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突魔王的覆滅

  突魔王忽然嘿嘿冷笑：「我低估了你，不等於陛下也低估了你，想不到吧？史丹姆，我並不是你要找的突魔王！」

  「你說什麼？」史丹姆突然覺得後背一陣劇痛，人也不由自主半跪在地上，他努力撐起身子不讓自己倒下，這時他才感覺到背後有人，這個人從他身後走出來，緩緩從他旁邊走過。史丹姆抬起頭，看見了另一個突魔王的背影——確切說，是一個穿著和突魔王一模一樣衣服的人，長長的黃金披風一直拖到地面，上面的花紋分外刺眼，唯一不同的是這個突魔王長著一頭金黃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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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出怪獸的那個突魔王見到這個人，馬上單膝跪地，滿臉謙恭：「尊貴的陛下，您終於來了，您的幻冰劍果然制住了這小子！」

  「所以，你的使命也完成了，波多西斯。」金黃頭髮的突魔王冷冷說道，他的聲音讓史丹姆渾身一震，波多西斯則開始發抖，臉上滿是恐懼，他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斷了氣。

  「這個波多西斯，也欠了我一筆帳，我忍他忍到剛才，就是為了今天，喏，現在又只剩我們兩個人了，史丹姆。」突魔王的聲音比剛才輕快一些。

  史丹姆覺得自己好像墜進了冰窟中，渾身一直冰冷到腳底心，他不知道這是因為中了幻冰劍的傷，還是自己的心在顫抖，他強忍劇痛從地上站起來，急促呼吸著，胸脯一起一伏，兩手激動地捏成拳頭。

  「是你嗎？昂科金？」史丹姆極力讓自己的語調平穩，突魔王的聲音讓他已經很肯定是誰，但他又希望這不是現實。

  突魔王慢慢轉過身來，史丹姆覺得自己的心幾乎停止跳動，昂科金的面容再次出現在他的面前，可已經和剛才的神色截然不同，那張臉上只有冷酷，帶著幾分仇恨，好像從來就沒有微笑過。

  「你是不是非常驚訝，史丹姆？在地下室你曾經有那麼好的機會殺我，但你沒有，因為你不知道我就是突魔王。」昂科金的話語冰冷，每個字剛一離開嘴唇就好像結成了冰。

  「是的，我沒有想到你就是突魔王，雖然我來找突魔王的過程非常順利，沒有任何阻礙，這曾讓我有些疑心，不過我以為是突魔王故布疑陣，壓根沒有懷疑過你。」史丹姆心情前所未有地沉重，重得讓他的話也變成一字一頓，「昂科金，你怎麼會是突魔王？你為什麼會與奧根尼斯穆為敵？」

  「史丹姆，你是最該知道這些原因的人，可惜你只知道自己是諾姆塞爾人的救世主，只知道聽那個裝模作樣的布拉德跟你胡謅那些話，卻從來不知道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你自己！」昂科金面色有些蒼白，語句也開始激動，「那天夜裡，你推我下山，就已經註定了這一切！」

  「我不明白，你不是凱薩爾人的俘虜麼？可你現在……」

  昂科金冷冷地問：「你不用裝糊塗，史丹姆，你在布拉德老頭那裡十年，他沒有告訴你我的父親是怎麼死的嗎？」

  史丹姆咬住嘴唇，沉默了一陣，說：「凱萊斯叔叔是不是和凱薩爾人簽定了契約，而凱薩爾人背信棄義……」

  「你只說對了一半！」昂科金的聲音變得尖厲起來，「我父親的確和凱薩爾人簽定了契約，但他卻是被諾姆塞爾人殺死的！所以，史丹姆，我得感謝那天你救了我，否則我就會和我父親一樣死在芙蘿麗絲和瑞狄埃瑟手裡！」

  史丹姆吃驚得說不出話來，昂科金冷笑著說：「十年前的謎，與其我解釋給你聽，不如你親自去目睹，這樣你就會明白很多，你會明白你現在的理想是多麼愚蠢，你會渴望懸崖勒馬！」他一揮披風，一陣濃霧裹住了史丹姆，「這是凱薩爾人的『幻影回歸』，你會看到很多有趣的事情，很多你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去吧，史丹姆！」

  在昂科金的咒語聲中，史丹姆覺得自己輕得象一片鵝毛，慢慢飄上天空，從天上俯瞰下去，奧根尼斯穆平原上的河流是幾條透明的細線，房屋象小小的玩具盒子，在天上，他看到了自己和昂科金的家。不僅如此，他看到兩個小小的身影在河邊玩耍，這個情景……不正是十年前凱萊斯叔叔出事的那天嗎？史丹姆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一墜，不受自己控制地向地面飛去，一陣恍惚後，他發覺自己站在一個院子裡，這個院子他也很熟悉，就是他逗留了十年的布拉德巫師的家。

  布拉德巫師房間的窗戶開著，史丹姆悄悄走近窗戶向裡面看，布拉德巫師正在房間裡坐著出神，這時門開了，兩個人走了進來，一男一女，一身黑衣，長長的斗篷遮住了他們的臉。史丹姆的心格登一下：「芙蘿麗絲和瑞狄埃瑟？他們來巫師這裡幹什麼？一定沒有好事！」他緊盯著那兩個人的手，如果他們對布拉德輕舉妄動的話，他就馬上跳進屋去。

  芙蘿麗絲和瑞狄埃瑟沒有做什麼，他們就那麼站在布拉德面前，倒是布拉德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問了一句：「辦妥了？」

  「是的。」芙蘿麗絲說，「凱萊斯死了，他從凱薩爾人那裡一出來，我們就殺了他。我們接下來就去殺昂科金，巫師。」

  布拉德嘆了口氣：「昂科金還是個孩子。」

  「他即使是個嬰兒，我們也要除掉他。」瑞狄埃瑟說話了，他的聲音非常柔和，比在姬靈泉里聽起來更柔和，「他和史丹姆具有完全相同的潛力，這樣的孩子每隔一百年就會出現一對，奧根之神會從他們中挑選一個作為奧根尼斯穆的保護者，既然史丹姆被奧根之神選中，昂科金就不能活在這個世上，否則他將為奧根尼斯穆帶來無邊的災難。奧根尼斯穆很久以前曾經出現過這樣的浩劫，之後奧根之神親訂了這個規則，埃羅佩巫師在世的時候一直堅定不移執行著。」

  布拉德沒有說話，芙蘿麗絲冷冰冰地說：「無論你同意不同意，我們今天必須殺了昂科金，因為你的疏忽，讓凱萊斯偷聽到了奧根之神的指示，為了自己的兒子，他竟然跑去找凱薩爾人，現在凱薩爾人已經知道了昂科金的巨大潛力，突魔王一定會想方設法來抓他，我們必須搶在突魔王前面出手殺掉他，以絕後患。巫師，你別忘記，奧根之神派我們來，就是要消滅一切對諾姆塞爾人的威脅，寧濫勿缺！」

  「不僅如此，這件事情還不能讓任何諾姆塞爾人知道。」瑞狄埃瑟說，「諾姆塞爾人很善良，但也有幾分愚蠢，而且目光短淺，他們如果知道我們要做的事情，不會想到這對他們未來會有多少好處，只會覺得我們在濫殺無辜，到時候節外生枝，會壞了大事。」

  巫師微微點了點頭，芙蘿麗絲和瑞狄埃瑟轉身走了出去，史丹姆覺得頭腦在轟隆作響，剛偷聽到的這些對話陡然解開了不少謎團，十年前的這一天發生的事情他還記憶猶新，聯繫這些對話再想想那天的事情，在昂科金得知父親死訊後發生的一切，似乎都順理成章了。

  這時昂科金聲音在史丹姆耳邊響起：「史丹姆，現在你該知道我父親是怎麼死的，我再讓你看一看我從山上被你推落後發生的事情吧！」

  史丹姆只覺得自己被一股強大的力吸上半空，然後重重墜落地面，他爬起身來，自己正站在山腳下，夜色濃重，一群凱薩爾人舉著火把吆喝著從自己面前走過，十歲的昂科金被他們緊緊抓著走在前面，火光下，昂科金滿臉泥土，被淚水揉的橫七豎八，眼神充滿驚恐。

  史丹姆緊緊跟著他們，從山腳下一直跟到突魔王的城堡，又一直跟到突魔王的寶座前。這時的突魔王是另外一個年輕人，面孔很陌生，但眼神史丹姆很熟悉，和後來的昂科金一樣冷酷。

  一個領頭的凱薩爾人走到前面跪下：「尊貴的陛下，我們把昂科金給您帶來了。」這個人的聲音聽起來很耳熟，史丹姆悄悄走到旁邊，躲在一個柱子後面，這樣能把那個人看清楚，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曾經被史丹姆以為是突魔王的波多西斯。

  「你叫什麼名字，我的孩子？」突魔王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溫和，可這種溫和聽起來分外可怖。

  「昂……昂科金。」昂科金怯怯地說。

  突魔王笑了，他走到昂科金面前，伸出手放到昂科金的頭頂，掌心發出劇烈的強光，把昂科金小小的身軀罩在裡面，昂科金痛得大聲尖叫，而突魔王無動於衷，過了一會，他才把手挪開，昂科金癱倒在地上，幾乎死了一樣，突魔王轉身走向寶座，滿意地笑著說：「他的確是昂科金，波多西斯，你做得很好！有了他，奧根尼斯穆就是我們凱薩爾人的了！」

  波多西斯諂媚地笑著：「這小子能為我們所用，是他的福氣啊，陛下。」

  突魔王哈哈大笑，一揮披風，命令道：「把他帶到地下密室去！」史丹姆知道他說的地下密室，一定是他十年後第一次碰到昂科金的那個房間，那個房間裡有個直通突魔王寶座的暗道，史丹姆覺得這個暗道與昂科金後來成為突魔王有直接聯繫。

  「沒錯，沒錯，史丹姆。」昂科金的聲音又在史丹姆耳邊響起，「你很聰明，和我一樣聰明，所以後面的事情，我沒耐心讓你逐個目睹了，你自己也能猜到，我父親凱萊斯和突魔王簽定了契約，他以我的巨大潛力作為交換條件，讓突魔王保我一生平安無事。」一個霹靂凌空炸開，史丹姆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自己還是站在突魔王城堡的大廳里，面前站著突魔王昂科金，這裡只有他們兩個，史丹姆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

  「你後來殺了那個突魔王，對不對？」史丹姆問。

  「非常對，我的老朋友！」昂科金悽厲地笑著，「你知道他為了激發我的潛力，讓我受了多少痛苦的折磨麼？我當時不過個十歲的孩子！那天起我就發誓，將來一定要取他性命，償還我受的所有痛苦！」

  「那你是怎麼做到的呢？」

  「很簡單，一次我趁他在寶座上打瞌睡，就從暗道里爬出來，殺死了他！」

  史丹姆不相信經過有這麼簡單，突魔王有法力無邊，還有衛兵在他周圍，殺死他沒那麼容易，昂科金一定隱瞞了什麼。

  「史丹姆，現在你該知道了，你一直尊敬的布拉德巫師其實是個騙子，他一直在欺騙你、利用你！」昂科金有些激動地說，「我們在同一天出生，擁有同樣巨大的力量，為什麼不能共存？史丹姆，好兄弟，和我一起並肩作戰吧，我們攜手，攻下奧根尼斯穆就沒有任何阻礙，我們可以獲得完全的自由，我們可以共同統治奧根尼斯穆和諾姆塞爾人！」

  史丹姆凝視著昂科金，目光平靜如水，過了很久很久，他慢慢地說：「昂科金，你錯了。這世上沒有完全的自由，絕對的自由會導致絕對的災難。還有，巫師他幾乎沒有騙過我，即使有，我相信那也是善意的。」

  「史丹姆，你真的這麼想？！」

  「是的，昂科金，一切必然常常披著偶然的外衣出現在我們面前，所有事情的發生，比如我被奧根之神選中，比如你成為突魔王，看似偶然，其實必然，被你所鄙視的我的理想，也註定是我的使命，我不會拋棄它，就象不會背叛我自己。」史丹姆靜靜地說著，語氣沒有太大起伏，「所以，昂科金，我們仍舊是敵人，我永遠不會也不能與你攜手。」

  昂科金臉色蒼白，眼神漸漸透出獰惡：「那麼，史丹姆，我很遺憾！」他揮起披風，一道粗大的光柱向史丹姆移來，史丹姆伸手擋住，正要把光柱推回去，第二道光柱氣勢洶洶地來了，接著是第三道、第四道，光柱排成齊齊的一列，史丹姆覺得自己在推一堵牆，而這堵牆正緩慢向自己擠壓。

  「糟糕……光柱太多了！」史丹姆暗暗想，「我究竟是繼續撐下去，還是想辦法閃到一邊？」如果從利己的角度考慮，史丹姆應該閃到一邊，但他有更深層的擔憂，就是假如自己連昂科金動動指頭的法術都要靠閃躲來應付，碰到更厲害的，豈不是要落荒而逃？

  「史丹姆，我們的潛力一模一樣，所以我完全知道你的底細。你的潛力被激發後，可以擋住任何攻擊，但是你無法做到主動攻擊敵人，因為你從來沒有學過法術，我不明白為什麼布拉德這個老頭子沒有教過你。你只能守不能攻，所以你殺不了我，而我可以慢慢耗盡你的體力，最後殺死你！」昂科金象貓頭鷹那樣大聲笑著。

  「不要笑得太早，突魔王昂科金。」一個聲音想起，史丹姆扭頭一看，興奮地叫了起來：「伊特璐！是你們？」伊特璐和希基特站在廳柱旁邊，俄珀兄弟也從柱子後面走了出來，看見他們，史丹姆信心倍增，力量也平添幾分，雙臂猛一用力，那一列光柱被推回昂科金那裡，昂科金臉色鐵青，披風一揮，那些光柱輕煙一般消散殆盡，他拍了拍手掌，廳門打開，凱薩爾士兵蜂擁而進，向伊特璐他們惡狠狠撲了過來。

  「太好了！」希基特朗聲笑著，「從一開始到現在，我一直沒能痛痛快快殺幾個凱薩爾人，現在終於有了機會！」他拔出闊劍，無比優雅地在空中劃了一個半圓，接著噗噗兩聲，兩名凱薩爾衛兵直挺挺倒在地上，飲了凱薩爾人的血的闊劍格外興奮，希基特揮舞著它，速度快得驚人，接連刺穿數十名凱薩爾衛兵的心臟，有些人倒在地上，還不知道是怎麼送的命。

  俄珀揮著彎刀，托珀掄著巨斧，也絲毫不輸給希基特，凱薩爾衛兵雖然窮凶極惡，但估計也沒見到他們這等拼命的諾姆塞爾人，他們殺的人沒有希基特殺的那樣美觀，地上多了很多身首異處的凱薩爾人的屍體。

  趁這個混亂，伊特璐奔到史丹姆身邊，低聲說：「史丹姆，不要被昂科金的氣勢嚇著，他離開了這件披風，就跟你完全一樣，甚至還不如你！」

  「什麼意思？伊特璐？」

  「爺爺囑咐我在你和突魔王決戰時把這些告訴你，所有的突魔王的法力，都來自惡魔卡西諾瑪的這件披風，昂科金可能從以前的突魔王那裡偷到了這件披風，才能取代他當上突魔王。」

  「那我們該怎麼辦？」

  「這正是我要說的，伸出你的手，史丹姆。」伊特璐拿出水晶球，念了幾句咒語，水晶球一裂為二，一個極小的綢包落到史丹姆手心裡，「這是辟巫傘，奧根之神的法寶，你把它罩在突魔王的寶座上，會壓制住披風的魔力。以前從來沒有人能進入突魔王的城堡，更沒有人能活著接近突魔王的寶座，所以這件寶物一直沒有用武之地，現在，史丹姆，一切就看你的了！」

  這時一個凱薩爾人揮著刀向伊特璐衝來，史丹姆伸手過去抓住刀尖，向下一扳，鋼刀扎進了那凱薩爾人自己的肚子裡，那凱薩爾人嚎叫著在地上打滾。伊特璐推了史丹姆一下：「史丹姆，你不用忙著保護我，我自己能照顧自己，你快去做你該做的事情！」

  史丹姆抬起頭，昂科金站在座階上看著他，嘴角露出冷笑，在昂科金身後，就是突魔王的寶座。史丹姆深吸一口氣，向座階走去，這幾步路，他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昂科金，一邊走，一邊思忖對策，現在的情形下，他是絕對打不過披著卡西諾瑪披風的昂科金的，不能硬拼，只能智取。昂科金也緊盯著他，黃金披風更加炫目，上面的花紋愈發猙獰。離座階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史丹姆的腦子裡有了個主意。

  「昂科金，我有一個請求。」史丹姆說。

  「什麼請求？」

  「無論我們哪一個死，我都希望這場戰鬥在突魔王的寶座前進行。」

  昂科金看著史丹姆，臉上浮起了嘲弄的微笑：「也好，在卡西諾瑪神祇面前，看看到底是你們諾姆塞爾人勝利，還是我們凱薩爾人勝利！」

  史丹姆走上座階，平靜地說：「昂科金，我們開始吧。」

  昂科金揮動披風，一條巨大的火龍張牙舞爪竄了出來，史丹姆把手心裡攥著的綢包向寶座拋去，綢包在寶座上方迸裂開，一朵環繞著七彩光環的輕紗傘緩緩蓋上寶座，那條火龍頃刻灰飛煙滅。

  「辟巫傘！」昂科金尖叫一聲，向寶座衝去，史丹姆撲上去擋住他，兩人撞在一起，抱成一團滾下座階，昂科金身上的黃金披風此時已經暗淡無光，而且揉得皺皺巴巴，仿佛被陽光曬蔫的捲心菜，他的臉色也變成死灰一般，整張臉只有眼睛還有些光彩。

  史丹姆站起身來。沒有卡西諾瑪魔力支撐的突魔王，不可能再有任何力量優勢。「昂科金，你輸了。」史丹姆說。

  「我不僅僅是輸了，而且將要死了，因為我曾向波多西斯學了法術，而你很幸運，史丹姆，巫師什麼法術也沒有教過你……」昂科金用顫抖的聲音說，「巫師給你辟巫傘的時候……難道沒有告訴過你……它在發揮魔力的時候……會殺死在場所有學過法術的人麼？」

  「你說什麼？」史丹姆俯身搖晃著昂科金，「昂科金！昂科金！」

  昂科金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辟巫傘……是奧根之神……最狠絕的……法寶，它的特點……就是玉石俱焚……史丹姆……你說得對……你我……註定……」昂科金的聲音消失了，眼睛睜著，雙眸已失去了光彩，和緊緊裹在他身上的卡西諾瑪披風一樣。

  「辟巫傘會殺死在場所有學過法術的人，那麼……」史丹姆跳了起來，瘋狂地四處張望，「伊特璐！伊特璐！」他大叫著。希基特和俄珀兄弟還在跟剩餘的凱薩爾人肉搏，四處都找不到伊特璐的影子。

  「伊特璐——伊特璐——！」史丹姆衝出突魔王的城堡，奔到伯麥羅山上，山谷中迴響著他的呼喚，可是沒有回應，那一刻，史丹姆覺得自己好像也死了，他背靠一棵樹，慢慢滑坐到地上。

  從十年前與伊特璐在維恩樹林裡的邂逅，到再次與伊特璐相遇，包括他們這一路的同甘共苦，史丹姆好像一直忘記對自己交待些什麼，大概因為大敵當前的壓力讓他忽略掉了其他一切，而現在，這種淡淡的感覺凸現出來，越來越濃，這濃霧把史丹姆團團包裹起來，在他的眼睛裡凝結成晶瑩的水珠，順著臉頰不斷流淌。

  伊特璐，你在哪裡？史丹姆感覺強烈的悲哀和悔恨在一點一點吞噬自己剛才與昂科金決鬥的豪情，勝利的喜悅如潮水一般退去，他覺得自己的心象是一片空蕩蕩的海灘。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在史丹姆面前戛然而止。史丹姆抬起頭，兩匹黑馬站在他面前，馬背上是芙蘿麗絲和瑞狄埃瑟。史丹姆看著他們，他什麼話都不想跟他們說，他心裡只想著伊特璐。

  芙蘿麗絲開口了：「你在找的伊特璐，我們知道在什麼地方。在你忙著和突魔王決鬥的時候，我們奉奧根之神的命令把她帶走了。」

  「你想見她很容易，但必須答應我們一個條件。」瑞迪埃瑟永遠都和芙蘿麗絲一唱一和。

  突魔王被殺死，凱薩爾人被打敗，奧根之神和魔神卡西諾瑪的角力中，奧根之神贏了。諾姆塞爾人為此舉行了三天三夜的狂歡宴會，希基特和俄珀兄弟在宴會上險些被人們熱烈的擁吻和成堆的鮮花埋起來。

  「史丹姆和伊特璐呢？他們在哪裡？」國王米泰貝里斯問巫師布拉德，布拉德捋著雪白的鬍子，意味深長地笑著搖搖頭，於是，國王問的這個問題漸漸引出了諾姆塞爾人廣為流傳的幾個答案。

  有人說在草原上見過史丹姆和伊特璐騎著馬一掠而過；有人說在溪流邊見到他們在和溪流一起唱歌；還有人說在伯麥羅山上見到他們手挽著手走進維恩樹林。因為再也沒有人見過他們，他們越來越成為故事傳說中的人物。

  「媽媽，史丹姆的傳說，是真的嗎？」很多年後的一個陽光明媚的中午，奧根尼斯穆一如既往地美麗平靜，在一幢漂亮的房子裡，有個小男孩手托腮幫坐在窗前，問身後正忙忙碌碌的母親。

  「可能是真的，也可能不是。我的小阿爾法。」母親微笑著，「你的小朋友貝塔也反覆問我這個問題，你倆同一天出生，長得象，性格也象，連問的問題都一模一樣，真是天生一對的調皮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