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其他類型> 見過海嘯卻沒見過她微笑> 第六十章 貓吃了金絲雀

第六十章 貓吃了金絲雀

2024-09-29 13:02:02 作者: 巒

  半夜,戈樾琇醒來。

  

  從陽台處傳來的那點猩紅是房間唯一光源,看得她眼睛一陣刺痛。

  沒多想,從床上起身,打開陽台門。

  發現,有個人站在她陽台上,她房間是反鎖來著,怎麼他跑到她陽台來了,再一想,宋猷烈要到她陽台來太容易了。

  他房間也有陽台,怎麼跑到她陽台來抽菸了。

  還有,抽菸對身體不好。

  手已於她思想之前,去搶他的煙。

  他一個反手,她的身體輕飄飄往著陽台外,腰以倒V姿勢被動掛在陽台沿上,腳離地面,上半身垂落至陽台外側。

  半空中抖動的長髮告知她,只要宋猷烈稍微一用力,她就像會像那年媽媽一樣。

  這裡是三樓,死不了的話,斷胳膊斷腿應該不成問題。

  對於死亡,戈樾琇還是有一點點敬畏的。

  雙手緊緊抓住陽台沿。

  他再一個發力。

  離地的腳尖往著天空,眼看著她要以一種倒栽蔥的方式撲向地面,手一抖從陽台脫離,求生本能讓它們在半空中掙扎,徒勞想抓住些什麼。

  最後關頭,宋猷烈腿壓住她的腳,身體被穩定在陽台沿上,但手已經夠不到任何物件,唯有和頭髮一起下垂,從喉嚨口艱難擠出:宋……宋猷烈。

  倒著看宋猷烈。

  他身體微微往她傾斜,形成俯瞰之狀,那聲「戈樾琇」帶著沙澀。

  「千萬不要懷疑,此時此刻宋猷烈想弄死戈樾琇的決心,很好玩嗎?戈樾琇,很好玩嗎?」

  眼淚橫向,夜風輕飄飄把它們從她眼角帶走。

  「不就是臉蛋還算能看,不就是頭髮比較順眼,不就是胸部大一點嗎?」

  又有眼淚從眼角飛走。

  她眼角處的眼淚被風帶走了,而掉落在她鼻尖上的那滴液體是怎麼一回事?

  垂立的雙手往上,是想要去觸摸他嗎?不知道,不知道。

  「媽媽生日,連續三年,我以學習忙以工作太多隻讓人送去禮物;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的『外公』我更願意稱之他為『老先生』,拒絕見媽媽,把自己外公稱之為『老先生』,關於這兩個現象一直不承認是為了你,戈樾琇那麼可惡,怎麼可能?!」

  「戈樾琇,你要知道,你有精神病患者可以當藉口,而我沒有,什麼可以觸碰什麼不能去觸碰,明文規定,條框約束,即使是這樣……還是……每天想親想摸自己的表姐。」

  第二滴液體從天空垂直掉落,這次落於她嘴角處。

  胃痛感又來了,天翻地覆。

  在天翻地覆中,逢年中國傳統節日,外公從他的助手接過平安紅包,平安紅包坨坨一個,阿烈一個,「謝謝外公。」她的脆生生的,他的則低沉些。

  難得有一個閒暇時間,外公左手拉著她右手拉著他,在唐人街時遇到老朋友,樂呵呵介紹,這是我的外孫和外孫女,遇到的人要是外國面孔的話,總是嘖嘖讚美「我的上帝,他們可真漂亮。」要是遇到東方面孔,則「你一定是姐姐,他一定是弟弟」。時間過得很快,一會兒,被老頭子拉在手裡的男孩個頭一下子超過了女孩,最開始,只是高過一點點而已……

  現在,現在已經高過很多了。

  「戈樾琇,」他又朝著她靠近一點點,「昨天早上,你一定看到廚房掉落的那些碎片,我相信你很希望,那是夜晚小動物們的行為,但很遺憾不是,廚房裡掉落的碎片是你的傑作,當時我們衣服都來不及脫,至於昨晚,需要我告訴你,我們用掉了幾個套嗎?嗯?戈樾琇,好玩嗎?很好玩嗎?」

  搖頭,拼命搖頭。

  宋猷烈這個的混蛋,她要揍他,他在胡說八道。

  「細節、時間、地點……」

  不,不不!

  「閉嘴,宋猷烈你閉嘴。」大力掙扎,眼眶有淚液不斷溢出,拼命搖頭,掙扎不過了就破口大罵,混蛋,你乾脆鬆手好了,讓可惡的戈樾琇找她媽媽團聚去,光罵又這麼夠,她還得伸腳踹他。力氣大得嚇人,她一隻腳當真掙脫了他,但伴隨這個動作,她身體往下墜落——

  下一秒,即將往下墜的身體被提起。

  一如那年,他把她從水裡拽出,在她以為觸碰到死亡時。

  拳頭如雨點般落在他身上,以為他還任憑她打嗎,別做夢了,他更凶,揪住她的衣領,把她大力拽離陽台欄,接住她撲向他的拳頭,一個反剪,混蛋,肩膀差點脫臼了,手動不了了,伸腿,此舉更是讓他逮到了時間差,單腿從她雙腿間穿入,他在開她房間的陽台門,混蛋,開她房間陽台門做什麼。

  打開陽台門,把她的身體狠狠釘在牆上,黯啞的聲線在黑暗中越發咄咄逼人,憤怒中帶著糾結:「不就是臉蛋還算能看,不就是頭髮比較順眼,不就是胸部大一點嗎?」」

  陽台門關上,唇齒交纏。

  半夢半醒間,戈樾琇被細微的聲響驚醒。

  眼睫毛抖啊抖啊,掀開。

  淡淡曙光中,是色彩柔和的牆和天花板。

  她臉正對這房間門,她睡覺時臉不喜歡面對房間門。

  一個翻身。

  就那麼猝不及防地——

  瞅著她的眼眸讓她慌張。

  宋猷烈這麼會和她同在一張床,她這一定是在做夢。

  重新閉上眼睛。

  溫溫的氣息有一下沒一下撲在她臉上,伴隨著細細碎碎的聲響。

  繼續閉上眼睛,緊緊閉著眼睛。

  只是呵,眼睫毛不聽使喚抖動起來,緊咬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線,現在是在做夢,是的,現在在做夢。夢裡他很壞,壞透了,不給一絲一毫空間,「喜歡嗎?」他低聲問她,緊咬著嘴唇。「喜歡這樣嗎?嗯?」聲音更低,更沉,他孜孜不倦,而她已經無力去抵抗。

  「戈樾琇。」溫柔喚著。

  就……就要應答出了。

  但不能應答,一定不能去應答,她在夢裡提醒著自己,但……緊咬著的嘴唇鬆開「嗯。」

  「喜歡嗎?」他以溫柔嗓音,「回答我,就像昨晚回答我一樣。」

  昨晚啊……暗沉的夜裡,陽台門在砰砰作響著,手緊緊攀住他肩膀,他們就像兩個孩子一樣在討論著「戈樾琇,喜歡我這樣對你嗎?」「喜歡。」「戈樾琇,喜歡我這樣對你嗎?」「喜歡,混蛋。」「表姐,喜歡我這樣對你嗎?」「都說喜歡了,混蛋。」

  「表姐,喜歡我這樣對你嗎?」

  「喜歡。」

  那聲「喜歡」從口中溢出,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幻夢。

  睜開眼睛。

  淡淡的曙光中,他眼神幽冷。

  打了一個冷顫。

  會打冷顫應該不是夢,對吧。

  他看著她,不容許她眼睛有人會躲避,手一扯。

  蓋在她身上的被單緩緩滑落,身體一覽無餘展現在他面前。

  「早安,表姐。」冷冷的眼眸注視著她,聲音卻是溫柔極了。

  逐漸,眼眸蒙上淡淡浮光。

  在浮光中注視著他。

  你看,不僅是她在使壞,他也很會使壞。

  注視著他。

  這世界有美好的緣分也有惡毒的緣分,戈樾琇和宋猷烈就是惡毒的緣分。

  這惡毒的緣分到底是始於什麼時候呢?

  是那個雷電雨交加的夜晚?

  雷電交加的夜晚,女孩從噩夢中醒來,想要從親愛的小姨那裡尋求撫慰。

  女孩沒在小姨房間找到小姨,倒是在爸爸的書房看到小姨。

  燈光從四分之一門縫滲透出,她站在門外瞅了一會兒。

  窗外,雷聲夾著雨聲。

  長長的睡衣裙擺在地上拖行著,無聲無息,女孩來到另外一扇房間門,房間裡住著小姨的心肝寶貝,從格陵蘭島來的漂亮男孩。

  站在那扇房間門外,一顆心平靜得出奇。

  平靜打開那扇房間門。

  是從那個晚上開始的嗎?

  戈樾琇也不清楚。

  也許更早。

  關于格陵蘭島來的孩子,就像她在十二歲那年,媽媽生日時穿的白色紗裙,怎麼看都不對勁,一直到那顆鳥屎掉落。

  戈樾琇是那顆破壞完美裙子的鳥屎。

  占有欲和破壞欲在那個雷雨交加的晚上蠢蠢欲動著。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