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2024-09-29 15:22:51 作者: 王聖翔

  華鋼和上司皇甫跟著洪喜從雲娘的房間出來,回到二進的院子,再從二進的院子來到前院。

  在前院正堂的左手邊,同樣的位置也有一扇垂花門,這裡是男樂工舍,兩人跟著洪喜到了楊俊寶的住處,楊俊寶雖然是教坊司的主官,但住處與雲娘一般大小,也是一間小院。

  進到院內,雖沒有繁花似錦,但比起雲娘的院子可就乾淨整潔多了,也有一些簡單的花草。

  華鋼看著洪喜打開正房,跟著他進屋,只見屋內陳設也很簡單,一張床,書桌,幾隻衣箱,只是多了一面書架,架子上堆滿了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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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鋼先走到書桌前,翻了翻桌上的書,都是歷朝歷代關於「十面埋伏」的記載,看來楊俊寶確實對這支曲子寄予厚望。

  他在翻書的時,發現有本書里好像夾了一件東西,華鋼小心地將那本書翻開,發現原來是一副水晶單照。

  這隻單照晶瑩剔透沒有一絲雜質,用紫銅包邊,下邊有一個圓柱形的長柄。

  中間厚重的水晶並不是平的,而是兩面都有凸起,透過凸起的水晶,書中的字陡然變大。這對於讀書,特別那些字跡不清的古籍來說十分有用。

  華鋼舉起單照,凸起的水晶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但是下邊的長柄上卻刻著一個圖案。

  「千戶,您看……」華鋼將單照遞給皇甫志高。

  皇甫志高拿過來,裝腔作勢地翻開一本書,「很清楚啊,字這麼大了。」

  「千戶,您看手柄。」華鋼撇撇嘴。

  「噢,看手柄啊。」皇甫嘿嘿一笑,捏住單照的水晶,將它翻過來,湊上去看了看。

  「這有個圖案……」皇甫拍了拍腦袋,「眼熟。」

  「這跟雲娘那雙錦靴上的圖案一模一樣。」華鋼忍不住說道。

  「對,確實一模一樣。」皇甫對著華鋼憨憨一笑,小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洪司樂,你跟我說楊俊寶與雲娘兩人有男女之事,可有什麼憑據?」華鋼突然轉身看著洪喜。

  洪喜被突然一問,浮腫的臉漲得通紅,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說:「倒是沒什麼實據,不過……」

  「洪司樂,你想到什麼盡可以說。」華鋼期待起來。

  「就說當年將雲娘擢升為右韶舞吧。」洪喜不自覺地壓低了聲調,「最早的人選並不是雲娘。」

  「怎麼回事?」華鋼眼睛一亮。

  「大約是在三年前吧。」洪喜側著頭,「原來的右韶舞已經年老體弱,她自己也想告老還鄉,而在年輕一代的俳長之中有兩名出色的舞娘可以擔當此任。」

  「其中一人自然是雲娘,那另一人是?」

  洪喜道:「那俳長名喚蘭鳳凰。」

  「蘭鳳凰……」皇甫志高一邊念叨一邊點頭,「這名字好熟悉,一聽就是個厲害的人物。」

  「皇甫千戶,您太絕了!」洪喜一挑大拇指,諂媚道:「真就如您所說,這蘭鳳凰舞技絕不輸於雲娘,甚至還更甚一籌。」

  「最後怎麼是雲娘坐上了右韶舞的位置?」華鋼問。

  洪喜搖搖頭道:「當年教坊司的其他官員都支持將蘭鳳凰擢升為右韶舞,唯獨奉鑾楊俊寶一人力排眾議將雲娘推上了韶舞的位置。」

  「還有這樣的事兒……」華鋼一手摸了摸臉頰的傷疤,繼續問:「蘭鳳凰後來去了哪裡?剛才問話時怎麼沒見過她。」

  「蘭鳳凰一時想不開,雲娘做了右韶舞沒幾天就投了瀟湘潭。」洪喜嘆了口氣說。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皇甫志高抬起頭道:「當年我看過蘭鳳凰的胡旋舞,她就像一隻在花間飛舞的彩蝶……」

  皇甫志高出神地站在那裡,嘴角微微翹起,似乎眼前就是風華正茂的蘭鳳凰。

  「當年蘭鳳凰確實是投河而死?」華鋼又問道。

  「確實有一些傳言說是我們奉鑾和雲娘逼死了她,還有說是雲娘給她下了咒,」洪喜繼續說:「當時你們錦衣衛也來查過,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蘭鳳凰就是投河而死的。」

  華鋼點點頭,沒有繼續再問下去。

  三人從楊俊寶的房間出來,最後收穫也只有刻著彩雲圖案的水晶單照。

  華鋼和皇甫志高回到二堂,天色已晚,教坊司內星星點點地燃起燈火。

  「兩位上官,查案辛苦,先用過飯再做計較吧。」洪喜跟在兩人身後,拱手道。

  皇甫摸了摸鼓起的大肚子,「你這麼一說確實是餓了。」

  「先祭五臟廟?」皇甫轉頭問華鋼。

  「也好。」華鋼點點頭。

  「兩位上官稍候。」洪喜轉身下去了。

  「鋼子,查了一天了,可有什麼頭緒?」皇甫大大咧咧地坐上了太師椅。

  華鋼一抱拳,「千戶,說實話,屬下還是沒什麼頭緒。」

  「就連這兩名死者楊俊寶與雲娘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現在看來還是不甚明了。」華鋼搖了搖頭也坐了下來。

  「人與人,」皇甫志高悠悠道:「太過玄妙了,或許自己都說不清。」

  華鋼望了上司一眼,心中卻不以為然,以現在的情形看來,除了那幾個疑點,楊俊寶與雲娘之間的關係或許就是破開迷霧的關鍵。

  「千戶,當年蘭鳳凰的案子,您可有印象?」華鋼望著上司皇甫問。

  皇甫志高望向遠處,緩緩道:「鋼子,這案子當年是我親手辦的。」

  華鋼睜大了眼睛,急忙問:「當年的情形如何?」

  皇甫志高轉過頭,瞥了一眼華鋼,「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可以清楚地告訴你,蘭鳳凰是自己投的河,這是無可置疑的。」

  「您對那些流言有沒有做過查訪?」華鋼略微有些失望地問。

  「就如洪喜所言,蘭鳳凰是有機會坐上右韶舞位置,但結果就是雲娘坐了,」皇甫揮揮手,有些不耐煩地說:「韶舞的位置不是誰舞技強就是誰來做的。」

  「您當時覺得楊俊寶與雲娘是什麼關係?」

  皇甫志高雙手抱在胸前,仰著頭似乎是在回憶,突然肚子咕嚕嚕的響起來,「鋼子,咱們能不能填了肚子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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