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其他類型> 罪之花> 第五十三章 過敏

第五十三章 過敏

2024-09-29 13:10:16 作者: 巒

  終於,車子到達了醫院,此時此刻,高燒已經讓趙香儂的腦子裡模糊不清了,耳邊她聽到宋玉澤和另外一個男人對話的聲音,模糊的意識里趙香儂聽到宋玉澤說話的口氣和他平日裡的隨和謙虛截然不同。

  趙香儂以為自己睡了很長時間,睜開眼睛才發現也不過是晚上九點左右時間,她正躺在布置得極為典雅的房間裡,宋玉澤正坐在她的床前,從周遭的消毒藥水可以判斷出她應該是處在於類似VIP病房裡,從病房設置一看就可以確定是屬於那種鑽石級別的,這房間的費用宋玉澤得打多少小時的工才能換回來。

  趙香儂慌忙從床上起來,宋玉澤手按住了她,在他疑惑的目光下趙香儂說了一句「我想活動一下。」

  請記住𝔟𝔞𝔫𝔵𝔦𝔞𝔟𝔞.𝔠𝔬𝔪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從床上起來,趙香儂試著走動幾步,發現除了嘴還麻麻的,她的身體狀態已經恢復得差不多,走到窗前,看清楚窗外的光景趙香儂心裡又哀嚎,不用問這肯定是一家私人醫院,還是那種級別高到普通人只能道聽途說的醫院。

  「宋玉澤……」發音太遲鈍了,趙香儂手去觸她的嘴唇,那一觸之後她就死也不想回頭,站在那裡,趙香儂在計算時間。

  腳步來到她的背後。

  「現在還難受嗎?」

  「沒有。」

  「我讓醫生再來給你檢查一次?」

  「不用!」

  沉默……

  「趙香儂?」

  「……」

  沉默……

  「你在生氣嗎?」

  宋玉澤這個混蛋為什麼老是問她這種問題,她看起來是那種動不動就老是生氣的姑娘嗎?再仔細想一想,趙香儂才發現自己還真的是動不動就喜歡生氣的姑娘,不過……也僅僅在宋玉澤面前,好像,也只能,只想在宋玉澤面前動不動就生氣了。

  趙香儂垂下了頭。

  「對不起。」他輕聲說了一句。

  發現宋玉澤也和她一樣來到窗前,而且還肩並肩的,趙香儂慌忙別開臉去,想躲回床上去,躲進被窩裡不讓宋玉澤看到她的香腸嘴,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可以入選美國年度的前五十丑姑娘。

  偏偏,宋玉澤拉住了她的手,而且也就用了一點的力道,就讓她的臉面對上他的臉,而且手被他扣住,所以她沒有機會去遮住自己的香腸嘴,這樣的又丑又奇怪的樣子恐怕看過的人都會記住一陣子不可,萬一以後他們親熱的時候……

  想到這一層,趙香儂想死的心都有了。

  「宋玉澤,把眼睛閉上,馬上!」用滯緩的聲音命令著宋玉澤。

  「為什麼?」

  很平常的聲音此時此刻聽在趙香儂的耳朵里怎麼都像是在嘲笑。

  「馬上,把眼睛閉上?」頓腳。

  「說清楚理由!」不依不饒的聲音。

  「宋玉澤你不覺得我現在這張臉就像是掛兩條香腸嗎?」惱怒之間這句話就蹦了出來。

  淺淺的笑容氣息縈繞開來,嘴角帶動著他的眼部肌肉讓他的眼角狹長,拉出了迷人的眼線,在他充斥著笑意的眼眸底下趙香儂再次看到自己的醜樣子,像兩根香腸的嘴唇讓她的臉看起來更胖一點了,最近她臉好不容易瘦了點!

  「宋玉澤,你把眼睛閉上好不好。」她的聲音可憐兮兮的。

  「一點都不像香腸。」

  怎麼可能不像,她自己看著都像,而且還是那种放進烤箱裡烤得差不多熟的香腸,不過,聽說有情人眼裡出西施這樣的,或許……

  一碰冷水就這樣澆了過來。

  「我覺得更像是一隻鴨子,一隻可愛的鴨子。」

  趙香儂的臉迅速跨了過來,她更想哭,而且她覺得自己肯定眼眶紅了。

  「趙……」聲音有點慌:「趙香儂,你別哭,我剛剛都說你可愛了。」

  「都像是鴨子了還有什麼可愛的?」再頓腳,那一頓腳眼眶裡就滑落下來了淚水。

  然後……

  下一秒,他吻住了她。

  放開彼此時,兩張潮紅的臉印在窗戶玻璃上,調整好彼此氣息之後,男方低頭不語,女方依然糾結不已。

  「宋玉澤,你剛剛會不會感覺在吻的是兩根香腸?」聲音弱弱的發出提問。

  宋玉澤再看那張臉,眼眶還是紅紅的,就這樣一把她撈進自己的懷裡。

  下一秒,他們彼此身體間緊緊的貼在一起,沒有空出一絲一毫的縫隙來,然後…

  觸電般的,趙香儂推開了宋玉澤,只是,也仿佛是徒勞的,低垂著臉任憑著…他燙到不行的那處所在。

  頂住她。

  「現在,還有剛剛的那種想法嗎?」他低聲問她,嗓音暗沉沙啞。

  這話極蠢!這在宋玉澤聽來。而說這樣的話出自於他的口中,在過去的五分鐘裡他不僅說了蠢話還幹了蠢事:吻了兩根香腸,在她眼眶發紅時用實際行動告訴她,即使她的臉上像是掛著兩個香腸她還是有致命的號召力。

  房間浴室的水聲響起,趙香儂躲回被窩裡,臉頰溫度隨著浴室的水聲持續時間加大。

  十點左右時間,房間門被推開,看清楚進來人時趙香儂心裡嚇了一跳,眼前的人醫術和他的名聲一樣響噹噹的,劉易斯,皮膚科權威,人們在吹捧他的醫術同時也在為他的乖張行為頭痛不已,劉易斯是一名不折不扣的種族主義者,一直標榜著不給黑人看病,私底下,關於劉易斯的臭毛病更多,不給窮人看病,不給那些品質低俗的富人看病,在那些他眼中品質低俗的富人中也包括趙延霆,趙香儂十幾歲時因為蝦過敏趙延霆曾經帶著她去拜訪劉易斯,結果被拒之門外,那時她和趙延霆就站在大門外看到號稱不在家的劉易斯在和他的寵物嬉鬧。

  如今,這個人就出現在她的面前,表情友好到讓人壓根和人們口中那位臭名昭著的人物無法聯想在一起,甚至於他口氣還略帶著討好的誇獎她的長相,劉易斯為趙香儂檢查時宋玉澤就站在她的身邊,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聽著是在說給她聽,但趙香儂感覺是說給宋玉澤聽,交代那些話時更是討好意味十足。

  劉易斯離開之後趙香儂就開始張羅著離開這裡。

  「為什麼?」問的人緊皺眉頭。

  「我從小就討厭醫院。」趙香儂胡亂的找了一個藉口,她不敢告訴宋玉澤其實她在心疼他荷包里的錢。

  十點半左右,趙香儂和宋玉澤離開醫院,離開時她的嘴也恢復到了原來的樣子,劉易斯親自送他們離開,坐在計程車上趙香儂忍不住回頭去看那座坐落於芝加哥黃金地段的頂級醫院,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她的腦子裡又遠又近的,那種極為飄忽的感覺讓她下意識皺起眉頭。

  「怎麼了?」他一邊問她一邊把手貼上她的額頭。

  趙香儂拉目光,她看著宋玉澤,沒有說話。

  數分鐘之後。

  「很奇怪我怎麼認識大名鼎鼎的劉易斯醫生?趙香儂,你覺得我就不應該和他認識嗎?因為我住的是幾百美元的出租房?而那位一隻皮鞋就值幾百美元?」他的聲音淡淡的。

  被宋玉澤這麼一說,趙香儂迅速覺得汗顏,嘴裡吶吶的:「不是,不是,我……我沒有別的意思。」

  一段時間過去。

  「劉易斯是我爸爸的朋友。」宋玉澤冒出了這麼一句。

  「你爸爸居然有他這種朋友。」趙香儂順口接上,之後,她發現自己無心的話變成大錯。

  那句話出來之後宋玉澤看她的目光變得極為的冷淡,那冷淡背後有嘲諷。

  趙香儂避開那束目光,屬於宋玉澤看著她的那束目光背後透露出這樣的訊息:趙香儂,你也不過如此。

  「對不起,」趙香儂低聲說著:「剛剛我不是故意的,十幾年來我所生活的那個圈子裡的人,我的朋友們都這樣,看一個人會從他們的鞋子,衣服,背景,所念的大學那些開始衡量一個人的出現,存在,久而久之,我也好像變成了那樣的一個人了,宋玉澤,我沒有惡意。」

  宋玉澤對她的話不聞不問。

  於是,趙香儂聽到自己用更低的聲音說出:「宋玉澤你要是不喜歡我那樣的話,我會改,但是,我想我需要一點時間。」

  直到車子停下來時趙香儂還是沒有聽到宋玉澤隻字片語的回應。

  極小的街被另外的車輛堵住了,他們的車只能到達街口,下車,趙香儂手裡拿著從醫院帶回來的藥品,當宋玉澤想接過她手中的藥品時被她掙開,剛剛移動腳步她就被打橫抱起。

  「別動。」宋玉澤警告她,聲音無可奈何:「我都不知道你怎麼會有那麼多的氣。」

  是啊,怎麼會?趙香儂偶爾覺得她還挺薄涼的,她還覺得自己正一點點的逐漸要變成她媽媽那樣,可是,她遇到了宋玉澤。

  慶幸嗎?是的,慶幸,慶幸還有這麼一個人讓她哭讓她笑,讓她毫無節制的生氣發怒,甚至於無理取鬧。

  臉埋在他懷裡:「宋玉澤,我只有在你面前才變成這樣的,所以,有時候,你要讓著我,我不是那些不明白事理的人,如果我錯了我會道歉,但你也得給我一點的時間去想明白。」

  說完之後手扯了扯他的衣領。

  「嗯。」他淡淡的應答。

  本來,安靜的街道,宋玉澤的懷抱讓趙香儂心裡頭快活,可是!

  「宋,你回來了?」咬字很不準確的中文發音響起。

  有完沒完,還沒有等趙香儂發飆,宋玉澤先她之前開口:「凱利,以後你不要出現在這裡了。」

  「為什麼?」仰慕的人發出的逐客令讓衣服穿得很少的女孩大受打擊:「宋,你以前從不這樣對我,是不是為了她。」

  說完之後她手指向了趙香儂,手更緊的吊住宋玉澤的脖子,趙香儂對著凱利做出了類似於「小妞,當然是因為我。」的表情。

  宋玉澤沒有回答,他只是告訴她知道她班主任,還有輔導她的神父的電話,一旦他給那兩位打電話的話,那麼,恐怕她連到這裡來的時間都沒有。

  透過一格一格的樓梯扶手縫隙,趙香儂看到女孩凱利落寞的臉,她的目光痴痴望著宋玉澤,那目光應該不是單純的迷戀和崇拜吧?

  趙香儂讓宋玉澤放她下來。

  隔著樓梯扶手,居高臨下,趙香儂手去觸摸凱利那顆毛茸茸的頭顱,說:「他不屬於你,以後,你會遇到真正屬於你的人的。」

  凱利避開趙香儂的觸碰,倒退一步,抬起臉,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她,語氣倔強:「我想,他也不會屬於你。」

  趙香儂沒有再去理會她,把手交回到宋玉趙的手掌里。

  倔強的聲音變成了幸災樂禍,直直的衝進她的耳朵里:「宋的機車載過別的女孩,是同一個女孩,我可以用我母親的名義向你保證,次數比你的還要來得更多更多。」

  就這一句話,忽然的,趙香儂覺得累了,她忽然不想為這樣的一句話和宋玉澤再吵架了,她發現他們吵架的次數有點多。

  手依然被他握著,一步步走向台階,走完所有台階,趙香儂站在宋玉澤身後,等他打開門。

  門打開,宋玉澤讓出了身位讓她先進去,腳往前踩一步終究還是忍不住回頭,問出「她是誰?」

  是那個在你的手腕上留下牙印的人嗎?這話終究還是沒有問出。

  宋玉澤皺眉,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壓根沒有做出任何解釋來,趙香儂點了點頭走進房間。

  進入房間,背部貼在牆上,趙香儂閉上眼睛,一股腦的話就這樣倒出來了:「宋玉澤,她美嗎?她聲音好聽嗎?她身材比我好嗎?她很喜歡生氣嗎?她叫什麼名字?她為什麼離開你?」

  一連串極為快速的話之後變成了低低的:「宋玉澤,你現在心裡還在想這她嗎?」

  趙香儂見過宋玉澤昂望天空的樣子,眼底眉梢寫滿了想念,他仰望天空越是長久她就越是的害怕。

  睫毛已經濕潤,有手指在她的眼眶周遭輕柔的撫摸著,嘆氣,呢喃般的言語:「她是妹妹。」

  倏然,趙香儂睜開眼睛:「妹妹?」

  宋玉澤垂下了眼帘,聲音很輕:「那坐在我機車上的是……是妹妹。」

  那一刻趙香儂光顧樂呵了,沒有理會宋玉澤的聲音有多麼的勉強和遲疑,頭擱在他的肩膀上,表達著自己的不好意思:我很糟糕對吧?嗯?對吧,對吧?宋玉澤你要知道……

  凌晨,宋玉澤手落在自己的額頭上,摸到一手汗水之後睜開眼睛,數分鐘之後,他把那顆緊緊依偎在自己懷裡的頭顱輕輕移開。

  從床上離開宋玉澤打開房間門,望著靜默的夜色。

  在他的另外一個家裡,放著四封信,那四封信分別記載著屬於一個女孩不同階段的心裡歷程,除了絕望還是絕望,是那種無法用語言只能靠一筆一筆在紙張上刻畫出來的絕望。

  四封信經過不停的輾轉才在七年後落到他的手中,一字一行的把他心裡的那道傷痕再次撕開。

  問宋玉澤第一次見到趙香儂是在什麼時候,如他和她說的那樣,在花滑中心嗎?當然不是!

  更早之前,宋玉澤就見過趙香儂。

  黑直發,一臉青澀,整潔的衣著,彼時間,他好不容易擺脫保鏢的,他急匆匆的想去見一個人,只是,還沒有等他見到那個人時他的保鏢又出現了。

  學校停車場,他問正在等司機的女孩:「我能暫時搭你的車嗎,出了停車場我就下車。」

  她看了他一樣,那時他戴著棒球帽帽沿壓得很低。

  「不能。」她很乾脆的回絕,甜美的臉上寫滿的是我不想為了你這種小角色惹上了任何麻煩。

  之後,車子揚長而去,他也被逮個正著,那天,宋玉澤沒有見到他想見的人,幾天後他才見到他想見的人。

  「朱潤,你的搭檔很難相處。」那時,他和她說。

  「宋玉澤,不許你這麼評價我的搭檔。」她恐嚇他。

  手撫上了手腕上的牙印,暮色沉重得讓他不忍心看,閉上眼睛,輕問:「潤,現在,你在看嗎?」

  如果,此時此刻,她在看的話,那麼,肯定會很失望,這一天,他露出了太多的馬腳了,如果趙香儂再聰明一點就可以看出來,比如,那位從來只給有名望的富人看病的劉易斯醫生。

  想到那個環節,宋玉澤有種啞然失笑的衝動,居然,一急,他就報上了醫院地址,一個外表看起來和他風馬牛不相及的地址,而一切看在他眼裡還是那麼理所當然的事情,等到離開醫院再回看時他才覺得荒唐至極。

  摸了一根煙,點上,一定是戰線拉得太長了,連他也不知不覺的放鬆了警惕,放鬆警惕是一種極為危險的信號。

  或許,在這樣的時刻,他應該選擇快刀斬亂麻速戰速決,即使,效果沒有他之前預期好,但,這年,這個年份,那個從洗手間忽然冒出來的宋玉澤會讓趙香儂很長很長的時間都記住他,在記住他的同時她也會牢牢記住,這個世界每一個人都得為他們的行為負責。

  行為多麼的離譜,付出的代價就多麼的深重。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