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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的交往,蒙蔽了本該警惕的眼睛

2024-09-29 11:30:28 作者: 海劍

  你看過《廊橋遺夢》嗎?

  

  郝修平眼睛注視著我,突然問道。

  我點了點頭。那部片子我看過,由伊斯特·伍德自導自演,我國1996 年引進的大片之一,拍得很好,主要講述了一個已婚婦女在短短四天中經歷的一場情感危機,真實細膩地表現了家庭婦女複雜的感情。據報導,許多家庭婦女在觀看完這部影片後都潸然淚下,引起廣泛的共鳴,影片公映後,曾引發了一場關於倫理道德方面的大辯論,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但最終還是各執己見,沒有爭論出一個結果。

  我忽然想到,郝修平當時的心理是不是契合了影片中那個女主人公的情況?

  郝修平說:

  不知道你對那個女主人公是怎麼評價的?我是一個人去看的,我丈夫沒有陪我去,因為這種影片對他簡直就是對牛彈琴。我一邊看電影,一邊抹眼淚,我把自己看成了就是片中的那個女主人公,對於那個女主人公的選擇,我沒有想過是對還是錯,只是覺得,無論她是離開了她丈夫,還是繼續留下來,我都會很理解。我該怎麼辦?在那兩者之間,我始終沒有勇氣作出一個堅定的選擇,而是一直在搖擺不定,希望有一個兩全的中間道路。其實,我自己也知道,這麼激烈衝突的矛盾怎麼可以調和呢?可是,我就只能這樣了。

  過了半個月,我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拿起了電話。我向他道歉,說自己那天太衝動了,他說沒關係,然後提議說一起去打保齡球。我們打了一個下午的保齡球,玩得很開心,晚上一起去一家日本餐館吃飯,最後在他宿舍里,他吻了我,一切都那麼自然,我第一次感覺到接吻原來是那麼美好的事情,毫無保留的全身心的投入,一種生命的原始而其實的流露。

  再後來,什麼都發生了。

  她低下了頭,聲音也輕得幾乎聽不見,但我清楚地發現她原本白淨的臉上有了一絲紅暈,我知道「什麼都發生了」意味著什麼。

  他有一輛豐田小汽車,以後他便開車帶著我到很遠的郊外去兜風,去遊玩,那裡沒有認識我們的人,我可以自由自在地和他在一起,在更多的接觸中,我發現他真是多才多藝,唱歌、跳舞、讀書、打球,無論什麼事情都能說出一大堆道理來,對什麼東西都能感興趣。跟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我一生中最開心的生活。有一次去康西大草原,那天天氣特別好,大概是1997 年的5 月份吧,陽光照在身上非常舒服,我躺在草地上,他支起畫夾給我畫像,一切都跟在夢裡一樣。

  他以後從來再也沒有提過讓我離開丈夫之類的話,我自然也不會主動去提,我也知道自己跟他在一起不會有什麼結果,甚至隱隱地感覺到一種危險,具體又說不清楚是什麼,來自哪裡,有一次我躺在他懷裡說:「我不想對你提出更多的需求,你對我也是一樣。只要我們能常常在一起,比什麼都好,以後的事以後再說,這對你也許沒有什麼,但卻對我非常重要。」

  他便答道:「我知道,OK !」

  我已經提為副研究員,是我那個實驗室的主任。我們搞的一些科研項目有的是屬於國家秘密,有嚴格的保密措施和制度規定,有些內容就是要守口如瓶,即使是對自己的愛人也不能說,當然,我丈夫也不會問這些,他的專業方向與我不一樣,隔行如隔山,說了他也不懂。而我和謝中安在一起的時候,他有意無意地便會問我一些那方面的問題,我當然一點防備心理也沒有,想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表現一下自己的能力,便滔滔不絕地把自己所知道的東西都告訴他,他這方面的專業知識和造詣似乎也很不錯,能時不時在一些關鍵處提出質疑,在我一些比較得意的地方拍手讚嘆,因為他公開的身份是訪問學者,提出問題一起切磋其實也是很正常的,可我哪裡知道,他實際上是一個高級情報間諜,他和我在一起原來是為了獲取我們所里的一些國家秘密級的技術情報!

  他隱蔽得很巧妙,也很有耐心。他每次都是討論一兩個問題,而且都是在我很高興的時候,問題也是慢慢地從表面問到核心,免得我起疑,我那時正是最快樂的時候,根本沒把他往壞處想,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什麼都忘了,這我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就好像喝了迷魂湯一樣。他有時向我借閱一些資料,我甚至乾脆就送給他了,有些問題我解答後,他說不可能,說我吹牛,我不服氣,最後把自己辛辛苦苦得來的證明結果的實驗數據給他看,看到他點頭表示相信後,我心裡還非常得意。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正不知不覺地上了他的圈套,許多重要的情報資料就這樣從我這裡一點一滴地向外泄露,而我仍是蒙在鼓中,一無所知。

  其實,我現在還有點不敢相信他在騙我,自始至終他都沒有露出一點破綻,整個過程就跟真的一樣,而且,像第三次約會,還是我自己主動打電話給他的,如果是他一直主動約我,說不定我就會對他有所防備,難道他是故意引我主動上鉤,看準了我肯定會去找他?好多資料都是我主動給他看的,他並沒有提出要求,對我的感情也好像不是能夠裝出來的,為什麼呢?我只能說他的騙術太高,表演得太逼真了,或者,我被他迷惑住了,昏了頭,因為我長期呆在實驗室里,社會經驗實在太少,容易上當受騙?

  2001 年2 月份正是春節期間,他沒有回美國,我初四陪他出去玩了一天,然後他說想去我的實驗室看看。我有點猶豫,一來,按規定我的實驗室由於涉及國家秘密不能隨便讓人參觀,二來,雖然我已經違反規定向他泄露了一些重要的技術資料,但那不可能有別人知道,如果我帶他去實驗室,說不定碰上人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但我經不起他再三懇求,由於春節時研究所放假,人比較少,所以我就答應了。

  我當時正在進行一項國家重點科研項目,對國防意義重大,屬於國家機密,我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據我所知,國外也在搞這個項目,但一直沒有重大進展,而我國從上個世紀80 年代後期,也就是1989 年起便開始了這個項目的研究,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耗時將近12 年,經歷了無數次的失敗,終於在2001 年11 月攻克了最後的技術難關,項目基本上就是大功告成,剩下的就是做一些後期的資料彙編整理工作,我們準備在2005 年5 月份上報有關部門,由於這個項目屬於國家機密,所以保密制度很嚴格,甚至連我們自己所里有些同事都不知道我在秘密地研究這個課題。因為這個項目的完成確實來之不易,我傾注了很多心血,所以我自己為這個成果也感到很驕傲。

  我帶他去實驗室的時候,幸好沒有遇上人。他在我實驗室裡邊參觀邊稱讚,我聽了自然很高興,再加上本來對他就沒什麼懷疑,所以我開始還保持的一些警惕心理和保密意識就慢慢地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先是漫不經心地問了一些很一般的問題,然後慢慢地就問到了我搞的那個課題。我當時很奇怪,問他怎麼知道那個項目,他說國外這個項目早就完成了,反問我為什麼不知道,還簡要說了一下具體的實現方案。其實那個方案我們已經實驗過,根本行不通,我就又不服氣,昏了頭,竟然把已經整理好的準備上報的材料給他看,我當時想,這個項目極其龐雜,各種實驗圖表,數據實在太多了,他不可能隨便看看就能記住,可是,我哪裡料到,在他西服前面的一個鈕扣里竟隱藏了一台微型攝像機,不但那些資料,而且連實驗室里的實驗設備,實驗台的布置設計等等包括我在內的許多東西都被他拍了下來!」

  我看著對面郝修平那像孩子一樣天真的懊喪神情,忽然間得出一個結論:對一個正常人而言,是否會被騙上當,與他的智商程度關係不大,而取決於他的社會經驗。前些年就報導過一個女研究生在火車站被人拐騙到一個偏僻的邊遠地區,賣給了一個農民當老婆,當時有很多人覺得不可思議,認為女研究生怎麼會被別人騙成功?我雖然認為可信,但不免還是有一些納悶,現在郝修平的故事給了我一個直觀的新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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