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貔貅現世

  跟隨著兩個明面上是幫助我其實就是監視我的人走出了唐門深不見底的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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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受到外面的空氣，忽然讓我心情好了一些。

  在兩個唐門弟子的帶領下，我們漸漸往山林里走。

  貔貅這種神獸，那是好吃血食，所過之處應該是一片動物屍體才對。

  跟著這個線索，我們找了一整天后依然毫無結果。

  搭了個帳篷，我們很簡易地住了下來。

  唐門的弟子遞給我一個饅頭，我沒敢接，他愣了一下，隨後冷漠地收了回去。

  這尼瑪的，唐門的人遞給我的食物我敢吃？搞不好就下了什麼慢性毒藥。

  我觀察了下四周，深山老林的，我要逃出去還得辨別方向。

  入夜了，他們兩人輪番值班，主要是看著我。

  我一夜都沒睡，一直假寐著。

  就在天微亮的時候，我動手了。

  這時候是人最疲倦的時候。

  雖然我也很疲倦，但是由於我經常趕夜路的關係，所以習慣了通宵熬夜。

  但是兩個唐門的弟子則不同了，眼皮耷拉，說話都泛著困意。

  就在他們疲倦的當口，我暴跳而起，兩張雷符放在手心，狠狠往躺在我身邊的那人身上按去。

  一聲悽厲的慘叫打破了破曉的寧靜。

  值班的唐門弟子馬上反應了過來，可是還是慢了一步，我已經一個箭步沖了上去。

  手印輪番打出，小葫蘆被我從腰間取出，釋放了足足五個惡鬼，務必一擊必中。

  果然五個惡鬼出來後猛衝向唐門弟子，我趁著這個間隙，繞到他的背後雷符再次出手，貼在了他的脖頸處，激烈的雷擊，讓他當場昏迷過去。

  我見兩人都倒下了，長出了一口氣。

  如果給他們反應的時間，現在倒下的肯定是我。

  而我也在此刻感覺到了自己的無能，除了雷符，幾乎不會什麼攻擊手段。

  看來這次逃回通天會後，要發奮向司馬天討教下。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離開這片樹林。

  我背上行囊，馬上出發。

  在繞了足足大半天后，我依稀看見了公路的影子。

  狂喜的我馬上狂奔起來，卻沒想到迎面撞過來一個小小的身影。

  我被撞得前仰後合。

  站起身來剛剛要開罵。卻見一隻小牛犢大小的動物趴在地上，嗚嗚流著眼淚。

  這動物長著濃密的毛髮，尖利的牙齒和爪子，頭似麒麟但身似龍馬。

  不會這麼巧吧，我撞見了那頭幼年的貔貅。

  幼年的貔貅身體純白無暇，神色中透露出一股子委屈，估計是剛剛一下撞疼了。

  我爬起身來，看著這個幼年的貔貅，一時間不知所措。

  弄回通天會？那肯定爆發通天會和唐門的大戰。

  放任不管？這麼大一個活著的寶藏放著真可惜。

  我俯下身子看著這白色的貔貅，正在思考該怎麼做。

  它倒是站了起來，湊近了我的身體，把我行囊里的一包牛肉乾給吞了下去。

  一包不夠，還把我的餅乾也吞了。

  然後眼巴巴地看著我。

  我靠，這是鬧哪樣啊？

  和動畫片裡一樣？

  我撿了個神獸？

  不過，還是那句話，願望是豐滿的，現實是骨幹的。

  我這個夢做得有點早了。

  「小子，你果然是大氣運的人，難怪司馬天要留著你在通天會。你剛來川中，我就盯上了你，沒想到，你果然為我帶來了好運，有了這頭幼年貔貅，我的計劃成功率至少提高了一半。」

  說這話的人是唐凌峰，我看著這個駝背的老頭背著手從黑暗中走出。

  原來他一直在跟蹤我。

  我把貔貅護在身後，悄悄地掏出了麒麟牙，對付這個老傢伙，上來就要用出絕招。

  「想用麒麟牙？省吧，沒用的。」

  他說完這話後，我忽然感覺整個空間都變了，仿佛我被裝進了一個巨大的瓶子。

  須彌納介子。

  他用得果然出神入化。居然當著我的面把我裝進了別的空間。

  我身後的小貔貅搖晃著腦袋，木然地看著我，它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

  「老傢伙，你想要這頭貔貅可以，你拿什麼和我換？」

  我顧不得禮儀，直接開口喊他老傢伙了。

  「你還和我談條件，你憑什麼和我談條件，你在我的瓶中芥里，我一個念頭，你就會隨著這個瓶中芥一起消失。」

  唐凌峰說到這裡，不再掩飾自己的得意，開始放肆地大笑。

  確實，唐凌峰作為老一輩強者中的頂尖人物，對付我這種小輩，跺跺腳就能讓我身死人亡。

  看來貔貅是保不住了，而且我這條小命也可能就交代在了這裡。

  只是，我多少心裡有點不甘心，我竟然栽在了這裡。

  然而，此刻，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他需要談判的條件嗎？唐老頭，你看看我算不算得上是個條件？」

  我聽到這個說話的聲音的時候非常激動。

  他總在關鍵時刻出現，還每次都喜歡耍帥。

  但是他每次在我面前出現，我都覺得特別開心。

  一身白衣的司馬天，就在我最危難的時候又一次從天而降。

  我不禁在想，這老傢伙是不是也跟蹤了我……

  司馬天還是那副帥帥的樣子，一身白衣，長發飄飄，讓人看不出他是個500多歲的老不死。

  我在瓶中芥里大喊，他瞥了我一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輕輕對著我的瓶子一划，瓶中芥直接破碎。

  他這一手落在唐凌峰眼裡，姓唐的老傢伙立刻變了臉色。

  「我們70年沒見，你果然練成了那門法術。呵呵，當年你就是我們這些人里天賦最高的，如今看來，依然如此。」

  唐老頭說這話的時候，眼裡閃過了一絲無奈。

  同為人傑，他卻和司馬天生在一個年代。

  縱然是他做出了無數貢獻，發明無數暗器。

  可是那個時代我們記住的依然是那個最燦爛的明星。

  至少在我們圈子裡，司馬天就是真正的天，他跺跺腳，山川就要抖一抖。

  「現在，咱們來談談條件吧，我知道你要的其實不是這頭貔貅的全部，而是它的精血。我可以將精血給你，不過，你要留下點東西來換。」

  司馬天直接無視了我，開始和唐老頭談判。

  「你要什麼？」

  既然司馬天插手了，自然我就躲在一邊不吭聲了。

  「你要什麼！」

  唐老頭喊道。

  「我要你們唐門獨傳的須彌納介子的總綱。」

  我聽到司馬天的開價，就吃了一驚。

  我靠，他和當年的鐵老頭一樣。

  黑心奸商！

  沒有我想像中的掙扎，唐凌峰居然很爽快的點頭答應了。

  司馬天也沒說什麼，還是伸出兩根手指，對著我身後的貔貅一點，貔貅頓時慘叫起來，全身變得血紅，空中有不少血珠被司馬天引導出來裝進了小瓶里。他隨手一扔，唐凌峰接過瓶子後眼中露出貪婪的笑容，他馬上扔出了一片書頁，書頁被司馬天接到手裡。我知道那是須彌納介子的法門。

  「司馬天，你不怕我完成了那件東西以後找你麻煩？」

  「到時候你可以來試試。」

  司馬天還是那副拽樣。

  「哼，既然事已至此，那我告辭了。」

  說著唐凌峰整個人憑空消失了。

  司馬天則將書頁直接丟給了我。說了句：「好好修煉，瞧你那樣，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我確實無言以對，手段的缺少讓我幾乎每次都被動挨打。

  司馬天離開後，我回頭看著一身紅色還沒退去的小貔貅，說道：「算了，你以後跟著我吧，你就叫小紅了。」

  沒等我說完，貔貅低吼了一聲，直接化作了一個圖騰印在了我的左手背上。

  現在我經常摸著空空如也的左手背想，如果不是後來的浩劫，或許小紅會陪我走很久很久……

  二十四章 閉關一年，遇見伊人

  我很喜歡《大話西遊》這部片子，但是我喜歡的場景卻是最後，孫悟空背著金箍棒，在夕陽下漸行漸遠的背影。

  每次看到那裡，我都會想起一句話。

  任你英雄蓋世，任你頂天立地，任你隻手遮天。

  你也逃不過荷爾蒙的侵略。

  在我19歲那年，我遇見了一個女子。

  一個讓我至今沒有再談愛的女子。

  我足足閉關了1年，這一年我沒有接任何任務，也沒有處理通天會的任何訂單。

  唐門的事件深深刺激到了我，面對這些活了百年的老傢伙，我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我不想這樣，我需要變強。

  我不想再讓我身邊的人離開我，如果當年鐵公身邊幫忙的是大師兄厲雷雲的話，或許鐵公根本不會受傷，後來也不會去世了。

  這一年，我將唐門須彌那芥子的總綱領悟了數遍，算是小成。

  這一年，我挑戰李岩上百次，雖然全部失敗，但是最後出關的時候，我已經可以和他對拆數百招。

  這一年，我將通天會所有靈符全部學全，我再也不需要每次遇敵都只會用掌心雷符。

  這一年，我開始變得沉默寡言，開始變得越來越安靜。

  這一年，貔貅小紅在司馬天的幫助下，靈智大開。更在通天會的大量財力下可以口吐人言，神獸果然是神獸。

  我在19歲那年夏天，出關了……

  我們修煉的圈子就是這樣，你不出面活動，很快會有新人代替你的名聲。

  現在圈子裡很少有人提及天公太子。

  我平靜地站在通天會的神速堂內，一身黑衣，因為閉關修煉的緣故，那時候我整個人很瘦，但是很精神。

  一年的時間過去得很快，通天會的變化不大。

  然而圈子裡的事情卻發生了不少，唐門重新現世，非常強勢地回歸了。唐門首先就和湘西境內的趕屍人幹了一架，雖然沒有分出勝負，但是爭鬥中使出的手段層出不窮，唐門的大名再次在圈子裡響起。

  第二件便是茅山前核心弟子週遊被趕屍派秦明前輩揭秘，說他利慾薰心企圖謀害我，被茅山證實後廢了修為，逐出山門。

  第三件，龍虎門正式和通天會簽訂盟友條約，攻守一致。

  看著這些消息，我微微搖搖頭，還是快點接個任務，檢測下自己這閉關一年的實力。

  很快，一個封鬼的任務映入了我的眼帘。

  這個任務很有蹊蹺，等級很低，描述得也很簡單。

  封了上海市中心一隻10年的厲鬼，給的報酬不高。

  看似是新手任務。

  但是我很敏銳地感覺到了一點不同點。

  上海當地市中心都已經拆了個遍，如果有老房子沒拆的話，也是弄堂為主，人滿為患，一個厲鬼居然能在這樣的環境下活了10年，現在才剛剛被提出來，肯定有問題。

  我看著這個任務的描述，心中知道肯定有問題。

  剛剛想提醒神速堂的負責人，沒想到，一隻玉手搶在我面前把任務單撕了下來，我回頭，看見一個少女，笑眯眯地看著任務單。

  這一眼，就是一生的痛……

  她長得很清秀，皮膚很白，個子不高大概1米57左右，微微泛黃的長髮，笑的時候有兩個深深的酒窩。

  我到如今還記得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穿著一件黑色的短袖T恤，T恤上印著一隻非常可愛的Hello Kitty。

  「小姐，這任務有問題。別接。」我好心地提醒。

  沒想到她看著我吐了吐舌頭：「吹牛，看見我搶先一步接了任務就說謊騙我。神速堂的任務也會有假？你以為你是天公太子啊，裝高人。」說完，她調皮地對我吐了吐舌頭。

  聽見這話，我不免好笑，我想說我就是天公太子，可是還是忍住了，默默說出了自己前面的思慮。

  她想了想說，「沒事，如果真有問題，我逃跑肯定比誰都快。」

  說完，她就拿著任務單，大大咧咧地跑去找神速堂值班的弟子登記任務去了。

  我看著她蹦蹦跳跳的背影，想著：行腳商人居然還有這麼可愛的小女孩……

  不過我還是要把情況和神速堂的人說下。

  我來到值班房，兩個神速堂的弟子在聊天，我敲敲門，他們看見我，很是冷淡地說：「接什麼任務，任務單拿來。」

  我第一印象就不好，神速堂怎麼會有這種吊兒郎當的弟子。

  不過我還是平心靜氣地說：「我是來反饋情況的，你們剛剛發布的任務有問題，我覺得……」

  我還沒說完，對面馬上跳了起來：「什麼！你敢質疑神速堂的任務？小子，你不想活了？」

  我看著暴跳如雷的那個神速堂弟子，當時臉就沉了下去。

  「有問題我就要反饋，行腳商人封鬼是件很危險的事情，任務的不準確是對行腳商人人身安全的不負責。」

  「你懂個P，看你的樣子就是剛剛入會的菜鳥，我告訴你，你還沒資格管這事。就是天王老子來，也不能質疑我們神速堂的情報。」

  對面的話說得非常橫。我開始想要發作了，我不在一年，通天會就變成這麼烏煙瘴氣了！

  眾人譁然，我則靜靜地立著。

  倒在地上的兩個神速堂弟子也是一副吃驚的模樣。

  幾分鐘後，王崑崙老爺子趕了過來，

  「王老爺子，現在會裡怎麼烏煙瘴氣的？」我問道。

  「唉，因為我們和龍虎門結盟對抗唐門，會裡決定擴充人員，所以很多有資質的都被招了進來。不過你放心，過一陣子會舉辦考核，不合格的統統滾蛋。」

  聽了他的話，我心中微微定了。

  「對了王老爺子，那個上海10年厲鬼的案子，你把任務告訴我聲，我想看看，這個案子有問題。」

  就這樣，我接手了這個10年厲鬼的案子，也是我第一次和她合作封鬼。

  上海虹口區有不少弄堂，挨家挨戶鱗次櫛比排列著。這些弄堂都是老式的上海房子，合用廚房，格子間。

  不過一直沒有拆遷。

  我到了虹口的紅旗弄堂，是一個建立於20世紀50年代的老式房子，翻新過很多次。

  我到的時候正好是下午，遠遠的，我打開天眼，整個弄堂里有一座獨立小樓散發出了絲絲怨氣。

  看來，正主在那裡。

  我剛剛起步，身後卻傳來了喊我的聲音。

  「哼，你果然在這裡，說，你是不是跟蹤我？」

  我回頭一看，就見到了那個少女。

  我皺了皺眉頭：「小姐，貌似我走在你前面吧。」

  「哼，我不管，你就是跟蹤我來的，不然你怎麼知道任務情報？」

  我尷尬地笑了笑，總不見得和你說我是天公太子，會裡的高層？

  「走吧，看你也是個新手，直愣愣地衝進去封鬼是大忌，姐姐我心情好，帶帶你，跟著我吧。」

  這少女一副大姐大的模樣，一揮手帶著我這個小弟出發了。

  「對了，我叫丁菲，你呢？」

  「我叫羅焱。」我不算隱藏了。

  「哦，這麼巧，通天會的傳奇人物天公太子也叫羅焱，真是緣分啊。」

  我暈，她還真是天然呆。

  我跟在她後面，她是個上海女孩，會說上海話，到處亂竄地打聽那棟獨立樓的事情。幾個正在弄堂口搓麻將的老阿婆倒是說出了點情況。

  那棟獨立樓原本是解放後建起來給一些領導住的，後來因為一些變故就變成了民用的。原本一直相安無事，但是十年前住進來了一對小夫妻，女的是醫院的護士，男的是公務員。兩人沒有孩子，男的有些胖，大腹便便的。

  開始住進來的時候，大家見他們和和美美，都說他們能白頭偕老很般配。

  後來大概是女的出了軌，搞上了情夫。

  男的在家怎麼也想不開，本來人就內向，結果走了絕路，跳樓死了。死的那天來了好多警察。

  女的估計也是覺得沒臉住下去了，就搬走了。

  上海人比較迷信鬼魂之類的事情，自從男的跳了樓，那棟獨立樓就一直空關著。

  後來十年間陸陸續續有膽大的人搬進去住。

  後來都嚇跑了，他們都說，經常看見一個胖子坐在樓道口抽菸。

  那個胖子滿臉都是血，一個眼珠爆了，另一個在流淚。

  還經常說一些陰森森的話，諸如，「你不能離開我」、「我要讓你和那個姦夫不得好死」之類的。

  很是恐怖。

  了解了情況，已經是晚上了，我和丁菲就開始向獨立小樓走去。

  月光下，這棟小樓很漂亮，典型的歐式風格，很多玻璃，門把手也講究，是古樸的環形，整個牆壁上爬滿了爬山虎。

  如果不是有厲鬼，這棟樓又身處虹口區，肯定能值大價錢。

  我開啟天眼，準備一探究竟。

  沒想到丁菲拉住了我：「菜鳥，你這麼衝進去找死嗎？我們明天白天來，那時候陽氣足，不怕。」

  我搖了搖頭，笑了笑。

  我很多年沒被人說是菜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