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吳越爭霸

  吳王闔廬回到吳國平定叛亂後，就打算向越國興師問罪。早在吳楚大戰的時候，孫武曾計劃征服越國，但由於後來的形勢發展打亂了吳國的兵力部署，孫武也就只好暫時放棄了。公元前496年，越王允常去世，勾踐繼越王位。吳王闔廬聽後，認為越國新君年輕稚弱，國內政局尚未穩定，正是伐越的機會，便不聽孫武等人的勸告，倉促出兵，想要一舉滅掉越國。

  吳越雙方在檇李進行了一場殊死搏殺。那是一個傍晚，在血紅的殘陽下，越國三百死士高昂著頭，光著上身站立在天地之間。他們的眼睛都好像在燃燒，在噴火，像是要把所有的吳兵都燒掉一樣。吳國和越國都有相似的風俗，他們相信一個人要是帶著一種怨氣死去的話，他們死前的想法就可能實現，怨氣越重，成功實現願望的機會就越大（當然，這是一種迷信，但在春秋時期，人們卻都十分相信）。從那些越國死士憤怒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們的願望是要砍下所有吳軍士兵的頭！

  越國死士慢慢地向吳軍走去，走到兩軍中間停住了，他們舉起手中的劍，瞪圓了眼睛，在同一時刻忽然手起劍落——割斷了自己的喉嚨。鮮紅的液體頃刻間從他們的血管中噴出，染紅了大地……吳軍士兵都看呆了。就在吳軍驚嘆、越國死士倒下的一刻，越國的軍隊突然殺了過來！面對越國軍隊突如其來的攻擊，吳軍將士還沒有回過神來，戰車就已經相撞，兵戈就已經相交。在越國士兵的喊殺聲中，吳國軍隊被打得大敗，漫山遍野都是吳國士兵的屍體。亂軍中，吳王闔廬受傷，回國後不久因傷口感染死去了。臨死前，闔廬淚流滿面，緊握住兒子夫差的手說：「你永遠不要忘記，是勾踐殺了你的父親！」

  帶著國恨家仇，夫差繼承了父親的遺志，登上了王位。「報仇雪恥」

  四個字已經牢牢地刻在了他的頭腦中，永遠無法抹去。夫差讓他的臣子們每天見到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喊一聲：「夫差，還記得自己的仇恨嗎？」

  夫差就立刻低下頭回答：「不敢忘，不能忘！」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夫差兢兢業業地治理著國家。吳國的國力在逐漸恢復，離報仇雪恥的日子越來越近。

  公元前494年，越王勾踐聽說夫差日夜練兵報仇，就親率大軍攻吳，欲在夫差羽翼未豐滿時將其擊敗。夫差得到消息後，立即挑選精兵猛將，出兵迎擊。這時的越王勾踐十分驕橫，他以為自己打敗了吳王闔廬就可以稱霸四方了，竟然為自己鑄了一把「王者之劍」，根本不把夫差放在眼裡。當他聽說夫差率領軍隊向越軍殺過來的時候，沒有多想，調集好兵力，便在太湖椒山邊上擺開了隊伍。而夫差呢，這一年裡所想都是怎麼報仇。為了能出奇制勝，他分兵兩路進軍。一路由自己親自統率，從正面誘敵；另一支由伍子胥帶領，夾擊越軍。這樣一來，勾踐可吃了大虧，被夫差兩路軍隊合攻，給打得落花流水。最後勾踐帶著五千名甲士，被夫差圍困在了會稽山上。危急時刻，勾踐採用了大夫范蠡和文種的意見，用重金買通了吳國的大夫伯嚭，「卑辭厚禮」向夫差請求和解。經過伯嚭的一番勸說，夫差未採用伍子胥的正確意見，接受了勾踐的請降。而吳國在擊敗越國之後走上了稱霸中原的道路。

  夫差戰勝越國之後開始在中原稱霸。他不斷地進軍北方，先後征討了陳、蔡、魯、齊等國。正當夫差志得意滿的時候，越王勾踐卻「臥薪嘗膽」，在謀士范蠡、文種等人的輔佐下，經過「十年生聚，十年教訓」的苦心經營，使越國日益強大起來。

  最初吳王為防止越國東山再起，將勾踐夫婦帶到了吳國，安排在大墳旁邊一間石屋裡居住。勾踐每天都過著奴隸一樣的生活，為夫差養馬、餵馬，夫差每次坐車外出時，都要讓勾踐給他拉馬。這一時期，越國的國事都由文種代理，范蠡則陪同勾踐夫婦一起到了吳國，照顧勾踐夫婦的飲食起居。兩年以後，越國人再次買通了吳國大夫伯嚭，讓他勸說吳王夫差放勾踐回國。夫差聽了伯嚭的話，也認為勾踐真心歸順，便不顧伍子胥阻攔，放勾踐回了越國，而孫武當時也已經歸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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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勾踐回到越國後，立志報仇雪恥。為了不讓安逸的生活消磨去鬥志，他把蓆子撤去，用柴草當褥子，在吃飯的地方掛上一個苦膽，每逢吃飯的時候，都先嘗一口苦味，不斷問自己：你是否已經忘記了會稽的恥辱？越國遭會稽一戰後幾乎亡國，人口大減，所以勾踐夫婦除鼓勵發展經濟生產外，還訂出了獎勵生育的制度。勾踐規定：上了年紀的人不准娶年輕的姑娘做媳婦，男子到了二十歲、女子到了十七歲還不成親的，他們的父母要受一定的處罰；快要臨盆的女人必須報官，好派官醫去照顧她，添個小子，國王賞她一壺酒、一條狗，添個姑娘，國王賞她一壺酒、一口豬；有兩個兒子的官家給養活一個，有三個兒子的官家給養活兩個。經過十年的努力，文種管理國事，范蠡訓練軍隊，越國的國力不僅得到了恢復，甚至超過了昔日。據說為了迷惑吳王夫差，擾亂吳國的國政，勾踐還從民間選來了西施和鄭旦兩個美女送到了夫差身邊。

  伍子胥聽說越王勾踐的事情後，預感到越國將來必然成為吳國的大患。他數次勸諫吳王夫差，但因伯嚭的排擠與挑唆，反被夫差痛恨。夫差這時一心想擊敗齊國，成為中原霸主。伍子胥則反對夫差先對齊國用兵，提出必須先消滅越國，消除後患，夫差不聽。伍子胥知道，這樣下去吳國很有可能會滅亡，他自己因受到吳王闔廬的重用才得以報仇雪恥，所以不能離開吳國，但他不願意讓自己的兒子受罪，就把兒子託付給了齊國的鮑氏家族。這件事情很快就被夫差知道了，夫差一氣之下送給了伍子胥一把寶劍。伍子胥看到寶劍後氣憤地自殺了。臨死前，他對僕人說：在我的墳前種一株小樹，樹長高的時候，吳國也就滅亡了；把我的眼睛掛到吳國的城門上，我要親眼看著這一天的到來。吳王聽說後，就把伍子胥的屍體扔到了錢塘江里，因此民間傳說錢塘江大潮就是由伍子胥的憤怒化作的。

  公元前482年，夫差發兵打敗了齊國，大軍到了衛國的黃池約會諸侯，晉國、衛國、魯國都參加了這次會盟，承認了夫差的霸主地位。正當夫差志得意滿的時候，勾踐舉全國之兵，趁吳國精銳悉數北上時發動了征吳戰爭。越軍長驅直入，一舉擊敗了留守吳國的軍隊，殺死了吳國太子友。遠在黃池的夫差聽到後，向諸侯封鎖消息，與晉定公匆忙訂盟後，率大軍日夜兼程返回吳國。公元前478年，吳國發生重大災荒，越王勾踐把握時機，率大軍再度攻吳。雙方的戰鬥異常激烈，越軍兩度攻打吳國都城姑蘇，直到公元前473年才攻克吳都。城破後，吳王夫差自殺，吳國滅亡。

  越王勾踐滅吳後，也開始北進稱霸。他率軍渡過淮水，與齊、晉等國在徐州會盟，向周王進獻了禮物，周元王派使者到徐州賜命越王勾踐為侯伯。勾踐回國後，分割了吳國的土地，將吳國淮上的土地全部分給了楚國，而將吳國侵占的宋國土地也歸還給了宋國，吳國泗水以東的土地則分給了魯國。越國軍隊一時間橫行於江淮之間，越王勾踐成為春秋時期最後一名建立霸業的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