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合一統

  秦王政差一點死在荊軻的匕首之下，大為震怒，立即派兵攻打燕國。

  十個月就攻破了燕都薊城（今北京市）。燕王喜與太子丹一起率領他們的精銳部隊，向東退守遼東郡。秦將李信緊緊追擊燕王，代王趙嘉便寫信給燕王喜說：「秦軍之所以緊追燕王，是因為太子丹的緣故。現在大王如果能殺死太子丹，把他獻給秦王，秦王必定撤兵，燕國的社稷之神才能繼續享受祭祀。」

  後來，李信追趕太子丹，太子丹隱藏在衍水中，燕王便派人殺死了太子丹，準備把他獻給秦王，以此求得休戰，保住燕國不亡。

  當燕王喜逃到遼東以後，秦軍主力便調往南線進攻楚國。楚國是南方大國，疆域遼闊，山林茂密，物產豐富，號稱擁有百萬大軍。在秦加緊對三晉用兵的時候，它也不時伺機北上，攻城略地。公元前261年，正當秦、趙兩軍相持於長平的時候，楚國攻取了魯國的徐州，公元前256年，魯滅亡。

  然而，楚國的內政一直不振，宗室貴族爭權奪利，這種狀況到戰國末期尤為嚴重。公元前228年，楚幽王死，楚國統治集團發生內訌。幽王的同母弟猶，即位為哀王。但這個楚哀王在位僅兩個多月，就被異母兄負芻的門客殺掉了。負芻成為楚王，楚王室更加分崩離析。

  

  就在楚國發生內亂的時候，公元前226年，秦王政不失時機地從北方伐燕前線抽調秦軍南下攻楚。秦軍勇猛善戰，一路挺進，連續奪得楚國十餘個城邑。

  公元前224年，秦國與楚國展開了決戰。秦王在選擇攻楚大軍的統帥時，先向青年將領李信詢問：「若你伐楚，需要多少人馬？」

  李信十分自負地說：「只要二十萬足矣！」

  秦王點點頭，又問老將王翦。王翦卻回答：「非六十萬不可！」

  秦王於是認為年老的人到底膽小，就派遣李信率領二十萬秦軍南下伐楚。王翦見自己的建議未被採納，又受到秦王的當面譏諷，就稱病告老還鄉。秦楚大戰開始時，李信打了幾次勝仗。但楚軍並不氣餒，大將項燕為奇襲因勝而驕的秦軍竟尾追了三天三夜，然後突然發動進攻。秦軍大敗，將領死了七個，士兵傷亡無數。秦王大怒，將李信革職。

  秦王政親自趕到王翦的故鄉頻陽，登門向老將王翦認錯，說：「我因為沒有採納將軍你的計謀，李信果然使秦軍受辱。現在聽說楚軍天天向西挺進，將軍你雖然有病，但難道忍心不管我嗎？」

  王翦推脫說：「老臣體弱多病，腦子糊塗，希望大王另選良將。」

  秦王又勸說道：「好了，將軍不要再推辭了！」

  王翦說：「大王如果一定要任用我，那就非六十萬人不可。」

  秦王說：「我滿足你的要求。」

  王翦率領六十萬大軍出發的時候，秦王政親自送到灞上。臨行前，王翦請求秦王政預先賞賜很多良田、住宅、園林、池塘。秦王很詫異，說：「將軍走吧，為什麼擔心貧窮呢？」

  王翦說：「作為大王的將軍，即使有功勞，終究也難得封侯，所以趁著大王信任我的時候，我也就及時請求為子女置點產業罷了。」

  秦王大笑。王翦率軍行至邊關，五次派出信使回朝廷要求秦王賞賜良田。有人嘲笑他說：「將軍請求賞賜，也太過分了吧。」

  王翦說：「不對。秦王粗暴而不信任人，現在傾盡秦國的軍隊委託給我，我不這樣做，秦王就懷疑我。我只有用這種辦法才能表白自己沒有叛心。」

  王翦率領六十萬大軍進入楚境以後，並未馬上發動攻勢。他總結了李信輕敵冒進的教訓，採取屯兵練武、堅壁不戰、麻痹敵人、以逸待勞的戰略。楚軍多次挑戰，他都不予理睬，而是花費很大精力去改善士兵生活，讓來自北方的秦兵適應南方楚地的氣候、環境。他還命令士兵跳高、跳遠、扔石頭，加強體力與戰鬥技巧的訓練。秦王政也動員一切人力物力支援前方。

  這樣，度過了一年多的時間，秦軍已基本適應了楚地的情況，士氣高昂，體力充沛。同時，被調來抗擊秦軍的楚國部隊，卻鬥志漸漸鬆懈，加阿房宮平面圖（ 復原圖）

  上糧草不足，準備東歸。楚軍一撤，王翦就抓住時機下令全軍出擊。秦軍一舉打垮了楚軍的主力，並長驅直入，挺進內地，殺死楚軍統帥項燕。接著，秦軍又攻占楚都壽春（今安徽壽縣），俘虜了楚王負芻，楚國滅亡，時為公元前223年。

  就在秦軍主力南下攻楚的時候，公元前225年，秦王政又派出年輕將領王賁，率軍圍攻魏國都城大梁（今河南開封）。魏軍緊閉城門，堅守不出。由於大梁城防經過多年修建，異常堅固，秦軍強攻不下。王賁想出了水攻的辦法。秦軍大批士兵被安排去挖掘渠道，將黃河、鴻溝的水引來，灌注到大梁。三個月後，大梁的城牆壁壘全部被大水沖浸而坍塌。魏王傲只得投降，魏國滅亡。

  公元前222年，王賁奉命攻伐燕國在遼東的殘餘勢力，俘獲燕王喜，燕國滅亡。

  接著，王賁又回兵攻打代郡（今河北蔚縣）。當年秦軍攻陷邯鄲時，趙王遷投降，但公子嘉卻帶著一伙人逃到那裡，自立為王。秦軍輕易地就將代王嘉俘虜了。至此，秦統一了北方。

  同一年，剛在南方滅完楚國的大軍，又乘勝降服了越君，設置會稽郡。於是長江流域全部併入秦的版圖。

  公元前221年，秦王政命令王賁揮師南下，攻打東方六大諸侯國中的最後一個國家：齊。

  從春秋到戰國中期，齊國都是東方諸侯國中比較強大的一個，方圓兩千里，部隊數十萬，糧食堆積如山，不僅經濟發達，軍事強盛，還創造了燦爛的古代文化。但是，公元前284年，燕、趙、韓、魏、秦五國攻齊後，齊國一直沒有復興。

  公元前265年，齊襄王去世，其妻君王后輔助兒子齊王建執政。齊君王后是一個相當幹練的女人。她一方面小心地與秦國周旋，另一方面又不畏懼強秦的威脅。據說，秦昭王曾派專使給齊國送來一隻玉連環，考一考齊王能否解開。齊君王后聲色不動，將玉連環交予大臣們處理。可那些懾於秦國淫威的大臣們，想來想去不得其解。這時，齊君王后拿出一把鐵錘，「砰」的一聲將這隻玉連環擊得粉碎，然後向秦國的使臣說：「非常抱歉，我們只好用這種方法解開玉連環了。」

  齊君王后剛毅不屈的舉動，讓秦昭王意識到齊國尚不可辱，也就不敢為所欲為。後來，秦國將攻擊的矛頭對準了三晉和燕、楚，各國各自忙於自救，無暇他顧，這樣，齊國也就保持了40年未遭兵災。

  但齊王建是個無能之輩。母親健在時，他依賴母親；母親臨終前，他還要求母親寫下可以輔佐他的大臣名單。齊王建十六年（公元前249年），君王后逝世，後勝任宰相。秦國迅即展開收買內應的活動，向後阿房宮遺址

  勝饋贈大量的黃金、玉器。後勝得到秦國的好處，就派出大批賓客去秦。

  秦國又對他們大肆行賄，送給金錢珍寶，讓他們回齊充當內應。這批人從秦國歸來後，就積極地製造親秦的輿論。他們說齊王建應去朝秦，以表歸順，又說秦齊是姻親，根本不用備戰抗秦，也不要幫助三晉和燕楚攻秦。

  由於這樣，王賁南下伐齊，幾乎沒有遇到什麼抵抗。王賁率軍長驅直入，攻破臨淄，齊王建與後勝馬上向秦軍投降。齊國滅亡。

  至此，秦國走完了削平群雄、統一六國的最後一程。

  點 評

  《荀子·王霸》中講：「天下歸心之謂王。」意思是說，誰能做到天下歸心，誰就能統一天下，成為王。然而從秦國的統一過程中，從東方國家看來，秦軍不「仁」、不「義」，跨過自己的國界，大肆攻伐殺戮，這是不可能得人心的。此外，秦國還大量使用挑撥離間、行賄收買等辦法。

  按常理，這些「卑鄙」「齷齪」的勾當，也是很不得人心的。因此，可以說，秦國的統一天下，不是天下歸心，而是秦國奪天下、搶天下、騙取天下。這樣的統一，也必將是短命的。而儒家所講的天下歸心的統一，那是一種長遠意義上的統一，是一種人類的大同理想。

  中華大一統帝國的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