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才女謝道韞

  中國歷史上曾出現過一些才女，東晉謝道韞就是其中之一。謝道韞的身世經歷帶有悲劇色彩，她是東晉孝武帝時安西將軍謝奕的女兒。謝奕為謝安的兄長，謝奕的兒子謝玄在淝水之戰中曾擔任前鋒都督。謝道韞出身在這樣一個享有盛名的家族中，自小就受到良好的教養，加上她聰穎明悟的素質，在謝家眾多同輩的兄弟姐妹中，她的才華十分出眾。

  有一次，謝道韞的叔父謝安看她在讀《詩經》，就問她：「你說《毛詩》中哪一句最好？」

  謝道韞不假思索地回答：「《大雅·嵩高》中的『吉甫作頌，穆如清風。仲山甫永懷，以慰其心』這一句最好。」謝安也有同感，因而認為謝道韞具有高人雅致。

  又有一天，正是冬季，謝家兄弟子侄舉行家宴，邊喝酒，邊賞雪。謝安對小輩們說：「你們看，外面紛紛揚揚正下著大雪。我要你們每個人打個比方，把這個情景描述出來。你們誰先說。」

  侄兒謝朗隨即應道：「撒鹽空中差可擬。」

  眾人一聽，覺得比喻得很不錯，都稱好讚許。兄弟姐妹們聽了，也都一時想不出更貼切的比喻了。謝安捋著長須，微微笑著，沒有做聲。就在這時謝道韞說：「未若柳絮因風起。」如果說謝朗是從色澤與形狀上描繪雪，而謝道韞則是從動態上寫雪，用柳絮來形容鵝毛大雪滿天飛舞的情景，的確更為生動並有意境。謝安聽後不覺拍著大腿說：「好！道韞說得好！」

  謝道韞的悲劇要從她的婚姻上說起。在東晉是最講門當戶對的。東晉末年最大的兩個家族就是王家和謝家。謝道韞嫁給了王羲之的兒子王凝之。王羲之有七子，長子王玄之早死，餘下是王凝之、王徽之、王楨之、王獻之，其中以王獻之名氣最大，繼承了王羲之的書法，儘管在骨力上遠不如其父王羲之。龍生九子，各個不同，名門貴族出身的子女也並非都很傑出，王凝之就是一個庸庸碌碌的人。王凝之本人的素質其實並不差，他的書法在草書和隸書上也有一定成就。由於家族的關係，他很早就擔任過江州刺史，被授左將軍，後來又擔任了會稽內史。但他受社會風氣影響，荒廢政事，為追求長生，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信奉五斗米道上，是一個虔誠的五斗米道信徒。有意思的是，他最後卻是被五斗米道領袖孫恩殺死。

  為了能夠得到長生，王凝之按五斗米道的規矩，布置了一間靜室。成天在靜室中祈禱、悔過、修煉。有時則去採藥煉丹，幻想服食丹藥而求得長生之道，以至於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

  謝道韞對這位夫君王凝之很是不滿意。她每次回娘家都要對叔叔伯伯訴苦道悲。謝安對她說：「王郎是右軍將軍王羲之的兒子，你許配於他，還有什麼不快樂的呢？」謝道韞怏怏不樂地說：「我謝家有叔父您，還有萬叔父，在堂兄弟中有紹、朗、玄、川，可沒想到天底下還有一個王郎！」顯然這位女才子對夫君不關注國家大事，反而沉迷煉丹的行為很是不屑，其言下之意就是自己嫁的夫君與這些堂兄弟相比，哪個也不及。謝安聽了，也只能不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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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399年十月，孫恩發起了叛亂。他率五斗米道道徒從海上登陸，攻占了上虞，殺了上虞縣令。隨後孫恩又開始攻打會稽。王凝之此時擔任會稽內史，總攬會稽郡大權。而這位王凝之在這黑雲壓城之時，不去組織守城，卻只在衙署大廳中添了一個天師神位，每天在神位前焚香誦經，殷勤禮拜。當孫恩的叛軍進至城下時，他還在那裡借天兵天將呢。

  最後，神兵沒有降臨，賊兵倒是攻城愈急。直到此時，王凝之才恍然醒悟，允許調兵防守。但兵力還未集中，孫恩軍士已經上了城牆，而王凝之還在靜室中閉門叩禱，忽有隸役進來稟報：「賊兵已經入城！」他才驚起，帶了幾個兒子就逃，連謝道韞也撇下不顧了。但剛逃出城10里，王凝之就被賊兵追上，父子數人全部成了俘虜。

  王凝之父子被押至孫恩面前。孫恩得知他是五斗米道道徒後，並不視為同道中人。他認為五斗米道中也有禍國殃民的賊黨，王凝之就屬此類，他們是教派的叛徒，無須姑息。於是信了半輩子五斗米道的王凝之就這樣和兒子們一起被砍了頭。

  謝道韞聽到丈夫與兒子被害的消息，心中自是十分悲痛。但她忍住悲傷，鎮靜下來，叫丫環僕人收拾了細軟東西，各帶刀槍，自己也揣上一把匕首，然後帶著只有幾歲的外孫劉濤，離家出城。可剛走不遠，便遇到賊兵。賊兵見是內史家屬，便上前搶掠。有一賊兵看謝道韞雖然已半老，但風韻猶存，竟上前調戲，反被謝道韞猛然抽出匕首，當場刺死。丫環與僕人也與賊兵展開搏鬥，殺死數人。不久大量賊兵涌到，謝道韞被捉。

  賊兵帶謝道韞等去見孫恩。孫恩本是殺人不眨眼，但見到謝道韞的昂然正氣，也不禁為這巾幗英傑所懾服，便放了她。而抓過劉濤，要將這孩子殺死。謝道韞忙衝上去緊緊抱住劉濤，大聲說道：「這是劉氏的後代，你跟王氏家族有怨，何關他族！你要殺他，就先殺了我！」孫恩為正氣所懾，便叫手下將謝道韞和劉濤都放走。

  謝道韞從此便留在會稽過上了寡居的生活。後來孫恩戰敗，撤離了會稽。東晉委派劉柳為會稽太守。劉柳聽說了謝道韞之名，特地去拜訪。

  謝道韞也知劉柳為人，於是欣然相見。謝道韞坐在帷帳之後與劉柳太守對答，先向他訴說了自己的身世經歷，然後回答了劉柳太守提的問題。會見後，劉柳離開謝家，他感慨地對僚屬們說：「謝道韞談家事時，慷慨涕零，答我所問時，雅量高致，真是名不虛傳的巾幗才女啊！」謝道韞一生所著詩、賦、誄、頌較多，至今仍有不少留傳於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