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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9 15:07:21 作者: 王若虛

  再次撥通簡若寧寢室電話時,駱必達的手指頭猶豫了很久,像被膠水粘在了倒數第二個摁鍵上面一樣。

  本來並不準備第二次打這個號碼,但現在的問題是,他已經無謂的暴露了。

  一個小時前在那家飯店的男廁所里,馬賊關上水龍頭正要離開,於世卻忽然輕聲叫住他:對了,我剛才聽說一件好玩的事情,你也許會有興趣聽一下。

  原來於世的女友有個高中同學住在Z樓五樓,今天她們那裡傳來一件奇事,就是有個大二女生把自己的自行車借給了一個同校的初中同學,一個多禮拜後那輛車被偷了,可是就在車子失竊當晚,有人打電話給那女生要她下樓去拿車,結果發覺車子還真的就停在樓下車棚,給換上新鎖不說,還加了根環形鎖。

  真是奇聞。

  駱必達此刻站在電話亭前,忽然覺得自己很累,因為自己忙了大半天,卻像個小丑,而且還無謂的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這不是馬賊要的結果。

  電話撥通,鈴響兩下就被接起,簡若寧「餵」了好幾下,問,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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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必達深吸一口秋夜的寒氣:是我。

  得到答覆的女孩反倒一時間不知道問什麼好,語氣降低下來,問,我認識你嗎?

  駱必達忘了對方看不見自己,搖搖頭,語氣中又遺憾又帶著慶幸:不認識。

  她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問你是做什麼的?是我們學校的學生麼?

  我寧願自己只是個普通的學生。

  那你不普通在哪裡?

  男生索性在路邊的草地上蹲坐了下來,話筒接著的曲線幾乎被拉成了直線。晚上的星空曖昧不清,但已經比市區的景色好看許多,偶爾會有一架民航客機以三顆亮燈的姿態緩緩滑過墨色的天際,就像天空下的馬賊一樣的孤獨和脆弱。

  在沉默中簡若寧可能猜到一二,便說:我明白了。

  駱必達的心黯淡下去,他迴轉頭,看了看Z樓五樓的那個陽台,問,我以後能偶爾打電話給你嗎?只是為了和你說一會兒話,聽聽你的聲音。

  簡若寧問了個對電話那頭的人來說太具誘惑力的問題:我們不能見面麼?

  對方吸吸鼻子,苦笑笑回答她說最好不要,也許你見了我會失望,我見了你也會很危險。

  她想了想,講,好吧,但我該怎麼稱呼你?

  駱必達看看天上,又看看停在遠處草地邊的一排自行車,臉頰上露出一個久違的酒窩:你就叫我馬賊吧,偷馬的賊。

  女孩在電話那頭輕輕重複道:馬——賊?

  男生把頭靠在電話亭的立柱上,看到先前為了方便而放在電話機上的兩枚硬幣,點點頭說:對,馬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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