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招潮

  華鋼說要李嫣為李老四償命，韓道一時轉不過彎來，轉身問：「華兄，你什麼意思？」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ʙᴀɴxɪᴀʙᴀ.ᴄᴏᴍ

  李嫣笑了：「華鋼，李老四可不是我殺的。」

  韓道一愣，喃喃道：「李老四是李嫣殺的……」

  華鋼轉頭跟韓道說：「韓兄，你記不記得，我在勘驗屍體的時候就說過，兇犯一定是老四非常親近的人。」

  韓道點點頭道：「我當然記得，這是我們最初的推斷，後來查到房間的字條，推斷兇犯是了解秘道的人，再後來又根據兇器推斷兇犯就是胡蓮兒。」

  華鋼搖了搖頭道：「韓兄，你細想一下，其實這幾個推斷，換成是李嫣，一樣能夠成立。」

  「對了，最後因為李嫣的證詞，和胡蓮兒自己的夢話才認定胡蓮兒是兇犯的。」韓道一拍腦袋，轉身對著華鋼說：「華兄，難道這都是李嫣編造的？」

  華鋼微微一笑道：「韓兄，你也開竅了。」

  「夠了。」李嫣大叫道：「你們兩個少在這裡一唱一和地做戲了，說我殺人，拿證據出來。」

  「證據？」華鋼冷笑了幾聲：「證據就是胡蓮兒根本不可能是兇犯。」

  「等等。」韓道又插嘴道：「華兄，若胡蓮兒不是兇犯，那兇犯一定是李嫣，這是何道理？」

  華鋼肅穆地說：「我父親說過只要推斷鏈條正確，再荒誕的結論也是真相。」

  「我們推斷兇犯是李嫣和胡蓮兒中的一個，如果胡蓮兒不是兇犯，那麼兇犯一定是李嫣。」華鋼又解釋道。

  韓道咕嚕喝了一口燒春，想了想說：「你這麼一說，倒也真是這個道理。」

  「你們兩個別忘了，前提是蓮兒不可能是兇犯。」李嫣冷笑道。

  「對啊，胡蓮兒還是有嫌疑的。」韓道牆頭草般又倒向了另一邊。

  「胡蓮兒不可能是兇犯。」華鋼斬釘截鐵地說，他又換了一副平常的語氣補充道：「兩年前『鬼驛丞』的案子我已經查清楚了，不過這是個很長的故事，跟老四的案子沒什麼關聯。」

  李嫣大笑起來，對著華鋼說：「華百戶，好大的官威，你說胡蓮兒不是兇犯，她就不是兇犯，我大明朝還有律法嗎。」

  韓道點點頭，扯扯華鋼的衣袖低聲道：「她說的有理，你有點不講理了吧。」

  華鋼又好氣又好笑地看了看韓道，轉頭又對李嫣說：「我們先不提胡蓮兒，我們就說說你，教坊司的李嫣樂官。」

  李嫣一副桀驁的神情看著華鋼：「華百戶，你倒是拿證據出來啊。」

  華鋼嘴角微微向上一翹，心平氣和地說：「你別著急，我一樁一樁跟你說。」

  他伸出一根手指，緩緩道：「第一，老四身手不凡，現場卻沒有激烈搏鬥的痕跡，可以推斷兇犯一定是他熟悉的人。」

  接著他伸出兩個手指：「第二，兇器是一把蛇形護手的短刀，護手上刻了一個『李』字，這刀是不是你的？」

  「沒錯，是我的。」，李嫣大方地承認了，「不過，為了弄出磨刀聲，我把它給了胡蓮兒。」

  華鋼也沒有反駁，繼續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我們在李老四的房間發現了一張字條，約他深夜去後院假山的秘道，而了解秘道的只有你，胡蓮兒和我三個人。」

  李嫣點點頭，「一點沒錯。」

  華鋼搖了搖頭：「可是我發現推斷到這裡，你與胡蓮兒都有可能是兇犯。」

  「噢，我明白了，所以那時你想從動機入手。」韓道恍然大悟地在一旁道。

  華鋼抿了抿嘴巴，有些苦澀地說：「果真如此我們便鑽入了兇犯的圈套。」

  「圈套？」韓道歪著腦袋想了想，突然說：「噢，那時候小崔子來跟我們說，李老四是胡蓮兒的殺父仇人。」

  護住馬車的崔皓咬了咬嘴唇，沒說話。

  華鋼心有不甘地點點頭：「從那時起，我們就不會再把李嫣當成疑兇，因為她沒有殺老四的理由。」

  「李嫣不是因為李老四騙了她，在生他的氣。」韓道自己剛說出口，卻馬上搖頭自嘲道：「就為了這個殺人，也不太可能吧。」

  李嫣看向韓道說：「韓主事明鑑，四叔於我是個令人尊敬的長者，我為什麼要殺他。」

  華鋼冷哼一聲，看了一眼李嫣道：「所以這就是個圈套，如若再往下查，只會讓我們越來越相信李嫣不是兇犯。」

  「這就是真相。」李嫣厲聲道：「華鋼你不要再唬人了，我本來就沒有殺人。」

  「李嫣沒有殺害老四的理由，」華鋼繼續說：「可李嫣又殺了老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華鋼自問自答道：「只要推斷鏈條正確，再荒誕的結論也是真相。」

  韓道撓撓頭：「華兄，你把我弄糊塗了，你一會說李嫣不是兇犯，一會又說她是兇犯，她到底是不是兇犯呢？」

  「李嫣既是兇犯，也不是兇犯。」華鋼奇詭地一笑道。

  韓道咕嚕咕嚕連喝了幾口燒春道：「我算看出來了，你這是故弄玄虛。」

  華鋼搖搖頭道：「韓兄，你還是沒明白。」

  「真相就是……」華鋼突然一指李嫣：「她不是李嫣，她只是個與李嫣相像的人而已。」

  「什麼？」韓道驚得差點將酒罈子掉在地上。

  「不對。」韓道回過味來，質疑道：「如果她不是李嫣，怎麼可能知道秘道的存在？」

  「這是我疏忽了。」華鋼看了一眼崔皓：「現在想來，我們推斷的前提就是錯的，知道秘道存在的並不只有我、李嫣和胡蓮兒。」

  韓道驚訝地問：「那還有誰？」

  「自然是兩年前來過這裡的人。」華鋼突然轉向崔皓，緩緩地說：「崔副使，那天一早你蹲在正堂門口其實是在尋找秘道吧，只不過那時你還沒有殺人的計劃，尋找秘道只是為了方便你們幽會。」

  崔皓剛想反駁，華鋼搶先道：「我試過，那個角度如果在後院剛好能看到秘道的入口。」

  李嫣咯咯地笑起來：「華鋼，我看你是臆症發作，這種無稽之談虧你想得出來。」

  韓道湊過去，伸手摸了摸華鋼的額頭，「華兄，你沒事吧，如若她不是李嫣，她又是誰呢？」

  華鋼冷哼一聲，對李嫣道：「我就知道你不會輕易就範。」

  「弟兄們，動手。」華鋼大喝一聲。

  剛才幾個人說話之時，兩名錦衣衛校尉已經潛伏在馬車旁，只等華鋼一聲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