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階和高拱
2024-09-29 14:38:02
作者: 一景之月
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高拱升禮部左侍郎兼學士。次年改吏部左侍郎仍兼學士,掌詹事府事。他數次主或副主會試,所撰科舉示範文章頗見稱道。但一次在進題中「以字嫌忤上意」,幾乎有所行遣。徐階出面辯解,才使事懈。四十四年,景王在藩薨,裕王地位確立。高拱升禮部尚書,召入直廬,並以青詞見寵,得賜飛魚服。四十五年(1566)三月,由徐階薦舉,以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
高拱相貌瑰奇,為人豪爽有才略,又頗自許。甫入閣,即欲展抱負示才。當時世宗久居西苑,大臣率以召入直廬為榮,閣事有所不周。世宗因諭曰:「閣中政本可輪一人往」。
首輔徐階及「青詞宰相」袁煒以不能離開世宗須臾為由,不去閣中辦公。高拱對徐階說:「公元老,常直可矣。不才與李(春芳)、郭(朴)兩公願日輪一人,詣閣中習故事。」李春芳雖早入閣,但對徐階向來十分恭謹,「側行傴僂若屬吏」。郭朴與高拱同時新入閣,且都由徐階薦舉,似應對階更為謙卑。拱卻言直如此,徐階「拂然不樂」。高拱與郭朴又同為河南鄉曲,「兩人相與歡甚」,徐階知後也不悅,因此芥蒂漸結。未幾,吏科給事中胡應嘉奏劾高拱。先是高拱因年過半百膝下無子焦慮萬分,遂將家移至西華門附近,直廬時常偷偷回家與妻妾團圓。一次聽說世宗病情危急,高拱急忙把自己直廬內的書籍、器物等盡行取出。胡應嘉因此奏劾:「拱輔政初,即以直廬為隘,移家西安門外,夤夜潛歸」,「皇上違和,正臣子籲天請代之時,而拱乃為歸計,此何心也」。高拱大懼,幸世宗病篤,未加深責。但高拱以胡應嘉為徐階鄉人,其奏劾又是徐階擬旨報世宗的,故疑胡應嘉受徐階指使,增添了對徐階的不滿和怨恨。
四十五年(1566)十二月世宗死,徐階與自己的門生、剛充當裕王府講官的張居正密草遺詔,卻不與同列謀議。詔下,高拱、郭朴惘然若失。高拱以自己是新帝肺腑之臣,卻對遺詔渾然不知,因而與徐階構怨更深。穆宗即位後,徐階以碩德元老仍居首輔位,旋又引張居正入閣,高拱心不能平,在論登極、賞軍事、去留大臣是否請上裁決等問題上,數與徐階抗爭,矛盾日趨表面化。隆慶元年正月,胡應嘉謫外,言路認為出於高拱指,於是群起交章攻之。給事中歐陽一敬奏劾尤力,將高拱比作蔡京。高拱怒甚,請徐階擬旨責杖奏劾者,徐階不應。高拱被迫求退,穆宗不允。徐階屈於皇帝的意思,也擬旨慰留,但絕無譴責言官,高拱越發生氣,一次公開在閣中與徐階舌戰。高拱攻擊說:「公在先帝時導之為齋詞以求媚。宮車甫晏駕而一旦即扳之。今又結言路而逐其藩國腹心之臣,何也?」詰問之勢洶洶。徐階徐徐辯答曰:「夫言路口故多,我安能一一而結之,又安能使之攻公。且我能結之,公獨不能結之耶?」他又說,我並非是背叛先帝,以遺詔讓先帝自責是為先帝收人心……。至於齋詞一事,徐階坦認「因我罪」。但他反問高拱:「獨不記在禮部時,先帝以密札問我:『拱有疏,願得效力於齋事,可許否?』此札今尚在!」高拱頓時「頰赤語塞」,打了個敗仗。但高拱並不甘心,他以徐階子弟和家人在鄉里橫行不法事攻訐徐階,並授意門生齊康劾徐階。徐階疏辯乞休。當時徐階正因遺詔復起世宗時被謫諸官而受到部院大臣、科道言官的感恩擁戴,權勢灼熱,故言路交章請留徐階,還集體去徐階第敦勸視事,另外極論齊康、高拱罪狀,甚至群集闕下,吐唾辱罵齊康、高拱。三月之內論劾高拱的奏疏竟多達三十餘份,高拱不自安,連疏十二,稱病乞休。穆宗挽留不能,遂准以少傅兼太子太傅、尚書、大學士銜回鄉養疾,遣行人護送。齊康則坐黜外調,郭朴不久也乞歸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