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其他類型> 康橋> 13.帶她離開

13.帶她離開

2024-09-29 13:15:05 作者: 巒

  韓家門口停著兩輛車,被霍蓮煾拉進車裡時,康橋忍不住去回望,這個地方想必不會再歡迎她了,她也不會回到這個地方來。

  本章節來源於𝚋𝚊𝚗𝚡𝚒𝚊𝚋𝚊.𝚌𝚘𝚖

  目光剛剛觸及半隱在樹木中的淡綠色建築時,車窗被拉上,周頌安還住在那個綠色建築里。

  康橋和霍蓮煾分別坐在車后座上,一左一右緊緊挨著車窗坐著,車子緩緩使離韓家住宅。

  十點,康橋和霍蓮煾來到機場,一位掛著酒店服務牌的男人,把行李還有機票交給了霍蓮煾。

  「今晚的班機嗎?」康橋問霍蓮煾。

  「十一點二十分,直達紐約的航班還得等上二十幾個小時,目前最快就只有飛洛杉磯航班,到時候到洛杉磯再轉機,明天大約這個時候就可以到紐約。」他垂著頭看手上的機票。

  點頭,說了一句「好走」轉身。

  看著再一次強行被拽住的手,康橋對拉住自己手的人咧嘴笑:「霍蓮煾,難不成你也和你爸爸一樣良心發現了?覺得對不住我,想把我接到紐約去,讓我跟著你吃香喝辣的?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麼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是不會和你去紐約的。」

  「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我可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對不住你,有的話也在你不吭一聲,嫁給韓棕的那個時候可以既往不咎了,其實,如果不是韓棕早死的話,我還覺得你嫁得挺好的。」

  康橋狠狠甩開他的手:「那為什麼?」

  「為什麼?」他側著頭,似乎在做著思考:「在中華民族偉大的優良傳統的薰陶下,我忽然意識到身為弟弟理應該肩負照顧姐姐的責任。」

  停頓,繼續:「又或者是分手之後,我依然對你戀戀不忘,現在好不容易等到這樣的一個時機,我決定製造出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機會和你舊情復燃。以上兩種答案不知道你喜歡哪個?嗯?」

  那個「嗯?」被拉得很長,似笑非笑的眼眸注視著她。

  康橋忽然覺得現在自己是在和這個人浪費時間,揉了揉眉骨,儘量讓自己臉部表情看起來很誠懇:「照片工作室的事情就謝謝你了。」

  說完之後康橋做了一個「我走了」的動作,肩膀擦著霍蓮煾的肩膀離開,這次霍蓮煾並沒有拉住她。

  走了幾步。

  「你忘了,那些照片還在我手上。」霍蓮煾在背後和她說。

  康橋放緩腳步。

  「不過你放心,韓家那種下三濫的手法,我個人並不提倡。康橋,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那位邁克叔叔,你媽媽的朋友邁克?」

  再走一步,又走了一步,第三步就再也邁不出去了。

  「那時,我還很奇怪你為什麼選擇嫁給韓棕,而沒有嫁給周頌安,你和韓棕門當戶對?這話你也就只能騙到他,你之沒有選擇嫁給周頌安,是因為那位邁克叔叔,不久前我無意間知道了一件事情,這位邁克叔叔還有另外一個名字,他的名字叫做周昊,這位周昊就是周頌安的大伯,如果你選擇嫁給周頌安的話,逢年過節碰到時肯定免不了一番尷尬,自己丈夫的大伯曾經和自己媽媽有一腿。」

  握緊拳頭,康橋很想把握在手中的手機,狠狠塞進霍蓮煾的嘴裡,讓他再也說不出話來。

  「康橋,不覺得我們這樣的距離,在聊這些話題有點不適合嗎?」

  對的,康橋也覺得不適合,轉過頭,一步步朝著霍蓮煾走去,最終,走到距離他很近很近的地方。

  踮起腳,抬起頭,微笑,叫了一聲「蓮煾。」

  就像是彼時間臣服於他身下時,青澀的身體不知道如何,去處理來勢洶洶的情潮,唯有低低的,細細的哼著「蓮煾。」

  他半掩著眼眸,眼睫毛微微在抖動著。

  「蓮煾,怎麼辦?你聰明的腦袋欺騙了你,不是你說的那樣,也就是說你猜錯了,為什麼不選擇嫁給頌安的道理其實再簡單不過。」一字一句說出:「那是因為我不敢,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那是多好的男人,知不知道你那些朋友們是怎麼形容我的嗎?」

  「康橋是蓮煾不要的那隻破鞋,所以,你說,我怎麼敢?我怎麼敢嫁給他?」

  那個晚上,那幫整天嘴裡說著「ABCD」的假洋鬼子,說起這句話可溜著呢,刻薄,幸災樂禍。

  那麼多的嘲笑面孔康橋以為都忘光了,以為都忘記光了。

  許久——

  「周頌安就那麼好?」他問她。

  「嗯。」

  霍蓮煾推開她,轉身,背對著她:「你說那麼好的周頌安要是知道了,你媽媽曾經勾引他所敬愛的大伯父,到時候該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聽說周頌安小時候是他的大伯母帶大的,據我所知這位善良的大伯母,壓根不知道自己丈夫出軌的事情,不覺得她很可憐嗎?康橋,你說我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她?」

  康橋呆呆的看著手腕上的腕錶,看著秒針和時針雙雙疊在一起,停在正中位置。

  午夜十二點,一萬米高空上,她身邊坐著霍蓮煾,他們正在前往洛杉磯途中。

  不久之前,在機場康橋給周頌安打了一通電話,她在電話里用類似於「我有急事需要離開新加坡一段時間」,這樣的含糊用語告訴周頌安,電話那端周頌安頻頻追問,之後電話被霍蓮煾拿走,再之後她就跟著他上了飛機。

  直至現在,康橋還無法理清到底這一刻是怎麼產生的?

  為什麼她就這麼糊裡糊塗的跟著霍蓮煾上了飛機,而霍蓮煾又是為什麼?難道真的是良心發現?

  下一秒,康橋被自己的這個想法給笑壞了,瞧瞧,在過去幾個小時裡,霍蓮煾是怎麼演繹他的良心發現的。

  「笑什麼?」這是霍蓮煾至上飛機以來和她說的第一句話。

  摸了摸嘴角,原來她真的在笑,手指滑落收起笑意,康橋閉上眼睛,她覺得疲憊。

  睡意來得很快,思想昏昏沉沉陷落中她見到了韓棕,站在大片樹下面目模糊,可他的聲音卻是如此熟悉,他和她說「康橋,我來看我們以前一起種的樹,你瞧,它們都長這麼大了。」

  天空很藍,雲彩很白,那是一個藍白色的國度,整個藍白色的國度陷入了浮光之中。

  伴隨著「嘭」的一聲,頭一麻,睜開眼睛康橋發現自己的頭正重重磕在機艙上,機艙外依然是黑漆漆一片。

  他們坐的是頭等艙,有八個座位,八個座位被設計成為四行,左邊和右邊分別為兩行,兩個座位為一行。

  隔著走道另外一個座位的那位小女孩不停的在和康橋做手勢,小女孩一邊做著手勢一邊捂著嘴偷笑,在小女孩不厭其煩手勢示意下,康橋大約也弄明白了,剛剛不是她打瞌睡把自己的頭撞到的,而是她不小心把頭擱在霍蓮煾肩膀上,然後霍蓮煾用粗魯的動作拒絕了她的頭。

  霍蓮煾頭頂上的燈亮著,他正在一邊喝紅酒一邊看著雜誌,暖色系燈光光線若干落在他頭髮上,若干落在他側著的臉上,米色襯衫半挽著袖口,在看雜誌的人微微揚起嘴角,這些形成了一種極為柔和的畫面,柔和到似乎是觸手可及的模樣。

  如當天。

  那一瞬間,康橋心裡一動,她和他不是沒有那種時光,那種美好到會讓人落淚的時光。

  峇里島最後的幾天裡,他對她百依百順,就仿佛是恨不得把心都掏給她,恨不得為她摘下星月。

  「雜誌內容有趣嗎?」低聲問著。

  「嗯。」

  「蓮煾。」

  正在翻頁的手停頓了下來。

  「那時。」艱難的說著:「那時,是你先放棄的,我曾經因為這個恨過你,而且時間還不短,蓮煾……」

  「曾經?」他打斷她的話:「也就是說現在不恨了?」

  現在不恨嗎?已經不恨了嗎?康橋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漸漸的她,很少再去想這個人,很少再去想那些往事。

  也許,這樣應該算是不恨了吧。

  「嗯。」淡淡的應了一聲:「所以,蓮煾……」

  窸窸窣窣翻頁聲音再次響起,他側過臉來,眼神很淡:「是不是接下來你會和我說,我和你應該維持以前的那種生活模式,你過你的生活,我過我的生活?這樣也是可以的,可是,康橋,我告訴你,周頌安不行!為什麼不行原因想必你已經心知肚明了。」

  「霍蓮煾!」康橋壓低聲音,剛剛給她打手勢的小女孩,正在用好奇的目光看著他們。

  「從你剛剛說話的惱怒程度判斷,很顯然你對周頌安並不是沒有想法。讓我來猜猜接下來的劇本是不是這樣:一年兩過去之後,那位失去丈夫的女人,被那位叫做周頌安的男人的執著所感動,半推半就接受了他,從此以後兩個人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剛剛平復下去的情緒一下子又被激起了,帶著賭氣的成分,咬著牙:「霍蓮煾,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

  「怪不得他們說女人都是善變的生物,這麼快就和我說追求幸福的權利了。」霍蓮煾的視線回到了雜誌上去:「康橋,在十幾個小時之前,你才送走你的丈夫。」

  剛剛被提前的氣,有在剎那間變成了那顆漏氣的皮球,黯然垂目。

  「想不想聽一下我的建議,如果我是你的話,就既來之則安之,什麼也別去管什麼也別去想,不是有那樣一句老話麼,船到橋頭自然直。」說話間他輕輕笑出聲:「現在想想,其實棒打鴛鴦,這份工作到目前為止還挺有趣的。」

  「康橋,你也知道你媽媽一直把能死後,葬在霍家祖墳當成終身榮譽,如果你非得去惹出什麼事情來的話,你有可能讓你媽媽的終身榮譽化成一場泡影。」

  把滑落到膝蓋上的毛毯拉到肩膀,整個身體裹在毛毯里,側過臉,臉朝著機艙這一邊,閉上眼睛。

  一萬英尺高空上,暮色深重。

  他低頭看雜誌,大段時間過去,那本雜誌自始至終都沒有被再翻開一頁,那杯還剩下四分之三的紅酒更是徹徹底底被主人遺忘。

  再小會時間過去,靠近機艙的這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他關掉頭頂上的燈,輕輕挪動身體,身體往著機艙那邊靠,似乎是在做著某種的等待。

  又過去小會時間,靠近機艙的她身體歪歪斜斜的,往著與機艙相反的位置傾斜,那個肩膀的位置剛剛好,她的頭就這樣自然而然的擱在那個肩膀上。

  「可是你自己往我身上靠的。」他閉上眼睛,輕輕的說著。

  可以允許你把頭擱在我肩膀上,但不允許你在我肩膀上流淚,因為我知道,那眼淚不是為我而流。

  漸漸的,些許光通過了機艙橢圓形的窗戶滲透了進來,萬米高空上,有萬丈光芒。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