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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亮從另一條巷子拐進了撞球室所在的這條道。進門前，他先在路燈底下掏出張娜給他的煙盒紙片確認了下。當確定沒走錯地方時，他摸了摸自己後背的鐵棍，又吸了吸鼻子，兩手握緊拳頭，仿佛是為了給自己壯膽一般，他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不容自己再思考和猶豫。

  當他走進撞球室時，還沒看清人，就被煙味給嗆得咳嗽了幾聲。只聽到有打電腦遊戲的聲音，有撞球相撞的聲音，有年輕人說笑的聲音，有比較勁爆的音樂聲。

  燈光昏暗裡，劉亮的眼睛適應了好一會兒，總算看清楚收銀台坐著個白衣女子在打電腦遊戲。他走近前對女孩說：「小姐，麻煩找下小四川。」

  女孩起初沒理他，他又叫了幾聲「小姐」，女孩這時抬起頭，惡狠狠地教訓他道：「叫誰小姐呢，罵人啊？睜開你那狗眼看看我像小姐嗎？」她邊朝劉亮拼命翻白眼，邊頗不耐煩地朝里大喊：「小四川，小四川，有人找你，趕緊死出來！」

  劉亮急忙解釋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不要誤會！」

  小四川邊腳下生風的跑過來，也大聲說：「妹子，我來了，來了，你就不能溫柔點啊？誰找我？」

  當他來到收銀台前，看見眼前站著個陌生男子時，他顯得很是驚訝，眼睛都瞪大了，很警惕地上下打量著劉亮：「你誰啊？我不認識你啊，找我啥事？」

  劉亮也仔細打量著小四川，發現這小四川個頭不高，頂多1 米65，頭髮染得黃黃的，前額幾戳又是紅紅的，左耳朵上還戴著一枚閃亮的耳釘，右手臂上一隻蝙蝠還是啥動物的紋身，穿著洞洞牛仔褲，腳上是洞洞鞋。

  

  劉亮定了定神，清清嗓子正色道：「你就是小四川？我是張娜的老鄉劉亮，是張娜讓我來的，就是想告訴你，以後別去找張娜了，她不想跟你談朋友！」

  小四川右胳膊放在櫃檯上，左手插在牛仔褲兜里，就這麼斜靠著櫃檯，歪著頭，斜斜地瞥著劉亮，訕笑著說：「我當是誰呢，你問問清楚哪是我總找她啊，是她纏著我不放，唉！這女人啊就是賤，你算哪根蔥啊，想出頭是吧？」

  正理論著，小四川叫來的東哥幾個人朝收銀台這邊圍了過來。他們幾個身形高大，彪悍，又都是皮衣、紋身、耳釘、鉚釘手套、馬丁靴、怪異髮型等的打扮，站在個子瘦小的小四川周圍就如同老鷹襯小雞似的。

  這陣勢讓劉亮心裡直發毛髮虛，腳底發軟。但他覺得自己不能輸了氣勢，於是他口唇發乾地對小四川說：「你說話尊重點，我告訴你別太囂張！」

  小四川見有東哥幾個過來給自己撐腰了，他的氣焰便更加囂張了：「怎麼著？還威脅我啊，哪來的小癟三，給我滾出去！」

  小四川說完就上前去推劉亮，劉亮也不示弱，兩個人推推搡搡後就扭打在了一起。東哥幾個人豈能容忍小四川被別人欺負？於是他們幾個人也上前來猛力推搡劉亮。

  劉亮擺脫幾個人的推搡，從身後掏出鐵棍狠狠地往小四川的頭上打去，小四川捂住頭鮮血流下來。

  小四川看著手裡的血，大喊：「哥幾個，掏傢伙！」

  東哥幾人便從口袋或褲腰上紛紛取了兇器，準備撲向劉亮。

  收銀台女孩見狀大感不妙，她大喊道：「別打了，別打了，我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了！」

  一聽「警察」二字，大家似乎都清醒了點，手頭都停了一忽兒。

  劉亮趕緊用棍子指著眾人，故作兇悍地喊道：「別動，都不許動，誰動我就死命抽誰！鐵棍可是不長眼睛的！」

  他邊逼退眾人邊慢慢退到門口，不忘虛張聲勢道：「小四川，你欺人太甚，你等著，老子非宰了你不可！」

  劉亮說完跑了出去，東哥等幾人要追出去，被小四川攔住了：「這事以後再說，還有別的事，我肯定饒不了這小子！」

  怕一伙人圍追出來，劉亮慌不擇路，趕緊跑到來時的那條昏黑的巷子口。他心裡很是後怕，於是把手裡的鐵棍丟進了巷子口的散發著難聞氣味的垃圾堆里。再拐進巷子裡一陣亂跑，巷子裡太黑了，只有巷子口一點如豆的昏黃路燈照耀，偶有幾聲狗叫，月亮也躲起來睡覺了，風在巷子裡亂串。劉亮似乎聽到那群人追出來的腳步聲。他嚇得趕緊躲進一堵低矮破敗的水泥牆，大口地喘氣。豎起耳朵聽了好一陣子，那腳步聲似乎又沒了。他又等了十幾分鐘，確定外邊沒人時，再像個幽靈一樣在黑夜裡速速逃竄。

  劉亮自以為這一切都沒人發現，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撞球室斜對面巷子口的暗影里，景華升和李培森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

  景華升悄聲對李培森耳語：「幸好沒進去，看，這小子肯定是被打出來了！」

  李培森輕輕「嗯」了一聲表示贊同。

  撞球室里，小四川坐在一張爛得露出了裡面黃色海綿的皮椅子上，右手捂著頭，疼得齜牙咧嘴的，不斷喊著哎喲哎喲。

  他身邊站著東哥等幾個朋友。剛看熱鬧的小年輕見沒什麼事了又依舊回到各自的位置去玩撞球或打電游。

  小四川表情痛苦但兇悍地道：「東哥，看來今兒咱沒法去教訓那幾個人了，真倒霉，半路殺出這麼個程咬金，明天我再請哥幾個來吧，你們今天先玩著，我先回去躺躺，哎喲媽呀，太他媽疼了，這小子下手太他媽狠了！」

  東哥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表示贊同和安慰，一旁的耀哥問：「你沒事吧，剛那小子可放話要宰了你，你自己回去行嗎？」

  小四川鼻孔里發出一聲「哼」，頗為不屑地說：「就他？！

  就算我借他個膽，他也不敢！沒事，哥兒幾個放心好了！」

  說完，他便手捂著頭起身往撞球室外邊走。