「娘親，小雞咱們都吃飽了，咱們再怎麼勸，它們估計也不會再吃，咱們的裡頭的糧食，可能真的要被蝗蟲一掃而空……」

  察覺出閨女難過得流淚，沈素娘連忙一把將閨女抱在懷裡，輕拍著她的後背，一疊聲的安慰。

  「乖寶不哭，咱們都已經盡力了，你好好看看，很多蝗蟲是不是都被你說的法子給消滅掉了？這說明咱們乖寶還是很聰明，只是那些蝗蟲太兇猛了，不怪你。」

  說完，沈素娘降低了聲音，小聲的在宋茵耳邊說道：「還有，乖寶你好好看看，咱們家糧食受損的程度，比起其他人已經好很多。」

  「娘親粗略的估計了一下，地裡頭還剩下的糧食，應該能夠咱們一家人吃到明年新糧出來，不要擔心，不管怎麼樣，娘親都不會讓你餓著的。」

  「我知道，可是……」宋茵哽咽了一下，她到底還是個孩子，小腦袋直接埋進了娘親的懷裡。

  「要是我能夠再聰明一些，能想到更多的抵禦蝗災的辦法，沒準村子裡的糧食就不會受損這麼嚴重了。我根本就不是什麼福寶，要不然怎麼會庇護不了村里人的收成……」

  說到最後，小傢伙哽咽的直接哭出了聲，沈素娘只好耐心的輕哄著。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漫天黑壓壓的蟲子總算是消失了，大家看著地理殘留的收成，有驚喜也有不悅。

  當大家冷靜下來，看到宋茵還在沈素娘懷裡哭的時候，心中頓時不落忍，紛紛走上前來。

  「素娘，你家這閨女怎麼哭了？莫不是被蝗蟲咬了？」朱嬸子疑惑地問道，眼裡滿是關心。

  沈素娘搖了搖頭，輕聲道：「嗐，倒是沒被蟲子咬，只是心疼地裡頭的糧食被糟蹋了。」

  「茵寶就是不一樣，小小年紀就知道關心家裡頭的收成，放心吧，我剛剛看了一下，你們家的糧食剩的還多，不會餓肚子的，茵寶乖，別哭啦！」

  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越來越多，再加上悲傷的情緒已經過去，宋茵揉了揉眼睛，眸帶委屈的抬起頭，勉強朝朱嬸子露出了一抹笑。

  「謝謝嬸子！」

  「謝什麼，要不是你們家給俺們其他人說的法子，只怕俺們的糧食會一點兒也不剩，俺們還要謝謝你們宋家才是！」

  其他村民也紛紛過來道謝，但面上的愁容卻是半點不減。

  畢竟好端端的糧食，眼看著馬上就要有收成了，卻突然遇上了這麼一遭，實在是太扎心了。

  但也有那心態好的，立刻化悲憤為食慾，叫上家裡的人捉了不少蝗蟲，準備拿回去炸來吃。

  儘管這樣不能彌補什麼，到底給家裡頭加了個菜，也算是不錯的結果了。

  ……

  經歷了蝗災，整個宋家村都瀰漫著憂鬱的氣息，就連張癩子摘了山楂果從山上下來，也察覺出了不對勁。

  聽到村裡頭的糧食受了災，張癩子瞬間皺成了苦瓜臉。

  平日裡他到處混吃混喝，那都是因為村里其他人家中有糧，可現在大家糧食都不夠，他又能上哪裡去混？

  指不定就會被餓死。

  想到這，張癩子去宋家的腳步更快了些，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

  不管怎麼樣，他現在是在幫宋家人做活，宋家人就應該管他一日三餐，就算讓他一整天都在山上摘果子，那也是划算的。

  畢竟，他家裡可是一顆糧都沒了，原本指望著村里人糧食有個好收成，然後說點好話，從其他人那裡討點糧食來，現在卻是美夢落空。

  當他抵達宋家的時候，宋茵的情緒已經恢復好了。

  張癩子早就聽說，宋家最寵這個小閨女，當即滿臉堆笑的走上前，從衣服口袋裡掏出兩個野果子，遞到了宋茵的面前。

  「小丫頭，這可是俺在山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摘到的，你快嘗嘗，味道怎麼樣？要是好吃的話，俺明天再去給你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