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她是被一個大法力修士封印在華夏龍脈中，出手之人實力非常強大。在尊位中也絕對能排到前列。那年我還是絕強半仙修為，但是每天我都冒著巨大的危險，潛入龍脈中見她。雖然她不會說話，不會微笑，不會動。就好像睡著了一般，可是在我眼中，這世間一切的美好都比不上她。所有的花，所有的寶石，所有的美麗風景都比不上她美麗的一絲一毫。我活了數百年，那是我第一次心動。」

  冰海苦澀一笑，似乎是自嘲自己的可憐，也似乎是在回憶那段美好的日子。

  「我央求虛神祖將她救出來，只要破開了封印，也許她就能復活。虛神祖答應了，然而，那時候他也是絕強半仙修為，我們兩人聯手，卻還是無法撼動封印的一絲一毫。我眼看著自己愛的人，被封印在龍脈中，也許我能救她，可是卻無能為力，那是多痛苦的一件事情！」

  冰海手中的五糧液此時已經在短短的時間內被他灌下去了半瓶子，也許是酒精的刺激讓冰海越來越陷入了回憶，旁若無人，仿佛是說給我聽，也仿佛是在自言自語。

  「然而，虛神祖告訴了我，只要我能達到尊位，憑藉逆天的強大法力，就能衝破這道封印，將我的愛人救出來，於是我參加了一個試煉，一個非常可怕，可是回報巨大的試煉。」

  冰海說到這裡慢慢解開自己的上衣，露出了後背，那裡有一個巨大的紋身，我無比熟悉的紋身，那是一個「天」字。

  天字紋，一個和我背後的天字紋一模一樣的紋身出現在了冰海背後！

  冰海擁有天字紋我不是第一次知道，可是在今天之前，我自己都不知道，冰海的天字紋是哪裡來的？甚至我自己都不清楚，天字紋到底是什麼？是古神的封印，還是來自神秘力量的痕跡？

  「我參加的試煉叫做戰神之火。是虛神祖發現的一處戰神刑天身前留下的考驗之地，他預測一旦通過了戰神之火的考驗，就能獲得刑天的力量，到時候憑藉這個上古戰神之力，解開慕容飛鳥身上的封印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於是我義無反顧地參與了戰神之火的考驗，可是最後卻失敗了！我沒有獲得戰神刑天的認可，但是這個考驗我也沒有白來。我獲得了天字紋，其內蘊含了一股道的力量，我借著這股道的力量，再加上我手中的三清玄妙大法中的封印法，一舉突破了絕強半仙境地，達到了尊位！」

  我聽到這裡，心中狂驚，我的天字紋可不是經過什麼戰神之火試煉得來的。我那是在鬼市紋了身，做了一個可怕的夢醒來後，就擁有了天字紋，甚至在擁有天字紋後，戰神刑天的殘魂也是自動出現在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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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海的故事還是無法解釋我身上戰神刑天殘魂和天字紋的來由。

  「我帶著滿腔的希望沖入了龍脈中，使用了渾身解數，將所有的靈氣耗盡，終於將那個強大的封印打開了一個缺口。就在我體力不支癱坐地上的時候，我看見虛神祖出現在了我的身後，我原本以為他是來幫我的忙。然而我大錯特錯，他一掌將我打成重傷，我因為靈氣耗盡無法還手。此時他依靠那個裂口，將整個封印都打碎了。此時，我看見我鍾情的女子，翩然飄入虛神祖的懷裡。那一刻我才知道，虛神祖也愛上了這個美麗的女子，他和我一樣，從第一次見到她的那一刻就深深地無法自拔。然而，他愛上的只是慕容飛鳥的皮囊，而我愛上的是慕容飛鳥的全部。」

  冰海此時仰頭灌下了最後一口五糧液，手中發力，玻璃瓶猛地被捏了個粉碎！

  「慕容飛鳥沒有活過來，她是個死去的人，她是死去了以後才被封印起來的！也許當年那個大法力的修士是想留住她的身體不腐。才將她封印在了龍脈中。然而，發現了這一點的虛神祖卻勃然大怒，他憤怒著這個他費盡心機甚至重傷我的才換來解封機會救出來的女人，居然是個死人。虛神祖盛怒下，做了一件該死的事情！這個王八蛋將慕容飛鳥身上殘留的尊位靈氣全部抽走！原本想要殺我，然而吞食了尊位靈氣的他不得不找個地方閉關。此時，失去了尊位靈氣保護又失去了龍脈封印的慕容飛鳥，身體快速地開始衰老。情急之下，我耗費自己的本命精血化作玄冰將慕容飛鳥給冰封了起來。做成了這座冰海之淚。」

  冰海說到這裡漸漸閉上了嘴巴，他看起來身形有些恍惚，臉色很難看。

  下面的故事我自己都能猜到，耗費了本命精血的冰海修養了數年，再次破關而出時，找上了至高第一神，結果那時候至高第一神已經成為尊位高手，兩人大打出手，最後冰海叛出人道天，至高第一神也無可奈何。

  這一對朋友，最後竟然因為一個女子而反目成仇，我心裡不得不暗嘆，要是寫成劇本或者放給TVB拍成港劇，一定收視率第一！

  「那你為什麼搶生死簿和玄冰之種？」

  我心中依然有疑問。

  「這些你都不用知道，今天我說的夠多了。慕容飛鳥的前世應該是死後被你封印起來。所以我才會出手解開部分你的記憶，算是報了恩，從此以後，我們之間也無瓜葛。將來如果開戰，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冰海漸漸恢復了常態，酒精的效果持續得很短。

  恢復成一臉嚴肅的冰海後，我卻依然能捕捉到他看嚮慕容飛鳥的眼神里露出的點點悲傷和思念。

  一代修煉界至尊，一位千古霸主，愛上的居然是一位已經死去百年的故人。

  這是何等悲哀，又是何等寂寞。

  「飛鳥，你記得嗎？那年在龍脈內，我答應過你，要帶你去看洛陽的日出日落，我會帶著你游遍整個華夏大地。我會帶著你飛上雲端看雲海層疊，我會帶你潛入大海，看深海碧藍。相信我，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復活，我拼盡了我這一生的修為也要讓你復活。」

  我聽見冰海低聲地呢喃。

  我忽然想起來，看過的一部小說，裡面的男主角也是一生奮戰，只為了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復活。然而，那本小說里的男主角最後得償所願，可是我眼前的冰海卻也許一生都無法做到這一點。

  慕容飛鳥已經死去數百年，亡魂早就入了輪迴甚至已經輪迴數次了，沒有了靈魂，即便復活了也只是另一個人。

  「冰海，不累嗎？放棄吧，也許放棄了，你能發現，時間會撫平一切的。」

  我低聲說道。

  然而白凡此時卻站起來，魔氣在這一刻已經收斂了起來，他再次化作了那個白衣翩翩，安靜微笑的美男子。

  「羅焱，我能理解他。」

  白凡輕聲說道，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我知道，他想起了那個曾經出現在他身邊，在他生命最黑暗的時候一直站在他身邊的女子。

  那個叫蘑菇的傻姑娘。

  然而，如今我已經知道了，蘑菇其實是屠魔大戰聖女陳抒這一世的轉世，如今陳抒已經甦醒，而蘑菇已經徹底消失了。

  這樣想來，白凡愛上的其實也是一個永遠得不到的人。

  他和冰海，或許真的是同病相憐。

  此時，我聽見冰海一邊撫摸著玄冰的表層，一邊說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那一瞬間他眼神里的落寞和無奈，我都看在眼裡。

  「如果讓我放棄一生修為，換你對我展顏一笑，我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冰海慢慢站起身子，雙手放在冰海之淚上，一道道冰藍色的靈氣從他手中發出層層覆蓋了冰海之淚的表面。

  我忽然看見那裡有一點微微閃光的發亮物，和其他玄冰不同。

  我仔細一看，整個腦中如同被驚雷炸響，我感覺到了一股大道的力量沖入了我腦中。

  我看見冰海一路的修煉，甚至體會到了三清玄妙大法的奧義！

  我知道，那個微微閃光的物體就是冰海留在冰海之淚上的道痕，我連忙揉了揉眼睛，看見那點閃光微微消失。

  只是一眼，我就感覺到了大道的氣息，道痕果然有大用處。

  此時，閃光徹底消失，只是它的模樣已經留在了我心中，那是一滴眼淚。

  一滴透明，晶瑩的眼淚！

  也許，就在冰海徹底冰封慕容飛鳥的那一刻，這位華夏大地的最強者流下了這一生唯一的眼淚。

  此時，我聽見風中傳來一個遙遠的聲音：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我願用一生修為，換你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