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漢王二進咸陽城
2024-09-29 11:54:20
作者: 朱宏
章邯兵敗後輾轉回到好畤,又聞漢軍分兵欲攻取咸陽,就令章平、姚卬共守城池,親率大軍晝夜不停地趕往廢丘。不承想,天黑後,剛走了十餘里,忽見火光四起,四下伏兵盡出,皆喊道:「章邯休走,漢王在此!」章邯聞聽大驚,急提兵來迎,但見漢軍從四面八方圍上來,喊殺聲震天動地。章邯領兵左衝右突,也出不了重圍。章平與姚卬在城中聞報,欲引兵出城來救,卻被樊噲殺退。章邯被圍在陣中,揮動「干將、莫邪」雙劍,奮力拼殺,依舊難以脫身,形勢已是萬分危急,幸虧蘇度突入重圍,領軍來救章邯,兩人併力向前,殺開一條血路,齊往廢丘而去。待至廢丘時,章邯清點人馬,只剩數千人,只得固守廢丘城池,不敢再戰。
劉邦見章邯大敗遠遁,方才鳴金收兵回營,途中正遇韓信率軍前來接應,各自擊掌相慶。韓信說:「章邯既遁,可圍好畤。
好畤雖有章平把守,然兵疲糧盡,難以久持,今方大勝,可乘銳氣,一舉克之。」劉邦欣然從之。
其時,樊噲也率軍前來助戰。第二日,天剛放亮,韓信就下令攻城,漢軍爭先恐後地攀著雲梯往城上爬,樊噲更是不顧一切地率先攻上好畤城頭。好畤守將章平、姚卬等,見漢軍已攻上城頭,知不能再守,急切之下,只得倉促從北門逃走。
章平行至半途,被樊噲追上,章平左衝右突不得出,被樊噲生擒。樊噲心中尋思道:章平是雍王章邯的親弟,不可殺之。於是,便令人將章平押入櫟陽,入見劉邦。劉邦見擒得章平,心中大喜,顧及其為章邯之弟,便有意招降,當下即親解其縛,勸慰章平道:「今已被擒,可勸雍王來降,當不失富貴。」
章平雖為敗將,卻是一身傲骨,當下便凜然回道:「我兄心如鐵石,雖張儀轉世、蘇秦復生,也難說動,望大王休作此種打算!章平世為武將,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今既已被擒,也無話說,全憑大王處置!」言畢,即願引頸受戮。
劉邦感其忠義正直,憐而免之,於是便赦其為平民。章平拜而不謝,獨自一人,逕往他鄉而去,從此隱姓埋名,終老他鄉。
然雍將呂馬童卻與章平不同,項王東歸之時,曾留下一萬人馬,讓他駐防關中,因其甚有謀略,且武藝高強。少時,雖家境貧寒,卻素有大志。曾對旁人道:「人生一世,不錦衣玉食,枉為人矣。」鄉里人以為狂語,無不竊笑。及項梁起事,呂馬童參加了項家軍,也頗為善戰,曾因一陣殺敵過十,為項羽賞識,用作馬童,故人稱他呂馬童,且更為項羽倚重。巨鹿一戰,他時時不離項羽左右,每每捨生忘死,不久即升為軍中副將。項羽據天下,自立為西楚霸王。呂馬童只當自己封侯有望,誰知最後僅得軍中司馬一職,於是心生不快。霸王卻不知,仍將呂馬童視作心腹。
章邯引軍歸降項羽時,項羽以呂馬童為鄉親之故,將其安插於章邯軍中,後留他在關中相助章邯。自此,呂馬童便一直在章邯軍中,章邯恐被鉗制,將項羽留給呂馬童的一萬楚兵,分散於各處,使其不成勢力。章派呂馬童帶著三千步卒、三百騎軍駐紮在一個小鎮——屈家寨,位於好畤東南面,也就十七八里地。呂馬童不好爭執,領了兵馬待在那裡。
這一日,呂馬童正在城上觀望,忽見西北面塵土泛起。不一時,斥候來報:「雍王人馬正被漢軍追殺。」呂馬童大驚,忙開了城門,引軍殺出。灌嬰人少,怕遭暗算,撥馬引眾回去了。章邯隨呂馬童入城,清點殘軍,不足三千。章邯坐在堂上,不由長嘆一聲,道:「與胯下庸夫大戰數回,竟一敗再敗,本王顏面丟盡!」呂馬童勸道:「此人雖名聲不佳,卻是個奇才。大王與他交兵,自當謹慎。」
章邯又說:「本王帶兵二十餘年,從未遇過如此對手。行軍布陣,不露一處破綻。只恐此番,真是在劫難逃了。」呂馬童便道:「大王休要氣餒。何不差人前往彭城求援?一旦霸王領軍來到,關中自會無恙。」章邯猛醒,道:「本王這就回廢丘,寫信求告霸王,請他速來增援。你且堅守,莫出城與他交戰。」稍歇後,率眾急忙趕回廢丘。當夜,寫好書信。第二天,差一得力之人,去往彭城投書。
然而,韓信未容霸王增援到來,已於渭水北岸大破章邯軍馬,再使曹參、靳歙、柴武率領一萬軍士去取好畤,吩咐灌嬰、傅寬隨後接應。一番安排,極為周全,漢軍大獲全勝。樊噲摟草打兔子,既活捉了章平,又活捉了從屈家寨趕來支援的呂馬童等一班將校,在劉邦高官厚祿的誘惑下,自慮已無出路的呂馬童歸降了漢王。後來,劉邦又探得呂馬童為項王的親信,於是留於自己帳中聽命。
韓信既得了好畤,便與劉邦引軍入城,待安撫軍民後,又令曹參揮師向咸陽進發。曹參率軍經武關,到藍田,入崤關,過灞上,自是熟門熟路,一路攻必克,戰必勝,最後抵達咸陽,將城圍起。早有斥候探馬報到鎮守使府中。駐守咸陽的是趙賁,之前曾在開封,屢與漢王人馬作對,曾吃不少苦頭。及至章邯封做雍王,四處去招兵買馬,昔日舊秦殘部,紛紛前來投靠,其中就有趙賁。章邯見他有勇有謀,頗可大用,破例賞他做了都尉守衛咸陽。最近這些天,四面消息傳來,盡說雍軍失利之事,聽得人心煩意燥。他本精細伶俐之人,如何不知對手難纏,早早就做了準備,只等開戰。
這日,趙賁聽到急報,說是咸陽城已被漢軍所圍,便聚眾商議迎敵之策。內史王保說:「趙都尉且放寬心。我帳下有李必、駱甲二將,武藝精湛,有敵萬人之勇,無須懼怕漢兵。」趙賁大喜,請二將到堂上來相見。來到面前一看,果然都是相貌堂堂,儀表不俗。試了弓馬,大吃一驚,道:「如此手段,怎就埋沒軍中?」當堂賜了兩匹好馬,道:「若能戰退漢軍,我保舉你兩個升做騎郎將。」李必、駱甲拜謝了;李必道:「將軍不必勞神。
待我二人領一支人馬,先去城外埋伏。漢軍如來,將軍可閉門不戰。等漢軍攻城,我與駱甲從兩邊殺出。趁漢軍驚走,將軍可引城中之兵一齊掩殺,定叫他丟盔棄甲而去。」趙賁連聲稱讚,令他們各去準備。二人帶了二千步軍、四百馬軍,前往城外埋伏。
這邊漢軍的靳歙、柴武二將,率兵徑朝東來,一路無阻。行到離城十里紮寨,探馬來報:「咸陽城四門緊閉,當有準備。」
靳歙不敢輕進,來中軍見曹參。曹參問:「守將為誰?」靳歙道:「乃是趙賁。」曹參聽了,道:「此賊善於守城,今必故伎重演。」於是盡驅兵馬,殺到咸陽城外,遣柴武出馬挑戰。趙賁站在城樓之上,指著城下大罵。曹參大怒,喝令攻城。正架梯攻打,忽聽一聲炮響,就見城南、城北各出一軍,吶喊著,衝殺而來。
曹參留下鄭忠、召歐圍住城西門,令靳歙、朱軫去戰南面雍軍,自帶了柴武、周灶,來迎北邊之敵。北面來的正是李必,騎一匹棗紅馬,挺一枝長鐵矛,引二百馬軍沖在前頭,口中大叫:「認得重泉李必麼!」柴武仗有勇力,尋思:先捉了你,再取城池!
便喊了一聲,即驟馬向前,掄手中刀,出戰李必。戰不十合,李必愈戰愈勇。柴武見他那條槍使得神出鬼沒,一時驚醒過來,暗想:此人勇武,一時難以取勝,且休顧顏面,保存實力要緊。李必見了,大喝一聲,神槍起處,柴武后腿上早挨了一槍,只好負痛而走。曹參奮力將柴武救回,卻不敢逞強,且戰且退。那邊靳歙、朱軫,又勝不得駱甲。趙賁見了,開了城門,與副將王保率軍馬殺出來。李必、駱甲也趁勢從兩邊掩殺過來。漢軍支撐不住,往後敗走。曹參、靳歙死命抵擋,鄭忠、朱軫、周灶、召歐護著柴武,直退出二十里,方站住陣腳,紮下營寨。當下清點人馬,已折了近三成,所幸的是,柴武槍傷不重。曹參對眾人道:「今日大敗,皆我輕敵所致。」朱軫道:「那李必、駱甲兩個哼哈二將,也是見過的老對手,人稱紅衣、綠衣二將。此前也曾遭他們毒手,今又在此出現,恰似碰上冤家。」召歐道:「咸陽乃亡秦都城,本難攻取。如今又添了兩個強敵,僅憑這點人馬,若想破城,難上加難。」
曹參怒道:「依你之意,難道退兵不成?」召歐道:「非也。
咸陽立於雍、塞之間,勢在必取。為今之計,不如告知韓大將軍,請他增添人馬,共破此城。」曹參聽了,覺得有理,當即寫好一封書信,差一校尉,速往好畤大營求援。
韓信接到書信,與漢王商議道:「曹參好勝之人,今來求援,必是遇到強敵。」漢王看書,驚道:「賊將趙賁,本不足懼。卻得此二人相助,曹公何能不敗?」便將昔日也曾遇此二將受挫之事,略說了一遍。韓信道:「既逢強敵,本將須親率人馬前去攻打。」漢王道:「寡人亦不甘寂寞,當隨了同去。」韓信會意,便留大半人馬駐守好畤,歸樊噲統領;即與漢王引了周勃、夏侯嬰、盧綰、酈食其、灌嬰、傅寬、紀信、紀義等一干人等,帶上一萬兵馬,悄悄奔咸陽而來。
這日傍晚,韓信率軍來到曹參在咸陽城外的營寨。曹參聞漢王、大將軍親引人馬來到,忙和靳歙幾個出寨門來迎。接到營中落座。韓信仔細聽了曹參敘述,若有所思。漢王說:「此二人武藝高強,如捉來為我所用,勝占一座城池。」韓信說:「趙賁昨日勝了一陣,必生驕傲之心。」又對曹參說:「你明日引本部軍馬,和他重新開戰。只許敗,不許勝,如能誘到此地,便大功告成。」曹參接令而去。韓信又對所帶來的一班人,逐一安排,其都依令而去。
次日,曹參帶上靳歙、鄭忠、朱軫、周灶、召歐,率原先人馬,又來到咸陽城下,擺開陣勢,高聲叫戰。駱甲見了,欲出去廝殺。王保道:「漢軍前日剛敗,怎又敢來挑戰,莫非有詐?」
駱甲道:「去年洛陽城外,那廝人馬更多,尚且被我兩個殺敗。
今獨有一個曹參,為何怕他!」吵著要出城。趙賁尋思:「多少年來,身邊未有勇將,說話總矮人一頭。今日如能捉得漢將,雍王面前便可揚眉吐氣。」就讓副將王保守城,自己全身披掛和李必、駱甲兩個,盡率馬步軍殺出城來。
兩軍對陣。趙賁立於門旗下,喝罵道:「潑賊,哪個不知死活的敢來!」曹參跨馬出陣,執刀在手,道:「前日輕看了你,以致失手。今定要拼個輸贏!」趙賁道:「你休逞能!」顧身後道:「哪個去擒拿此賊?」話音剛落,駱甲策馬挺槍,殺出陣來。
曹參說聲:「來得好!」拍馬舞刀,來迎駱甲。兩個刀槍並出,上下砍殺,左右刺搠,戰在一起。斗有十七八個回合,曹參佯裝不敵,撥馬回陣。駱甲拍馬趕來。朱軫、周灶雙雙殺出,兩把大刀敵住駱甲一條長槍。李必不忿,縱馬搖槍,衝出陣來。朱軫、周灶見了,忙棄了駱甲,轉身就走。李必、駱甲,一左一右,殺將過來。曹參、靳歙兩邊敵住,約戰十個回合,各回馬退走。李、駱二將不舍,從後面趕來。漢軍敗走。
趙賁見二將得勢,驅兵向前。曹參、靳歙且戰且退,引軍往西北而走。離漢軍營寨十里處,有一條山間小路,漢軍在前疾走,雍軍緊追其後。兩旁儘是土山,一條道路沿山腳轉彎。趙賁心疑,勒住馬來看,山背後隱隱透出殺氣,猛地醒悟,急令回馬時,只聽得一聲炮響,左邊灌嬰、辛奇、毛澤,右邊傅寬、陳賀、戴野,吶喊著,從兩邊衝殺出來。趙賁大驚,奪路先走。灌嬰、傅寬舞刀弄槍,引兵截住前軍迴路。李必、駱甲憤怒,率手下八百騎奮力拼殺。眼看曹參已從前面返身殺回,將二將圍在核心。李必、駱甲毫無懼色,左衝右突。毛澤稍不留神,肩頭上挨了一槍,鮮血直流。戴野躲在人群之中,見二人勇猛,偷取弓箭在手,趁得李必不注意,拉滿弓放了一箭。李必正與傅寬惡鬥,未防備有暗箭來,射中馬脖子。那馬負疼,雙蹄騰空,將身子挺起來,李必坐不穩,翻身滾落馬下。鄭忠、召歐引兵卒各執長矛,一齊上前將他按住。駱甲苦戰,見李必落馬,心中著慌,那槍便使得慢了,被灌嬰用槍尖頂在肋骨上,栽下馬來。
曹參高聲大呼道:「降者免死!」那駱甲、李必所率的八百騎兵,見主將遭擒,再也無心戀戰,紛紛棄械下馬投降。鄭忠、朱軫、周灶、召歐四個,上前捉住李必、駱甲,將二人用麻繩捆綁了,隨軍馬奔咸陽而去。
且說趙賁領殘部突出重圍,急急往回趕。離咸陽不遠,就聽一聲鼓響,一支軍馬攔住去路,閃出一個漢將,橫刀立馬,大喝道:「哪裡走!周勃在此!」趙賁大怒,掄起大斧奔周勃衝來。
戰不多時,城門大開,趙賁不由大喜,以為副將王保率守城大軍來援。誰知,定睛細看,卻是漢將紀信、紀成率領人馬從城裡殺出來。趙賁此時才知城池已失,保命要緊,趕緊棄了周勃,拍馬往西便走。周勃與夏侯嬰等,在後面一陣追殺,連殺帶抓了一千多雍兵。趙賁馬快,追趕不及,逃脫了。眾將清理完戰場,都來咸陽城中報功。
咸陽城裡,盧綰、周緤已領人撲滅了攻城時引燃的大火,又在城中出榜安民。漢王和韓信早在大廳上坐定,眾將皆來獻功。
刀斧手先將王保捆綁著押上,其面對漢王,竟大罵不止。漢王也怒懟:「你不過是章邯馬前一走卒,卻如此囂張?」喝令斬首示眾。李必、駱甲被推進來,二人立而不跪。漢王站起身來,到二將面前,說:「你兩個自恃勇武,屢次和我作對。今日遭擒,還有何話可說?」李必睜大眼說:「我二人身懷絕技,自當戰於疆場。只怪時運不濟,不能盡顯手段。今既遭擒,唯有一死而已!」
漢王問駱甲說:「你情願隨他赴死麼?」駱甲笑道:「我二人肝膽相照,榮辱與共,他如死,我豈能獨活?」漢王勃然大怒,喝令刀斧手將二人推出去斬首。李必叱道:「要殺便殺,何必氣惱?」漢王見二將都面不改色,當時收起怒容,回嗔作喜,贊道:「真壯士也!」喝退刀斧手,令召歐、朱軫替二人解開綁繩,並賜座道:「當用之人,如何能死?二位才幹,寡人羨慕已久,今若肯歸順,決不輕待。」李必見漢王是真心相待,對駱甲道:「弟有何說?」駱甲說:「當隨兄意。」於是二人伏地請降道:「蒙大王不棄,願在帳下,執鞭隨鐙,為一小卒。」漢王大喜,便拜兩個做了中涓,收在軍中。
當夜,漢王設宴席慶賀,封賞有功之人。酒宴之上,論及那年曾來咸陽,漢王甚為感慨,說:「沒有當年在此親自目睹皇帝威儀,何有今日稱孤稱寡的那般雄心壯志?」復又說:「可惜今日咸陽城沒有了當年的輝煌。」曹參諫道:「一旦安定,當重新修繕。」
次日,韓信聚集眾將議事,漢王側坐。韓信說:「趙賁昨日逃脫,必是去投廢丘。章邯聞咸陽丟失,深恐腹背受敵,定會派人馬來奪。」曹參道:「大將軍有話只管說。」韓信道:「廢丘若有兵馬來,當從景陵經過。將軍可領本部人馬,前往鎮守。我讓周勃率三千軍馬駐紮在細柳,與你互為掎角,以確保萬無一失。」曹參、周勃接了令,各帶人馬去了。靳歙染了風寒,臥病在床,柴武傷情未愈,留在大營中醫治。
韓信接著說:「司馬欣兵據櫟陽,與章邯遙相呼應,若不剪除,將阻我大計。」漢王想想說:「司馬欣文武雙全,此事非同小可,當差一得力之人前去才好。」韓信嘆說:「可惜樊將軍不在。」這一句話,激起一個人來,其挺身而出道:「我等亦非泛泛之人,大將軍何故視而不見?末將不才,願討令前去,定斬司馬欣首級,獻於麾下。」
眾人尋聲看去,乃是灌嬰。韓信道:「素聞灌將軍英勇,不知是否有膽?」灌嬰道:「一試便知。」韓信說:「若我只撥你三千兵馬,你可敢去?」灌嬰憤然道:「有何不敢?」漢王說:「三千人馬太少,恐不濟事。」韓信笑道:「舊秦猛將智士,大多集於章邯身邊,灌將軍此去,必無敵手。」回頭又對灌嬰說:「你領三千輕騎,務必晝伏夜行,悄悄潛往。我讓陳涓隨軍做你參謀,再添鄭忠、朱軫、周灶、召歐、駱甲五個相助。三天之後,等入櫟陽境內,可問計於陳涓。我付他兩個錦囊,你先拆第一個來看,只需依計而行,就能大獲全勝。待擒到司馬欣,再拆開第二個錦囊,仍按上面說的去做,便可萬事大吉。」灌嬰大喜,接了將令,自去準備。
韓信又喚上傅寬,說:「你可另領二千人馬,穿越雲陽縣境,往北走。路上多造聲勢,揚言發兵去討翟國。司馬欣聞知,必抽調兵馬來防。你不須與戰,待灌嬰事成,和他合兵一處,往取高奴。一月之後,定可勝利而歸。」傅寬依令去了。分派已畢,眾將散去。
漢王不解,問道:「大將軍兵討兩國,僅用五千人馬,一月之內,如何能夠速取?」韓信道:「兵者,詭道也,智者方能熟用。如守之於規矩,莫說一個月,半年也難成功。」便將其中奧秘說了一遍。漢王聽了,道:「果然是妙計。」心中歡喜。
其時,雍軍已失咸陽,僅有都城廢丘一地。章邯憑險固守,拒不出戰,漢軍一時也奈何不得,韓信只得令大軍將廢丘團團圍住。
灌嬰奉了韓信之令,率軍三千暗取塞國,夜間起兵,直向塞國而去。行至櫟陽十餘里地界時,便將人馬暗扎於山中,以窺塞國動靜。
漢將傅寬引軍去後,於途中大張旗鼓,揚言要攻伐翟地,發兵由雲陽南面穿越塞境。雲陽守軍快馬報至櫟陽,塞王司馬欣得報,信以為真,便急令部將張雲等率輕騎二萬,馳往雲陽以北,築建壁壘,以拒漢軍。
早有細作飛報灌嬰,灌嬰聞之,便和陳涓商議說:「司馬欣遣軍往防傅寬,分軍於雲陽以北,櫟陽城中必然空虛。我如藉機殺往櫟陽,便可一鼓而下。」
陳涓說:「大將軍臨行前曾密授一計,可兵不血刃取得櫟陽。」
灌嬰急切相問:「何計?」陳涓答曰:「軍中今有雍軍降士百餘,皆為大將軍暗中所遣。將軍可將其雜於軍中,佯為雍王敗軍,乘夜入櫟陽城投宿。待司馬欣收納後,我這裡再發兵到城外挑戰,塞王若出城迎戰,將軍可自身後攻城,與城中潛伏軍士裡應外合,攻取之。爾後,城內外兩軍呼應,櫟陽便可一鼓而得。」
灌嬰聞計大喜,即留陳涓於軍中代理軍務,自與樓煩部將丁復等,扮作雍軍騎士,領著百餘殘兵,逕往櫟陽來投。
櫟陽守城士卒報入王府,司馬欣知漢雍交兵,便令悉數放入,並親率隨從探視。灌嬰領軍入城,與城中軍士相見。塞兵中有秦時舊部,一見灌嬰軍中多有相識者,皆告於司馬欣,然司馬欣仍以仁義待之,並留而不疑,只是將其打散,分編於軍中各部。
數日過後,司馬欣聞得漢軍忽到城下挑戰,急喚左右商議,問道:「漢軍忽至,副將張雲領軍在外,櫟陽城中半空,卻是如何抵擋?」
騎將王周憤然而起說:「末將願領軍拒敵!」
司馬欣道:「將軍勇氣可嘉,然漢軍兇猛異常,且屢挫雍王,不可小視。將軍此去,本王當親自督陣。」言畢,親點兵馬五千,令王周為將,自己率中軍殿後壓陣。
王周率軍出城,與漢軍對陣一字排開。王周出馬挑戰,漢軍王翳出迎。自是你來我往,戈矛相交,「叮噹」作響。片刻過後,司馬欣見王周漸漸不支,回顧身後道:「誰敢出馬,替下王周?」
灌嬰答道:「小將願往!」當下,便策馬上前,待馳馬於司馬欣身邊經過時,卻又忽然轉身,輕舒猿臂,竟將司馬欣拖至馬上。司馬欣意欲掙扎,卻被灌嬰鐵臂摯住,動彈不得。塞兵見狀大驚,欲向前搭救。灌嬰按住司馬欣,單手綽槍,厲聲喝道:「我乃漢將灌嬰也,塞王已在我手中,你們如若不降,本將立斬塞王於馬上!」
塞軍將士面面相覷,舉手無措,欲要繼續與敵拼殺,卻又投鼠忌器。這時,丁復又出陣迎戰。塞軍將士見勢不利,只得棄械投降。灌嬰令軍士將司馬欣綁了,又令丁復率軍把守櫟陽,自己將司馬欣押於中軍大營,向劉邦報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