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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地之下 第一節

2024-09-29 15:23:34 作者: 王聖翔

  「師兄啊……師兄……你怎麼就走了……」

  

  皇甫志高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柳鶯,憐惜道,「鶯鶯,人死不能復生,節哀,節哀啊。」

  「千戶,千戶……」柳鶯轉身撲倒在皇甫懷中,「千戶一定要為小女子做主啊……」

  皇甫志高輕撫著柳鶯的玉背,「我的心肝小鶯鶯,你放心,我們錦衣衛一定會查明真相,給你一個交代。」

  華鋼看不下去,對著皇甫劇烈地咳嗽了一聲。

  柳鶯轉頭用水汪汪的大眼看向華鋼:「百……戶……」

  華鋼急忙避開她的視線問:「柳鶯,你昨晚見過你師兄麼?」

  柳鶯轉身又趴在皇甫身上嚶嚶地哭起來。

  「鶯鶯啊,華百戶問你話呢。」皇甫的語氣溫柔似水,「你呀,把知道的都告訴華百戶,華百戶是我們錦衣衛斷案第一的高手,只要有他在,這案子一定會水落石出的。」

  柳鶯仰起頭,像一隻無家可歸的小貓,「千戶……」

  「乖,華百戶斷案的前提是,你要跟他說實話。」這時的皇甫像個教育小娃的長輩。

  華鋼瞄了一眼自己的上司,心想正事倒也沒忘。

  「百戶,」柳鶯再次看向華鋼,她忍住淚水:「昨晚洪司樂帶著我跟師兄兩人跟禮部的幾位官爺在南市樓飲酒,師兄有些醉了就先回來了,沒想到……」

  「你師兄會水麼?」

  「他是個旱鴨子……」柳鶯又撲倒在皇甫身上哭了起來。

  「醉酒失足落水?」皇甫志高小聲地問華鋼。

  華鋼搖了搖頭,「我查過魯壯,他住在樂工舍,就算是醉酒也不會跑到瀟湘潭邊來。」

  「說不定是來潭邊醒酒的呢。」皇甫又說。

  「更像是與誰約好了在這裡碰頭。」華鋼摸著臉頰的細疤猜測。

  「柳鶯,你師兄有沒有說起跟誰有約?」

  柳鶯抽抽嗒嗒地抬起頭,「沒……聽他說起過……」

  「那他最近有沒有什麼奇怪的舉動?」

  柳鶯把頭靠在皇甫志高的膝蓋上,似乎是在回憶,「最近師兄是有些神神秘秘的……有次我還見他一個人進了趙韶舞的值房。」

  「趙峻岭?」華鋼與皇甫志高對望了一眼。

  柳鶯咬著嘴唇抬起頭來,「沒錯,後來我還問師兄去他那裡有什麼事,他含含糊糊地搪塞過去了。」

  「這個趙峻岭到底在幹什麼?」皇甫憤憤地說。

  柳鶯張大眼睛望向皇甫,「千戶,難道是趙韶舞害了師兄。」

  皇甫自知失言,急忙道:「怎麼會是趙韶舞呢,只是我們這些天經常來查案常常遇見他罷了。」

  柳鶯狐疑地看了一眼皇甫志高,轉身又撲倒在他懷中。

  教坊司的幾個官員陸陸續續地到了,第一個到的是洪喜,柳鶯見洪喜到了,便從皇甫志高那裡脫出身來,投到了洪喜懷裡。

  洪喜一張胖臉漲得通紅,「鶯鶯,鶯鶯,知道你傷心,錦衣衛的上官都在呢……」

  「你個殺千刀的,怎麼不早來啊……我一個人好怕……」柳鶯的粉拳「噗噗」地打在洪喜厚厚的胸膛上。

  華鋼和皇甫兩個人只好裝作沒看見,把臉轉向另一邊。

  一會,趙峻岭搖著摺扇也到了,他還是那一副搖頭晃腦的官腔,口中不住的念叨:「真是多事之秋啊,多事之秋……」

  李清在福喜的攙扶下也到了,皇甫和華鋼過去見禮,李清神情木訥,反應遲緩,就像是行將就木之人,華鋼心下黯然。

  華鋼初驗過屍身,是典型的溺水之象,從屍身被潭水浸泡程度大致可以推斷是昨夜戌時落水致死,他吩咐校尉將屍身帶回鎮撫司進行復驗。

  幾位官員領著皇甫志高和華鋼到了二堂落座,華鋼將洪喜留下,其他人先行在外面等候問話。

  柳鶯戀戀不捨地鬆開洪喜,含情脈脈地望了他一眼才緩步走了出去。

  「洪司樂,艷福不淺啊。」皇甫十分艷羨地看了一眼洪喜。

  洪喜臉上的肥肉一跳,趕忙低頭道:「皇甫千戶說笑了。」

  「洪司樂,」華鋼正色問道:「昨晚魯壯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昨晚我與禮部的幾位上官飲宴,柳鶯和魯壯都在場相陪,不過……」洪喜想了想,「魯壯中途先行離去了。」

  華感抬眼看著他問:「魯壯為何中途離去?」

  洪喜又想了想:「好像說是有些醉了,不過我看他應該是與人有約吧。」

  「哦?洪司樂,何以這麼說?」

  洪喜搖了搖頭,「猜測罷了。」

  「洪司樂戌時在何處?」

  洪喜的臉一紅,有些尷尬地說:「昨夜甚是盡興,不覺已經夜禁了,我與柳鶯就宿在了南市樓。」

  皇甫志高冷笑了幾聲:「洪司樂真是好興致啊。」

  華鋼咳嗽了一聲,準備讓洪喜出去叫趙峻岭進來,他突然想起來問:「洪司樂,魯壯操弄的傀儡是否隨身攜帶。」

  「華百戶,他操弄的不是一般的傀儡是所謂的『大傀儡』,與真人一般大小,並不方便隨身攜帶。」

  華鋼摸了摸臉頰的細疤,「多謝洪司樂,把趙韶舞叫進來吧。」

  尖頭黑臉的趙峻岭帶著他招牌式的微笑走了進來。

  「我們教坊司連出命案,真是辛苦兩位上官了。」趙峻岭先深深施禮。

  「是啊,我估計你哥又要來催我們結案了。」皇甫志高不無揶揄地說。

  趙峻岭臉色突然就變了,聲調也變弱了,「兩位上官,我哥哥公務繁忙,還是……不要打攪他了。」

  華鋼和皇甫兩人對望了一眼。

  「趙韶舞放心,我們一定儘快結案。」皇甫志高硬著頭皮寬慰道。

  趙峻岭用袖子抹了抹額頭。

  華鋼看了他一眼,「趙韶舞昨晚在幹什麼?」

  趙峻岭愣愣地說不出話。

  「趙韶舞,你坐下說吧。」皇甫志高開口道。

  趙峻岭點點頭,坐了下來,好半天才緩過來道:「兩位上官,見笑了,華百戶問我昨夜在做什麼是吧?昨夜我一直在和樂堂排演祭樂。」

  「排演祭樂?」

  「兩位上官,驚蟄將至,萬歲爺雖然將祭祀太歲列為中祀,只遣大臣主祭,但於我們教坊司也是馬虎不得的大事。」

  「原來如此。」華鋼點點頭,「趙韶舞整晚都在和樂堂?」

  趙峻岭起身答道:「正是,我整晚都在和樂堂,樂工可以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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